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神道終點
  距離大鄒太遠，楚冬做不到實時通訊，但簡單發送一些命令並不困難，畢竟他往天上丟了許多衛星，為的就是自己離開大鄒之後還能控制靈魂計算機。

  在香火模塊轉換任務目標之後獸主的骸骨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風化的表皮之上出現了一層細膩的藍色流光，破廟上的裂痕也在快速恢復，外邊的妖風也很快就平息了下來，這一夜楚冬都沒有更改香火模塊的任務，他給獸主供了一晚上的香火。

  天亮之後楚冬便直接讓香火模塊改換了任務目標，繼續供養桃姑娘，畢竟他也怕獸主恢復太過力量之後自己壓製不住，獸主對於香火之力的運用高出楚冬不知多少倍，如果讓他徹底恢復楚冬在他面前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在香火切斷的那一刻，獸主的靈魂也再次現身，此時的他比之前要清晰不少，重要的是眼睛裡多了幾分神采。

  獸主看著楚冬的眼睛說道：“不可思議，你竟有如此能力，諸神之間雖會掠奪香火，可沒有人能真正把其他神的香火轉化為自身的力量，必須通過時間來改變人類的看法，想要得到穩定的香火來源需要用時間來耕耘。”

  獸主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非常清明，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呆滯。

  楚冬警惕的後退了兩步，一個頭腦清醒的獸主威脅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你恢復了？那些藍色光點數量變多了，是之前七八倍之多？”

  獸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竟然能注意到這些，眼力不俗，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伱這般的人類。沒錯，那正是我的神魂，之前因為力量不足以支撐，所以我封印了自己大部分的神魂，隻留下了最基礎的一部分，有了這一夜的積攢，我倒是能短暫蘇醒一會兒。”

  “你是誰？”

  “我就是獸主，沒騙過你，因為某些原因，不得已才來到這裡開辟戰場，後來力竭衰亡，才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獸主哪怕恢復了神智也是一身正氣，高大的身軀還有鋼鐵般的肌肉，單單是站在那就能給人無限的安全感，楚冬試探性的問道：“你認識白君嗎？”

  之前白君曾言，他們那個時代的神從各個方向分別擊退入侵之神，戰爭不僅發生在灰燼大陸一處，其他各方都可能有，所以楚冬非常懷疑獸主是不是跟白君是同一批神。

  誰知獸主聽了楚冬的問題後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白君是誰？”

  楚冬給獸主稍微形容了一下白君，還有白君當初告訴他的一些事情，獸主聽後悶悶的嗯了一聲，看那樣子應該是想起了些什麽。

  獸主略有遲疑的說道：“有些印象，但她當時太過弱小，未曾與我有什麽交流，在我印象裡，她是顆尚未化形的樹苗，還太稚嫩了，沒想到竟淪落到了身死道消的地步，倘若她能更進一步，或許就能如我這般，不為外物所撼。”

  “那些禁物，還有白君，都和你是同一時代的人？”

  獸主重重的點了下頭，“是了，都是曾經的袍澤戰友，沒想到他們竟如此血性，用盡自己的一切也化為禁物禍亂入侵者的大陸，這麽說來你竟是我誕生之地的故人？”

  獸主看楚冬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溫柔，就像是失散多年的老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一樣，這種感覺讓楚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趕緊擺手說道：“你別這麽看我，這讓我感覺我好像成了你兒子。”

  獸主笑了一聲，“當我兒子也沒什麽不好，當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與我親近，想不到你竟與我同源，這倒也是緣分，那地方如今，怎麽樣了？”

  “你和白君問了一樣的問題，真是像啊。”

  楚冬把現在四國的樣子給獸主又說了一遍，獸主時而皺眉，時而舒展，又時而憤怒，但總歸是高興的。

  他早就有感覺，白君雖然有資格出征，卻也只是中下層的戰力，那些禁物和白君差不多應該就是金字塔的基礎，數量多實力差，所以他們會隨著時間慢慢被消磨，而獸主這種存在，肯定是金字塔尖的存在。

