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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第714章 714:有辱斯文啊【二合一】
  第714章 714:有辱斯文啊【二合一】

  陶言這不是第一次被沈棠問候祖宗十八代,一開始還有些無能暴怒,但次數一多閾值就高了,對沈棠數次問候卻無法產生實質性傷害的現狀,產生了一絲絲微妙的情緒。

  他的憤怒越過了峰值,頃刻滑落。

  還指著沈棠,洋洋灑灑又有恃無恐地嚷嚷道:“你們全部放開,吾倒是要看看你沈幼梨拿人如何!姓沈的,你除了在這裡罵人你還會什麽本事?你擱在這裡憤怒演給誰看?你拿得出糧食嗎?你接納得了燕州沒糧的庶民嗎?光嘴皮子說兩句,演個虛假把式,成全你沈幼梨愛民如子的君子名聲?我呸!”

  章賀眼皮突然狂跳。

  吃瓜的錢邕輕挑眉梢。

  此刻的他跟章賀心聲格外默契。

  【陶慎語這糟心東西會還嘴了?】

  【呵呵,還嘴的本事見長。】

  要知道陶言之前被沈棠各種語言問候,他除了憤怒狂躁,氣得頭頂冒煙,竟是毫無還手之力。因為他自詡正常人,對有著高超武力值還隨時上演發瘋的沈棠不敢猖狂。

  只是因為慫嗎?

  倒也不完全是。

  沈棠文武雙修的事情,聯盟軍眾人心裡都有數,換而言之,沈棠不是壽數短暫就是腦子不行,隔三差五發瘋也是人之常情。正常人招惹傻子,還被傻子打死,冤不冤枉?

  不僅冤枉,死了還被人嘲笑是找死。

  沒事兒招惹一個腦子有病的幹嘛?

  陶言時常告誡自己不要跟腦子有病的短命鬼計較,只是人的忍耐有限,他一反常態地反擊了回去。不僅反擊了,他還挑釁了。結果就是阻攔的顧池松手,還抬腳踢了踢另一個攔架的同僚薑勝。薑勝向他投來狐疑不解的余光,顧池做了個“松開手”的口型。

  於是——

  沈棠嗷嗚一聲出欄。

  長腿跨欄一邁,跨過兩人之間不算遠的距離,衝刺上前,隻為給陶言一個大逼鬥。

  全部往陶言的臉蛋招呼。

  文雅如章賀也嚇得伸手往前一撲,聲音高亢到破聲:“沈郡守萬萬不可啊——”

  毆打盟友,這操作可太騷了。

  錢邕這絡腮胡大漢子也懵逼地看著帳內亂糟糟的一幕,一時竟忘了上前阻攔勸架,眼睜睜看著沈棠動手。打人招式還不是武膽武者那一套,深諳愚民乾架的三個招式。

  撓臉,抓頭髮,踢下三路。

  不用武氣,講的就是一個武德充沛。

  章賀氣得跺腳,渾然不見平日的仙風道骨,大喊道:“愣著作甚?拉開他們啊!”

  陶言兩頰都被撓花,眾人才如夢初醒,一方拉一個。與其說是拉架,倒不如說是拉偏架,趁著兵荒馬亂的空隙,陶言身上不知何時又多了好幾個大鞋碼的灰色腳印。

  錢邕內心已經笑得花枝亂顫,行動上卻很正經,一邊拉架一邊還道:“沈君、陶君,你們這般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陶言這邊的人豈會善罷甘休?

  這導致這場亂戰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停。

  待分開,眾人瞧見沈棠衣衫和腰間蹀躞隨著大動作亂了些許,雙手指節泛紅,鼻尖氣息微喘,但臉蛋依舊光滑細膩,甚至因為粉暈更有色氣……啊不,氣色。反觀陶言就沒有這麽體面了。發髻散亂,亂發勾著發冠欲墜不墜,衣袍被撕開露出裡頭的內衫……

  上面還有肉眼可見幾個大腳印。

  更狼狽的還在後頭,臉上左三道和右四道血痕,左眼眼眶烏青,臉部肌肉因為隱忍而抽搐,右手捂著臍下三寸位置輕喘著氣。眾人忍不住視線微微下移,陶言今日雖戴著褌甲,可那件褌甲甲片卻有些形變。他們不敢想象,沈棠究竟用了多大的腳力去招呼。

  應該——

  不是很疼吧?
  錢邕見狀,褌甲保護的位置一涼。

  他跟沈棠確實結仇,但自己是主動招惹一方,還是趁虛而入那種。之後大意敗走、損兵折將只能算是技不如人。錢邕又不是輸不起,因此他對沈棠都是不招惹的看戲態度。相較之下,他對章賀的怨氣還更重點。但此時,錢邕有些慶幸自己沒故意犯賤。

  沈幼梨,這廝是真的瘋啊!
  他要是今日的陶言,還不羞憤自殺?

