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浮沉散

  這一次李凡的墨山元神法學了三篇，分別是‘巧傳’，‘求故’，‘同法’。

  所謂，故，所得而後成，巧傳則求其故，觀巧傳，法取同，法同則觀其同，一法者之相與也盡類，若方之相合，說在方。方盡類，俱有法而異，或木或石，不害其方之相合，盡類猶方，物俱然。

  簡單的說，巧傳，可以理解為世代相傳的經驗技巧。求故，探求經驗現象背後的因果道理，原因本質。同法，基於對一般經驗的探索研究，客觀歸納其中的道理，總結自然規律。

  換李凡的話來說，就是不能自己想當然得‘創造’，也不能為了私利‘編造’，而應該尊重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秉持科學的唯物主義發展觀，基於對既有經驗的歸納繼承，並充分探求其根本緣由的基礎上，從實際出發，歸納自然現象的一般規律和法則。

  比如觀察到的方塊都是‘方形’，或許製成方法和原料材質有所不同，或許其本質是木頭，也或許其本質是石頭，但任何事物，只要觀測到有著此類‘方形’的特征，則無論其本質如何，都可以，也都應該稱為方塊。

  物俱然則然，非物亦然。

  ‘李凡修成了《巧傳求故》’

  ‘功法鑒定中’

  ‘元神法，通過瞽觀法觀察目標時，有一定概率解析目標使用的技能。’

  ‘李凡修成了《物俱同法》’

  ‘功法鑒定中’

  ‘元神法，通過瞽觀法觀察目標時，如目標使用了已解析的技能，則有一定概率複刻技能效果。’

  蒽喲，這什麽瞎子血嗶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都來了……

  李凡一時沒法判斷這兩個特殊效果的強弱，反正又是強化瞽觀法的附加詞條，可解析技能複刻效果怎麽觸發怎麽判定還不好說，而且一旦涉及概率這種事情，那就有個歐非差距的問題。強行用戰鬥力換算，浮動誤差就比較大了。

  不過他也是看出來了，這墨山的元神法，就是以瞽觀法為核心的，各種詞條加強補完，或許連瞽觀法，其實也是在開發中的唯一的太素道技能吧？

  難怪真打起來只能卷起袖子硬上。其他真的一點花招虛招都沒有。PVE打打非物魔神什麽的輸出是很高，但PVP就不行了，太容易被看穿，太吃虧了。

  李凡雖然不是PVP大師，但也知道PVP和PVE的差別就在，不存在也不需要什麽完美高效的輸出循環。如果技能太單一，就算輸出再高，什麽技能什麽效果被人摸清楚，就總有針對的對策和辦法。

  現在李凡接觸到的兩個天下第一，

  顯化老陰嗶，平常就蹲著聽牆角，真到要掐訣布陣鬥法的時候，才突然掄起拳頭給你秒了。玄天就更是瘋狗，人在家中坐，指不定什麽時候天外一劍飛來就把你砍了。

  這兩人方法有出入，但主旨都是打盤外招，突出一個出奇不意，防不勝防。與其說是道士法師，倒不如說是刺客。

  像墨山主那種戰士打法，一對一正面硬撼對轟什麽的，帥是很帥啦，但打什麽都以力破萬法，上手就鬼駭手撕人，實在太好猜了。要不是顯化最後顯擺兩下拳法，真下殺手，大概山主真的連對招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可惜啊，這個《巧傳求故》入手晚了一步，要是能偷學到顯化隱身的那招就最好了。還真是沒師徒的緣分呵……

  暫住了幾天，把心情消耗一空，學習了新的墨山法後，李凡就果斷更新三花，將心情上限壓到了6.6k。有公司這麽巨大的威脅高懸頭頂，現在哪怕三花都不能讓他安心了。

  還是太弱了，還需要更強，得盡快回墨竹山去閉關了……

  衡山派來調查的人正好也到了。

  說是衡山上清宮的真傳弟子。特來調查李凡救下的白雲洞記名弟子，蘇小薊遇襲之事。

  這是個白衣儒服，純陽巾裹頭，作男裝打扮的妙齡麗人，她背負兩把長劍，與其說是僧尼女冠，這打扮倒更像個江湖劍俠。

  “九天玄祖元君大天尊，上清降真觀，白霜英。”

  “南海散修李藥師。”

  當年劍舞的少女白霜英，數年不見，居然拜入上清宮這樣的名門修行了。

  不過也不奇怪，她這種爭了劍的氣運之子，如今也順風順水修到了金丹境界，看得出已經初習了上清真炁，此時口鼻間尚有青白色的純正道息縈繞，往來返複顱心內景自成循環，眼眸一轉之間更是金星閃爍，劍光照耀，外相畢露，顯然是習練了極上乘的劍訣。

  而她身後還有一把藍光綻放的飛劍，正是當年南海呂家所鑄，玄門所得九劍之一。現在李凡見識廣了仔細一瞧，居然是元嬰境界的法寶！雖然也就是下品，但也難怪當初玄門興師動眾跑去拉練了。