  他整日被妖風折磨，千百年沒有香火滋潤，可依然能保存自我，有了楚冬的香火幫助又迅速恢復神智，以他的能力用不了多久怕不是就恢復。

  “人類真是創造性極強的種族，不過幾千年竟然發展到了如此地步，不過我的情況沒你想的那麽好，我現在也只能苟延殘喘，這片神墟封印太多的惡神之魂，我怕是永遠都沒法離開這裡了。”

  楚冬皺著眉頭問道：“你能知道我的想法？”

  “肯定能知道一些，畢竟這片神墟是我所造。的確如你所想，那些禁物如果更進一步就會如我一般，經歷再多的消磨也能保留自我。”

  可能是看到了楚冬的不爽，獸主主動說不會再窺探他的想法，這種事情楚冬也沒法說什麽，只能由他去了。

  畢竟能跟這種存在交談上已經很是難得，楚冬也不廢話，繼續對著獸主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言術這個人到底是誰，獸主看完言術的樣子之後便直接說道：“有些印象，應該是見過他，讓我想想。”

  獸主的靈魂不斷閃過藍光，就像是在檢索數據庫一般，半分鍾後才停下來。

  “想起來了，他應該是個死人，當年入侵的惡神蠱惑人類，有一個名曰蒼牙的部落陷入癲狂，他們搗毀了自己部落的神像，更是試圖通過邪惡祭祀改變神的本質，遭受了邪惡祭祀的神也失去了控制，親手殺光了自己庇護的部落，那些人也算是直接死在神手中的第一批人類，他便是其中之一。

  後來，瀚月發現了這件事，隨機選擇了一人復活，借他之身向諸神說明事態的嚴重性，當時的他被惡神之力影響，行為怪異，狀若瘋魔，恰好是展示惡神危害絕佳例子。

  那時的我們的確很強，但自視甚高，完全不把外來的惡神看在眼裡，直到有人死了，我們才正視起了這件事，可就是這樣，前後也大概花了百年時間才開始那場反擊戰。”

  俗話說當你看見一隻蟑螂時暗處可能已經有了一千隻，更加自掃門前雪，對於惡神的入侵熟視無睹，到最後再不反抗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際。

  言術只是一個被復活用來警示諸神的工具，沒人知道他的未來會如何，或許是被銷毀，或許是機緣巧合的活了下來，可總歸只是個普通人，沒人會在乎他如何，更不會想到這樣一個小人物未來會攪的這片天地不得安寧。

  突然聽到言術的來歷楚冬還有有些不適應，他萬萬沒想到在暗中影響世界千年的言術竟然也只是一枚不怎麽重要的棋子。

  楚冬遲疑的問道：“有沒有可能，被復活了，然後便永生了？”

  獸主嗯了一聲，“的確有可能，人類的身體非常脆弱，想要永生並不困難，瀚月本就掌握蘇生之力的神，如果瀚海沒有對他特別處理，他永生也在情理之中，可就算他永生也不會有什麽強大的力量，與普通人不會有什麽區別。”

  楚冬把之後言術的行為大致與獸主說了一遍，獸主聽後的反應並不大，他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言術的舉動。

  在獸主看來言術只是一個有些幸運的普通人，他既然獲得了永生，他就一定會在人類的歷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跡，時間能帶來很多東西，並沒有什麽值得驚訝的，反而他對楚冬更加好奇，楚冬是怎麽做到那麽多在他看來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獸主毫無反應，楚冬無法理解的問道：“他做了這麽多，你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

  獸主一臉詫異，反問道：“多嗎？你該把眼界放開些，他其實也沒多厲害，如果我不是被困在這裡，我可以直接去幫你把他抓出來，無論他躲在哪裡，只要他還存在。你不該對他如此忌憚，不如好好經營你自己。”