  陶言出身富貴,自小錦衣玉食,滅國之後也有舊臣擁躉,沒吃過什麽苦,從來高高在上的他,何時吃過這樣的苦頭?雙目猩紅地看著沈棠,眼神的恨意幾乎要將人淹沒。

  沈棠袖子高卷,雙手叉腰。

  啐了一口道:“姓陶的,你看什麽?”

  陶言捂著胸口,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

  章賀硬著頭皮插入二人中間,各自安撫,他就知道自己眼皮狂跳沒什麽好事——沈棠太瘋了!程度完全可以對標控制蠱蟲之前的少衝!那時候的少衝瘋起來,說殺誰就殺誰,雙手撕人猶如紙裂般絲滑。沈棠雖沒有濫殺無辜,但人家發瘋噴人不帶忌憚。

  正常有理智的人會這麽搞?
  唯一慶幸的是——

  陶言沒有做出進一步刺激沈棠的事情。

  但這個死仇是徹底結下來了。

  待氣氛稍微和緩一點兒,章賀斟酌著道出聯盟軍成員的難處:“……沈君,你擔心的那些事情……陶君某些話雖然難聽……”

  沈棠一個眼刀甩了過來。

  眸光還帶著暴揍陶言殘余的戾氣。

  章賀心下一涼,左右護衛親兵暗中做好準備,隨時衝上來替自家主公章賀擋災。

  章賀硬著頭皮說道:“……但沈君應該知道吾等難處。去歲天時不好,各家收成不及預期,還要勉強擠出來討伐暴主鄭喬……朝黎關內,半州之地庶民,少說了也有大幾十萬,這麽多張嘴,誰養得起?縱使現在派遣人手補種,可最佳的農時已經過去了。”

  關鍵是他們還沒人手補種。

  拿下半州最快也要個把來月啊。

  再耽誤一下,估計夏至都能錯過。

  章賀長得很普通,可他精通醫藥,早年又靠著治病救人積攢家底名望,眉眼也浸潤著幾分慈悲之色。他跟著輕歎,又語重心長地道出自己的計策:“為今之計,吾等只能盡快拿下暴主鄭喬,結束這場紛爭,看看能籌措出多少糧草,將饑荒損失壓到最小。”

  錢邕聞言心下冷笑。

  章永慶一貫避重就輕的糊弄之法。

  章賀這條建議看似沒什麽毛病,甚至能拿出來激勵士兵、鼓舞士氣,說不定還能勸說有識之士倒戈。結束紛爭,重塑太平,降低饑荒,但章永慶在此處用了一回春秋筆法。即,聯盟軍打勝仗,戰利品是要論功分配的,其他盟友會大方拿出來,分發饑民?

  錢邕不懷疑沈棠會說到做到——他跟沈棠矛盾歸矛盾,但不曾懷疑沈棠的人品和能力,隴舞郡要不是被治理得井井有條、民生快速複蘇,錢邕當時還看不上這地盤呢。

  可沈棠一家無私,仍是杯水車薪。

  大家都是勒緊褲腰帶打仗的。

  一個個都是寅吃卯糧的主。

  好不容易打大勝仗,沒有賺到還倒貼?

  地主家也沒有多余的糧食了。

  對,燕州半州的庶民不能餓死,他們治下庶民和跟隨他們的士兵就活該餓死是吧?
  錢邕都能看出來,沈棠會看不出?

  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太過,只能忍耐一時,佯裝自己被說服。跟著松開緊攥的拳頭,漾開一抹笑容道:“章郡守此言有理。”

  章賀聞言,長舒一口氣。

  暗下忍不住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再一次同情之前當和事佬的黃烈。

  只是,他不知道沈棠回去之後就徹底不裝了,她攤牌了,桌案都被她一腳踩成了一堆木屑。魏壽作為剛加入的萌新,還是頭一次近距離看到她不加掩飾的暴躁一面……

  要說之前也有?

  之前魏壽跟沈棠是敵人啊。

  對待敵人不暴躁,難道要溫和?
  魏壽沒想到沈棠對自己人也如此,忍不住用余光瞅瞅褚曜,卻見褚無晦這狗東西不僅沒有皺眉,反而一臉疼惜地看著沈棠的腳,道:“主公何苦用旁人的錯折磨自己?”

  魏壽:“……”

  他偷偷歪頭湊近了褚傑。

  低聲道:“褚亮亮一直這副樣子?”

