第393章 靈戰（上）

  聖靈意識庫內猶如一片浩瀚星空。

  繼續前進中，一座布滿鏽跡的石碑浮現在封棋眼前。

  他們來到石碑前停下。

  黑玄這時望向封棋與迷霧之主：
  “過了這裡，前方就是聖靈意識庫的第一層，你們所看每一顆星辰都是一段知識與記憶傳承。”

  說著，黑玄將目光投向了石碑，眼中浮現一抹尊敬：
  “你們不是對我族崛起的歷史很好奇嗎？試著觸摸這座石碑，你們會看到答案。”

  封棋與迷霧之主聽聞， 當即上前一步，毫不猶豫地摸向石碑。

  當手指與石碑接觸的瞬間，黑玄烙印在封棋與迷霧之主額頭的金色印記閃爍光芒，開始接收信息。

  兩人眼前的世界開始崩塌扭曲。

  厚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無數破碎畫面在眼前不斷劃過，最終在眼前拚接。

  當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 他們的視線中出現在略顯荒蕪的平原上……

  平原上， 一群年幼的男孩正跟隨一名身材魁梧男子進行體能訓練。

  他們每個人都汗水淋漓， 卻眼神堅毅，咬牙硬撐。

  其中有一名約莫七八歲的男孩顯得格外努力，訓練時每一個動作都力求完美，配合呼吸法將口鼻攝入的靈氣蔓延全身。

  數小時的訓練結束，伴隨著魁梧男子一聲呼喊所有人四散離開，僅有約莫七八歲的男孩主動來到魁梧男子跟前，開始詢問訓練中發現的難題。

  面對小男孩的詢問，魁梧男子都細心解答。

  當解答結束，小男孩準備離開之際，魁梧男子忽然開口喊住了小男孩：
  “靈戰，你這麽努力訓練到底為了什麽？”

  被稱為靈戰的小男孩在這時轉頭，微笑開口道：

  “當然是加入迷霧族，成為迷霧族的外編戰士。”

  聽到小男孩的回答，魁梧男子的臉上浮現思考神色，卻並沒有再繼續說什麽。

  被稱為靈戰的小孩子邁開步伐，奔向了遠處炊煙升起的方向，眼中浮現期待光芒。

  身為迷霧族的附屬勢力，他這樣的靈能族新生代成員未來只有三條路可以選。

  第一，留在族內碌碌無為， 或許會在未來某天成為迷霧族的血食。

  第二、成為幫助迷霧族在各區域內挖取、運輸資源的苦役。

  第三、成為迷霧族的外族戰士，獲得迷霧族的認可。

  ……

  這三條路，第一條是躺平。

  渾渾噩噩成長，到了年紀大概率在成為迷霧族的血食。

  第二條的待遇稍好，但未來同樣淒慘，許多特殊資源具有極強的輻射傷害，長期以往身體就會腐蝕潰爛，到時候必然被迷霧族拋棄，淒慘等死。

  第三條的待遇最好。

  只要能夠成為迷霧族的外編戰士，就能得到迷霧族的認可，但未來同樣凶險，需要為了迷霧族的利益出征戰場，隨時可能戰死在外。

  靈戰想要的便是第三條路，成為迷霧族的外編戰士。

  只是想要達到這一步，並不容易。

  與他競爭的並非只有族內的新生代成員，還有迷霧族的其他附屬勢力。

  這是一條身份越階的荊棘路，唯有真正的天才才有資格完成最後的魚躍龍門。

  但靈戰對自己有信心， 更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當天晚上，母親用早上采集的植物搗碎後熬製成藥液，為靈戰擦拭全身，滋潤他的身體，修複因為高強度訓練而撕裂的肌肉。