  另外還有一把衡山製式的長劍，卻僅僅是法器一級，根本算不得法寶，但如果李凡沒有看錯，此劍便是白剪秋除青陽老魔時，所用的那柄子母劍無疑了。

  呵，有時候面對強敵，法寶還不及凡鐵好使呢……

  “李真人，此番家嫂遇險，全賴您出手相助，多虧您的長春丹救命，她才能轉危為安，白家上下感激不盡，這裡有一點謝禮不成敬意。”

  白霜英一邊稽首，送來一個小瓷瓶。

  她雖然說話很客氣，但眉宇間的氣勢，可比起當初舞劍時候還要凌厲三分，仿佛整個人都是一柄出竅的利刃，這分明是初得了劍仙傳承，剛走了殺劫的路子，修為隱約比顧盼盼還高上三分。

  衡山不愧是名門大派，調教弟子頗有一手的。不過有些看天賦的地方，還是輸了咳咳……

  “舉手之勞罷了，道友不必……‘明陽浮沉散’！這不是號稱能解百毒的奇藥嗎？白道友太客氣了！那我就笑納了哈！”

  雖然對他沒啥用，骨扇這種系統道具解毒無敵的。但解毒藥還是挺寶貴的，畢竟可以拿來做順水人情嘛，說不定啥時候就用得上了呢。

  白霜英倒有些意外了，“真人好眼力……不過……

  實不相瞞，我白家世代醫道傳家，本來在仙宮當差，後來因中原戰亂才避禍衡山，這《陰陽浮沉散》是我白家祖傳的秘方。

  雖然常贈給同門道友，卻是修行有礙，道息紊亂之時，拿來調理經脈，祛除內燥，穩定內景所用。卻不知真人是從哪裡得知，此方本來是用來解毒的？”

  哦，當初不是和阿莎換了本《白氏藥典》麽，那書裡看……咦，咦？嘶……不，不會吧！等等等等……阿莎那個阿嬤，是不是也姓白來著？她好像也是，逃難到坤國的中原醫官之後吧！臥槽？有沒d有這麽巧的啊！而且這剛聊起來沒三句，身份家底就要泄漏了！

  但好在李凡急智，眼珠一轉，立刻遮掩道，
  “哦哦，我一介南海散人，自號藥師，就是因為喜歡讀讀藥典，種種花草什麽的嘛。

  李某曾在南海尋到一部《甲乙經五髒變腧》，其中有‘故陰陽者，萬物之始終，順之則生，逆之則死，一明一昧，得道之概，一弛一張，合禮之方，一浮一沉，兼得其真，是以寒暑相推，四宿代中，陰陽不治，運化無窮，自然分定，兩克厥中……’的說法，

  記得在批注中就有提及，外毒入體之時，可以配服‘明陽浮沉散’調理，百毒皆祛，萬疾可解，想必調理經脈紊亂也是一種功用吧！

  李某心慕此藥良久，始終未曾一見，今日得白道友相贈，真是多謝了啊！哈哈！”

  唉，過目不忘的天賦可真是好啊，李凡急速記起《白氏藥典》中提及的藥典書名，當場就背出來，這九真一假，試問何人能解！

  果然，白霜英一時目瞪口呆，顯然專業學力不夠，對話進展不下去了。

  這也是顯然的，她又不是轉世老怪，年紀輕輕一心修行，還要練劍兼修五藝，什麽醫理家學的肯定早都落下了，見李凡說得這麽言之鑿鑿，也被糊弄過去了。

  “原，原來是這樣啊……南海麽，那或許是有古籍古方中提及的吧……”

  玄天，“……我怎麽好像也在哪裡聽過……”

  是不是鯤和你說的，它不是和阿莎挺親。

  玄天，“屁！鯤懂這個？！不過我真的好像在哪裡聽過《甲乙經》來著，莫非白家的先祖我也見過？可是想不起來了啊……白……白……白……恩……不過你這個記性真的有鬼……”

  哼哼！無敵真是寂寞啊！

  “咳咳，那位蘇道友原來是白道友的家人啊，她能轉危為安就好，不知道友有什麽想問的，盡管開口。”

  為了避免再出破綻，李凡趕緊把正題拉回來問道。

  白霜英也想起是來辦正事的，把背後藍光飛劍解下來，正色道，“真人有所不知，當年南海奪劍，這把‘海魄’是家兄拚了命掙得，山裡才托付給我保管。而霜英資質平平，能拜入降真宮門下，得上清道秘笈真傳，更是多虧了蘇姐的推薦助力！

  霜英欠了他們兩人太多，卻不能報答，這次蘇姐若被賊人所害！我！我豈有臉見我兄長！

  此番因果不討回來！決不罷休！
  煩請真人帶路，指出是在何處救得蘇姐的！說不定還能找到些蛛絲馬跡，總之，那些賊子我絕不放過！”