  褚傑同樣歪頭低語:“是啊。”

  褚曜對沈棠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

  他對自己少有的好臉都是因為沈棠。

  魏壽:“……”

  暗下醋得咬牙,腮幫子都繃緊了。

  與此同時,他對沈棠也有了新的認識。

  隱約能明白褚曜為何如此喜歡。

  莫說賊星降世後的世道,再往前數一數,年年有天災人禍,各地時有饑荒發生,也不見人全部死光了。咬牙撐一撐,撐到再一次春耕,便有生的希望,便能活下來了。

  至於這個過程會死多少人……

  閉上眼睛,不去關心,不去看就行。

  非常殘忍的現實,而沈君是理想。

  顧池是最清楚沈棠此時內心殺意翻湧的人,也在勸:“氣大傷身,主公消消氣。”

  生氣是最無法解決問題的。

  在眾人勸說下,沈棠勉強冷靜下來。

  但,僵局仍是僵局。

  糧食?

  沈棠拿不出來供應半州的余糧。

  將人帶走?

  沈棠的地盤沒那麽多耕地。

  因為這幾年一直大力吸納流民,隴舞郡的耕地早就飽和了,正愁著呢,秋丞這個大冤種送上門。但也只是多了四寶郡和岷鳳郡兩處,耕地相較於人口,整體不是很富裕。

  若將饑民帶回去……

  且不說這個時代人力就是財富,聯盟軍盟友不會答應,即便他們答應,沈棠這麽做也無異於是引火自焚。因為她安頓好饑民吃飯問題,卻無法提供他們足夠的工作擠佔空閑時間,閑下來的他們就會成為治安隱患。偷盜、奸淫、搶劫、略賣……將達到峰值。

  治安不穩,內亂必起。

  所以——

  沈棠露出幾絲少有的迷茫。

  求助一般喃喃:“我究竟該怎麽辦?”

  “我究竟該怎麽做……”

  迷茫得仿佛稚童迷路在街口。

  沈棠暴打陶言,何嘗不是在問責自己?

  因為陶言的質問,她給不出答案。

  徐詮道:“……主公,實在不行可以問問堂兄?或許堂兄能籌措足夠的糧食……”

  眾人:“……”

  徐解有這麽個堂弟是他的“福氣”。

  徐文注能力再強,家底再厚,但糧食缺口可是半個州,大幾十萬人,一年的口糧。

  徐解砸鍋賣鐵也補不上啊。即便真腦子一抽,跑去砸鍋賣鐵幫忙了,這讓他正經主公吳賢怎麽看待?吳賢這次的軍糧輜重可是徐解故意找借口壓著,踩著時間給湊上的。

  寧燕倏地道:“或許有辦法。”

  沈棠忙將視線投向她。

  寧燕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沈棠問:“誰?”

  “鄭喬。”

  寧燕吐出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名。

  她又極快補充說道:“他自然不會幫助我們,但若他死了,我們拿到他的國璽,主公或許可以施展國運令操控燕州半州之地的天時。催生糧種快熟……不知可不可行?”

  這個建議,寧燕心裡也沒有底。

  而且操作難度非常大。

  拿到國璽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最理想的方案是拿到國璽,操作成功,再禍水東引,讓聯軍誤以為國璽丟失,或者被他們之中某一方勢力拿了。他們愈是互相猜忌內鬥,己方處境便會更加安全……

  雲策今日雖不在,但自家窩裡多一個外人,有些話寧燕也是斟酌再三才敢說出口。

  沈棠略一思索,給予肯定。

  “不管可行不可行,總歸是個辦法。”

  總比乾瞪眼強得多了。

  沈棠穩下心神,對著褚曜說道:“無晦,你現在去寫一份信函,著人快馬加鞭傳給元良。讓他清點一下,看看糧倉能勻出多少糧。待今年秋收,農人手中若有余糧也全部收購上來。湊一湊,全部運來這裡。圖南的建議看著可行,但咱們還是做好兩手準備,以備不時之需……旁人怎麽說,怎麽做,我無法勉強,可我沈幼梨要的是無愧於心。”

  褚曜等人無不動容。

  他拱手領命:“唯。”

  沈棠抬手狠狠搓了把臉:“暫時這麽著吧,時辰不早了,大家夥兒該幹嘛幹嘛。”

  她需要時間好好平複一下心情。

  沈棠做了最壞的打算,但她仍低估了現實的棘手——他們這一路很順利便拿下了第一個目標,目標只是象征性防守了半天。己方戰後清點,奇跡般沒有多少傷亡……

  沈棠:“事出反常必有妖。”

  妖風,很大。

   _(:з」∠)_
    嗚嗚嗚嗚,均訂9875了,距離萬訂只剩下最後的125,衝鴨!香菇菇加油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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