  往後每天，靈戰不斷給自己增加訓練強度。

  數月後的族內比武，靈戰更是在新生代中脫穎而出，成為了新生代當之無愧的最強。

  但靈戰並未驕傲自滿，他繼續日複一日的刻苦訓練，期待著未來的早日到來。

  他的成長受到了所有靈能族人的矚目，對於靈戰能否成為迷霧族外編戰士，全體靈能族成員給予厚望。

  族人誕生一個迷霧族的外編戰士，對他們而言同樣是一種榮耀，還能獲得減免每年上繳給迷霧族的資源稅。

  眨眼四年過去了。

  靈戰長成為少年模樣，渾身肌肉凝實，眼神銳利有神，身上散逸著自信氣息。

  迷霧族的潛力戰士招募在即，靈戰與百余名代表靈能族最強新生代的少年，帶足食物後朝著迷霧王城方向出發了。

  為了保護族內少年的安全，靈能族高層更是組建了一支最高規格的護行團護送他們前往迷霧城。

  這一路風餐露宿，但越是接近目的地，靈能族的少年們就愈發興奮。

  終於，當他們跨過連綿的群山，宏偉的建築群出現在視線中。

  龐大的城市延綿與天際線相連，一眼看不到盡頭，厚重的灰霧將城市上方的天空遮蔽，翻湧間發出“隆隆”聲響，恢弘磅礴氣勢即使隔著很遠也能清晰感受到。

  看到灰霧之下的迷霧王城，少年們紛紛發出興奮呐喊。

  那是他們心中的彼岸，是孕育夢想之地。

  靈戰也與其他族內少年一樣，握拳朝著迷霧王城發出了呐喊。

  短暫停留，他們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終於在血月落山前來到了迷霧城。

  這時候能更清晰的感受到這座王城的恢弘。

  前方高聳的城牆似橫臥的巨獸，俾睨天下的氣勢席卷四方。

  送到這裡，護送團顯然無法再繼續前進，他們紛紛與靈戰等族內新秀告別，然後原路折返。

  靈戰則帶領新秀族人來到城門前不遠處，在迷霧守城戰士的注視下雙膝跪地，按照規矩開始叩拜。

  接連叩拜八十一下，靈戰帶著新秀族人站起身，來到城門前，說明了來意。

  守城的迷霧族戰士檢查了他們的身份後，領著他們進去城內。

  城內的繁華令從未踏出過族地的靈戰等靈能族新生代成員感到震驚，內心對於晉升外族戰士更加期待。

  接下來，他們被守城的迷霧族士兵帶至城內的一座訓練營地。

  此時營地內已經提前到來了許多外族新生代戰士，對於靈戰等人的到來，他們面露不善。

  目光掃過這些外族新生代成員，靈戰內心湧動著無窮戰意。

  他知道，想要成功晉升為受到迷霧族重視的外編戰士，這些別族的新生代成員，都會是接下來的競爭者。

  被安排住下後，他們享受到了族內不舍得食用的靈性食材。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周，外族戰士的征選正式開啟。