  “我自己？那我的靈魂現在是什麽情況，你能告訴我嗎？”

  “這個我也沒法幫你，你們人類的修煉之路是在我消亡之後才創造的，而且我也並不是人，歸根究底我只是一個擅戰的神，如果你讓我指導指導你的兵器，我倒是可以做到。”

  楚冬感覺獸主還是太過小瞧言術了，他的思維還是和幾千年前一樣，對萬物都非常輕視，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輕視，又何至於到最後被人入侵到不得不拚命反抗的地方？這或許就是他們的某些惡習。

  不過楚冬倒是借著這個機會跟他好好聊了神的修煉之路，獸主對於自己擅長的事倒是沒有絲毫保留。

  神台之上自然還有路，也就是神閣，取之空中樓閣之意，在煙氣之中創造一座介於虛無與現實之間的神閣，這神閣的建造並不困難，但需要不斷的完善，有了神閣之後神才是徹底有了棲身之所，並且可以借助神閣百倍發揮自己的能力。

  如今楚冬想要一刀兩斷某件東西消耗太大，在製造神閣之後就只需要百分之一。

  所謂神閣就是一處凝聚煙氣之地，煙氣是神的力量，可他太過於稀薄，需要鑄造神閣令其沉澱，這樣的神力才更加耐用，也更加強大，以如今桃姑娘的煙氣儲備早就該進入神閣的搭建了。

  當初諸神遠征便是以神閣為界，想要參與遠征必須擁有神閣，這也是為什麽神道斷絕在神閣之前的原因，因為留下的神都沒有神閣，最多只有神台，沒有神閣神永遠都無法獨立，力量耗盡便會消散。

  神閣之後便是凝神魂，在人類看來是標配的魂魄對於神來說去卻是奢望，他們想獲得靈魂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在神閣徹底成型之後就可以在其中消耗巨量的煙氣來凝聚神魂。

  之前楚冬看到的藍色光點，每一枚光點便是一隻神魂，神終其一生也無法獲得和人一樣完整的魂魄，神的魂魄永遠都是分散的，神魂的凝聚永遠沒有盡頭。

  神魂以百為界，百之後便可將神閣打碎，令其與神台融合，擴大，最終化為一處介於虛實之間的空間，也就是神宮，也便是神道的終點。

  如今楚冬所處之地便是獸主的神宮，不過它已經徹底毀滅，並且與現實融合，他斬殺的惡神太多，所留的神魂必須用某種方式鎮壓，否則這些失去了神閣舒服的神魂就會摧毀一切無辜的生命，最普遍的鎮壓神魂之法就是將其封印在神宮之中。

  獸主的神宮本就不夠堅固，加上他斬殺的惡神數量又實在太過龐大，最終才導致他身死道消，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神宮破碎化為廢墟，神墟之內已經不再是他能隨意控制的了，如今的神墟已經變成了一片半自由的空間，獸主的意志在這裡並不是特別起作用。

  楚冬有些不理解的問道：“為什麽惡神會那麽多？不管怎麽說，數量也該是對半的啊，在你這裡，我感覺自己看到成百上千的神魂。”

  獸主臉上終於出現了表情，那是恐懼，“不止，是上萬。沒人知道那些東西是怎麽來的，可它就是在那裡，殺之不絕，我感覺那些東西根本不是神，也不是惡神。

  起碼在我看來殺起來的手感不一樣，很相似，但又不是，可那時我們我們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調查，不把它們殺光，殺怕，這個世界怕是就完了。

  而且，那些東西很多都長得一樣，有些惡神，我甚至要重複殺上四五遍，我本以為那是復活，可我的神宮之中卻有與之對應數量的神魂，難以理解。”

  “一模一樣嗎？”

  獸主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哪怕是他對當初的那場殺戮也感覺到了疲倦，他殺了太久，殺到最後神宮崩塌，肉身消亡，一身白骨用最後意志繼續戰鬥，他甚至不知道當初那場戰鬥是如何收尾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