  “哦，此事簡單，大概的地方我倒還記得。那便走一趟吧。”

  反正是你們衡山自己打自己……

  於是李凡和白霜英一道飛空往雲夢澤去，話說她居然連白剪秋的坐騎大雁都繼承了，這修仙家族還真是什麽都傳承啊……

  不過想想也蠻慘的，李凡到現在都只能自己飛，那頭雲隱豹買回來都沒正經騎過，大概都胖成球了，回去可以下鍋了……

  不過想到白家可能是阿莎的遠親，加上還有白剪秋的關系，一路上李凡又同白霜英打聽白家的事情。

  大概恩人加成和郎中出身提升了好感吧，白霜英雖然看著劍氣凌然得，倒也挺好相處，同李凡介紹起來。

  原來白家祖上還真是醫官，而且不僅僅是醫官，那是正兒八經的太醫丞！是太醫令的副官二把手！

  同太醫令這種基本由公卿宗室空降的行政主官不同，太醫丞雖然是副官，卻是真正處理業務的技術官僚！在太醫之中，必然是醫術首屈一指之人！也就相當於郎中之中的霸者！
  但大家都知道，仙宮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搞內鬥，鬥到最激烈的時候，連太醫令丞都有內外兩班。

  這一班是紫薇垣的禦醫監，屬少府，也就是一般意義上服務宗室的禦醫院。而另一班是太微垣的太醫署，屬太常，是專門服務公卿百官的太醫院。

  畢竟這太醫署，原本是大司馬為隨軍北伐，照顧傷兵的軍醫郎中們加官封爵，增置的機構。後來大司馬雖然遇刺，但後頭輪番大戰，還是得太醫院來負責照顧傷兵，得到保留。

  而在大將軍主政時期，三大派打得頭破血流不說，又是羅教鬧事，又是仙閥內亂，又是藩國主造反，還有鎮壓各地以黑蓮教為首的民變和起義，這段混亂年代，連年征伐戰事不休，太醫也要時常隨軍出征，根本就不夠用。

  但是到了太傅主政的時代，隨著羅教黑蓮教的余孽被掃滅，各地亂軍被鎮壓，割據的藩軍被鎮壓在河北，天下的局勢大體平定，震巽離三國甚至出現了高速經濟發展期。屬於難得的天下太平之日了。

  於是這個時候，三垣裡兩套職權完全相同的班子，在爭奪預算的時候就陷入非常難堪的處境了。畢竟大家都修仙了，哪有那麽多人看病的？而且特麽神仙生病了，你一個醫生看得好麽？而且人人都說太醫醫術精湛，救死扶傷，那你把替宗室養顏美容，延年益壽的禦醫們，置於何地？

  於是必然的，三垣就開始考慮裁撤冗員，精簡機構。那太醫們首當其衝得就面臨就業難的問題，開始站隊內卷，還好同別的衙門不一樣，醫院還是有比較明確的業績考核指標的。

  這樣禦醫院丞和太醫院丞就展開了醫術對決，可以拍電視連續劇那種，各種恩怨情仇，陰謀詭計，愛恨糾葛，醫療事故，緊急救援層出不窮，連綿不絕。鬥到最後的結果就是，太醫院敗了，隻保留禦醫一系，太醫署太醫院被裁撤殆盡，去官奪爵，下獄抄家。

  時任的末代太醫丞，白家的先祖，服毒自盡，白家也被抄家流放，大概是那個時候，白霜英這一家逃到衡山白雲洞，投靠了本地的同宗豪強。或許也在那個時候，阿莎的阿嬤和族人失散，輾轉淪落到坤國，嫁給了當地的土司。

  不過時間過了這麽久，當年白家的仇人，禦醫院的院丞都換了好幾批，執掌三垣的太傅大概也犯不著派人來刺殺這些‘罪人之後’，這些祖輩的往事，被人一問，白霜英也就隨口說出來了。

  果然，時間真的能衝淡仇恨啊……當年鬥得那麽凶，那麽恨，家破人亡的，如今也不過是只有少數人才記得的故事了。而等這少數人再老去，恐怕當年的恩怨仇恥，真的就如過眼雲煙，再也消散不見了吧……

  玄天大驚，“臥槽！我想起來了！”

  ……又特麽想起啥了，你見過那太醫丞？不會吧，人家被抄家的時候你應該都失蹤了啊？
  玄天，“末代的太醫丞我是沒見過！但不肯斬人頭，隻願活人命的小郎中，我卻是見過一個呢！

  真想不到，居然還有這種緣分！呵呵呵，有趣，浮沉散！呵呵哈哈哈！真是有趣！浮沉散！啊哈哈哈！”

  ？？
  不過這次玄天沒有解釋了，就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有趣，得笑個不停。

  這老頭……或許真是記起了什麽有趣的事也不一定，誰知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