  一座由灰霧構成的擂台出現在營地中心，接下來這裡成為他們的戰場，能否晉升將完全由實力決定。

  在迷霧族的安排下，靈戰與族內新生代成員如流水線般一次又一次踏上灰霧擂台，與別族的新生代戰士展開一對一的搏殺。

  這個過程無比殘酷。

  只要上了擂台，沒有規則限制，打贏對手的最好方式就是殺死對手。

  看到不斷有族人被殺死，靈戰也曾為此悲傷。

  但族人的死亡同樣激起了他的勝負欲，他如同不知疲倦的鬥士，被一次次安排上場，然後將不同的對手踩在腳下。

  這場比試持續了一個月時間。

  靈戰所在的靈能族僅有三人通過了測試，其余族人不是死亡就是傷殘。

  等待他們的將是成為迷霧族的血食，迷霧族根本不會花費力氣送他們返回族地。

  即使早已知道失敗的結果，可當看到未通過測試的族人被迷霧族帶走，靈戰的內心還是感到陣陣刺痛。

  但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他們的結局。

  接下來，他也將迎來新生，成為迷霧族的預備役外編戰士。

  短暫休息數天后，他們被一名身披黑袍的迷霧族成員帶著踏上灰霧，飛向了天地的盡頭。

  五天后，靈戰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座充滿歷史氣息的小城。

  通過護行迷霧長老的述說，靈戰了解到這是一座邊陲小城，是迷霧族的對外戰場之一。

  這裡的土地深埋著許多珍貴資源，甚至還有人從地底挖出過上古神兵。

  但迷霧族戰場眾多，分不出兵力，所以並未完全將這裡佔據。

  附近還有幾個強勢種族正在與迷霧族爭奪這裡的歸屬權。

  此後他們將在這裡接受殘酷訓練，最終結果要麽死亡，要麽成為鎮守這裡的外編戰士。

  進城後，靈戰等通過預選的戰士被安排住下。

  接下來的日子裡，靈戰等迷霧族外編戰士迎來了殘酷的訓練。

  靈戰就仿佛是天生的戰士，即使再殘酷的訓練他都能咬牙撐下。

  在這裡他享受到了族地根本不敢奢望的修煉資源，更有迷霧族的戰士親自教導他們強橫的鍛體功法。

  眨眼三年過去了。

  此時的靈戰已經成為了這座邊陲小城內最強的預備戰士。

  這期間不斷有預選戰士扛不住壓力被殺死。

  但靈戰全程挺過來了，實力獲得了飛速成長，早已不同往日。

  當最後一天訓練結束，靈戰見到了掌管這座邊陲小城的城主，並跪地接受了外編戰士的榮譽。

  離開訓練營地後，他正式加入外編軍團，見到了許多靈能族的前輩。

  從幼年到現在，他花費了十余年時間終於完成了夢想。

  更是完成了身份越階。

  此後他將不歸屬靈能族的管轄，而是迷霧族的一員，身份地位在靈能族長之上。

  對於往後的未來，靈戰充滿了希望。

  想到往後為迷霧族開疆拓土的征伐歲月，他激動到整晚難以入眠。

  歲月如梭，如白駒過隙。

  八年彈指過。

  這時候的靈戰已經是邊陲小城的一員老兵。

  這些年他經歷過殘酷的戰場殺伐，也曾數次面臨生死危機，但他都挺過來了。

  為迷霧族而戰的想法在心底不曾動搖。

  心底對靈能族的歸屬感也在這段時間愈發減少。

  他覺得自己就是迷霧族的一員，而不是卑微弱小的靈能族，他甚至再也不想回到貧瘠的族地。

  對迷霧族的歸屬感令他在戰場勇猛無比，期間屢立戰功。

  他因戰績受到了城主的多次接見，並被授予資源與榮耀。

  他也成功在外編軍團裡獲得多次提拔，擁有了自己下屬士兵。

  這天靈戰正在訓練士兵，卻聽到厚重的滾雷聲從遠處傳來。

  如同條件反射般，他當即朝士兵發出咆哮命令，隨後衝回房間拿起戰刃，帶著下屬士兵奔向集合地點。

  邊陲小城內的士兵如乳燕歸巢般迅速集結。

  隨後在城主的帶領下，他們整軍後就朝著資源戰場進發了。

  數小時的疾馳，他們來到了戰場。

  只見資源戰場地面震顫，不斷有流光從地底噴湧而出。

  新一輪的資源噴湧開始了。

  這裡曾是上古時期的戰場，地底埋藏著大量上古資源與兵器，甚至還有上古神兵出現。

  這樣的資源地，整個靈域二層有很多。

  靈戰所在的戰爭小城就是為了這一座資源地而建設。

  當滾雷聲響起，就預示著新一輪的戰爭開啟。

  為了搶奪地底噴湧而出的資源與神兵，戰場瞬間喊殺聲震天響，敵對各族的戰士紛遝而至，舉起武器發起衝鋒。

  戰場就如同絞肉機，不斷有生命為了搶奪資源而隕落。

  多年的征伐，靈戰早已適應了戰場的殘酷，他帶領下屬士兵朝那些被流光包裹的資源發起了無畏衝鋒。

  “為了迷霧族的榮耀！”

  怒吼間，靈戰一馬當先殺入敵群中，肆意揮動戰刃。

  這一戰持續了數日。

  激烈地交戰中，靈戰不幸受傷，所幸保住了性命，最後拖著疲憊的身軀抱著搶奪到的稀有資源回到了戰爭小城。

  由於靈戰的出色表現，他再次受到了城主的接見。

  看到他身受重傷，城主甚至親自為他療傷，隨後更是送來大量療傷資源與修煉資源。

  這令靈戰十分感動，心底對迷霧族的歸屬感更加強烈。

  但命運的轉折點很快到來。

  近段時間戰場噴湧資源的頻率升高，戰爭小城急需兵力補充，於是城主向迷霧王城發出了求援。

  由於最近一批外編戰士被調去了其他戰場，這次迷霧負責對外戰事的長老將一批迷霧族戰士調來了戰爭小城頂替缺失的戰士。

  他們到來後，靈戰發現自己的待遇發生了變化。

  城內最好的資源都歸迷霧族戰士享受，而他們只能使用迷霧族戰士選剩下的資源。

  城主曾對他說，他已經是迷霧族一員了。

  但迷霧族戰士到來後，他明顯感覺到了區別對待。

  對此，靈戰選擇努力調節情緒，自我安慰。

  覺得只要繼續證明自己的價值，他就能獲得與正式迷霧族成員一樣的待遇，大家沒有任何區別，都是為了迷霧族的未來在開疆拓土。

  但很快，一件事的發生改變了靈戰的想法。

  又一次資源噴湧浪潮爆發。

  這一次的動靜格外龐大，資源鋪墊蓋地湧現。

  靈戰與迷霧族城主一同奔赴戰場。

  這一戰的慘烈程度遠超之前。

  由於這些年的亮眼表現，靈戰已經成了諸多敵對勢力的眼中釘，此戰敵人設下埋伏將他圍困。

  身陷重圍，靈戰毫不猶豫地選擇向迷霧城主成員求援。

  然而面對他的求援，正在搶奪上古神兵的城主根本不願理會，繼續率領迷霧族成員搶奪寶物。

  意識到靈戰已經被城主拋棄，原本想要救援的外編下屬戰士也都紛紛離去。

  這時候唯一還在奮力拚殺想要救他脫困的，唯有當初與他一起成為外編戰士的兩名族人，以及其他後面加入的靈能族新兵。

  此戰落幕，靈戰僥幸沒死，卻和死了沒有任何區別。

  他被斬去了雙臂，倒在了血泊中。

  身邊的靈能族人為了救他盡皆戰死，僅有他一人還活著。

  望著戰爭上遊走的迷霧族醫療兵，卻無人顧及生命垂危的自己，靈戰內心刺痛。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外族終究是外族，即使他披上了迷霧族的外皮，但終究是外族人，永遠得不到迷霧族發自內心的承認。

  生命不斷流逝，他仰望天空。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徹底結束了，即使不死，失去價值的他也已經沒有了未來。

  面對最後才來救助自己的迷霧族醫療，他面色平靜：
  “我已經失去了價值，讓我死在戰場吧。”

  戰場醫療兵目光掃過靈戰布滿傷痕的軀體，面色平靜地點頭，隨後選擇了離去。

  臨死前，靈戰甚至沒能見到當初為他親自療傷城主。

  新一輪的資源地天災風暴即將襲來，各族戰士都在這時候離去，也包括迷霧族。

  望著天災降臨前不斷變換顏色的天空，靈戰向天空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咆哮。

  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迷霧族賦予的榮耀都是假的，迷霧族從來不是他的歸宿。

  這時候他想到了那些為他舍身而戰的族人。

  躺在血水屍骸中，靈戰開始不斷咳嗽，眼角滑落眼淚。

  他忽然痛恨族內的教育，痛恨那些自幼教導他迷霧族才是未來的長輩，是他們誤導了自己。

  靈能族才是他真正的歸宿。

  只是這個道理，他直到臨死前才明白。

  天災風暴卷起無數屍骸，將一切撕扯成齏粉，逐步逼近。

  靈戰在這時合上了眼睛，靜待死亡降臨。

  天災風暴前進中掀起泥沙，忽然一道金光從中乍現，緊接著以極快的速度飛向靈戰。

  無聲的撞擊後，靈戰的額頭頓時浮現一枚金色葉子虛影。

  感到身體異常的靈戰頓時睜開了眼睛。

  只見眼前無數畫面劃過，與此同時，他額頭處的金色葉子烙印愈發清晰。

  但靈戰根本沒有理會身體的變化，再次閉上了眼睛。

  此時天災風暴已經逼近，整個資源戰場即將籠罩在天災之中，他已經逃無可逃。

  生死危機關頭，靈戰的身邊忽然浮現一個空間漩渦。

  感受到空間波動的靈戰當即睜開了眼，頓時發現空間漩渦中走出一個背著書包的肉嘟嘟小男孩。

  “誰？”靈戰當即出聲詢問。

  “我叫墨，來談買賣的。”

  　這一章算是前戲鋪墊，接下來才是重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