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物實有

  兌州這麽兵荒馬亂的貧瘠地方，飛沙宮就佔據一個交通樞紐的綠洲，區區一個縮頭烏龜的老祖，居然能積攢這麽多金銀，大概這麽多年下來人乾的事沒做幾件，被人滅門絕戶實在是罪有應得。

  而那些前來圍攻的沙洲散修，這打家劫舍，殺人越貨，人牲血祭，滅門絕宗的業務操辦起來如此熟練，只怕個個都有兩位數以上的人命犯在手裡，十有八九也沒幾個好東西的。

  好吧，既然亂世如此，大家都隻憑借手裡的刀說話，那李凡也不在這謙讓了。

  此時李凡感覺到煞氣上升，知道正是月黑風高的好天氣，於是也全力輸出，試試如今的修為本事，到底如何！
  於是他從金砂銀山中一躍而出，化出窮奇本相，仰天咆哮，隨後卷起狂風，衝霄而起，卷起飛沙宮外法陣內的漫天黃沙，化作黃沙飛虎，法天象地！
  這法天象地的本事，就是以化神境界的元神和強大法力，徹底佔據一方天地的控制權，完全化作自己的領域。

  其實太玄道以身化自然之法也是同理的，李凡早在鬼谷中就於此道熟記於心，此時不過是借著虛月天時，飛沙宮法陣地利，把場面鬧得更大一些，試試輸出極限罷了。

  於是在旁觀者眼中，便只見那月色下的沙漠頃刻間，突然活了過來似的，在虛月下顯化虎形，放聲咆哮，掀起了鋪天蓋地的驚天沙暴！滾滾而來！一時間昏天黑地，黃沙凌冽，罡風撲面！不錯，不僅是滾滾黃沙，更是罡風金砂！卷起來如千軍萬馬，兵戈齊鳴！直將飛沙宮中，一眾措手不及的散修統統絞殺！哪怕元嬰的也來不及飛出去，就被罡風攪碎！

  飛沙宮的連綿宮闕樓台，更是在金鐵風暴之中，被摧毀淹沒，一夜的狂沙暴卷，將這片綠洲徹底淹沒在沙海之下！
  而遠處蹲在圈裡，吃了一嘴沙子，親眼目睹這魔神咆哮，一場沙暴就淹沒了沙洲最大的修行門派，和上百修士的曹家兄弟，已經徹底呆若木雞了。

  張焉支這個聖女總算是前法王養大的，有點見識，見李凡化成人形飛回來，趕忙拜道，

  “窮奇魔神！魔功蓋世！法力無邊！天下無敵！”

  李凡擺擺手，“一般般啦，這種本事在中原也就是勉強自保罷了。”

  張焉支看看面如土色的三個小弟，“……神君您太過謙了。隨手殺盡一地修士的時候，只要大笑就夠了，不然殺氣太重，會嚇壞我們底下人呢。”

  “呃，是這樣麽……謔謔謔哈哈哈！老子天下無敵呀！”

  曹家兄弟也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大叫著宣泄不安，“神功蓋世！天下無敵！神功蓋世！天下無敵！”

  可是這種本事，根本不是天下無敵啊……

  李凡倒不是虛偽，他剛才試了一下現在窮奇極限法功的輸出范圍，感覺在以前遇到過的一群化神中，怕是不一定能排進前十。

  法天象地虐虐菜還行，同境界跨境界就沒啥用了，而且比起當年峨眉韓神君煮海，隨隨便便燉死十萬臭魚爛蝦的本事，這招‘沙暴送葬’的威力實在擺不上台面。

  雖然窮奇隨時可以化身罡風，在廝殺時候有些突然性，但和玄門的正經高手只怕討不到什麽好處。

  畢竟那種老玄門的老神君，在李清月的劍下都能走上幾百招的，不用太煞劍胎都秒不掉，窮奇這具分身，啥必殺技大絕招神功法寶都沒有，想正面鬥贏還是很困難的。

  而且《青陽大化神功》也是煉體的功法，現在化神也就是極限了，煉得再強也只能繼續強化道體，但依然抵擋不住化神劍君一斬的。

  所以李凡客觀得估計，窮奇現在的戰鬥力，大概就和望舒化神的時候類似，或許真打起來還能強一點點，但比起越蘭子師姐那尊化神分身的強度，大概就要差上一籌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窮奇這邊化神以後，已經有自保的能力了。現在李凡基本可以放心，讓這貨單飛單刷去了。

  反正身邊跟著神教的聖女，有她帶路聯絡結算功勳，就像那種快餐式掛機網遊的自動尋路系統似得，直接到地方刷過去就是了，日常用清虛元神瞧一眼，和玩手機遊戲似的，還挺省心的呢。

  張焉支也是大喜，這老虎居然這麽乖，主動幫神教做事刷任務，只要區區一個壇主的編制就能打發了，可比教中其他的魔神好伺候多了啊！

  於是這個失勢的北方聖女又再次爆發出動力，主動當起窮奇的秘書，還招攬曹家三兄弟做小弟，開始幫忙規劃刷怪打本，籌備神教分壇的事宜來。

  這樣好歹是解決了神教方面的問題，但又出現新的問題。

  窮奇這苦力一時半會兒得是回不來了，但李凡被那飛沙宮化神的結局警醒，本體更要忙於各種修煉，根本沒有出山的閑暇，那諸如教育弟子啊，采集素材啊，做實驗建漁場背黑鍋之類雜七雜八的事情，總還得有個‘李凡’繼續做才行吧？
  於是李凡想了想，乾脆去取了蒼龍的葫蘆，又嘬了一口，吐了一個新分身出來。

  當然不是燭龍，這巡洋艦躲在雷雲裡，放在墨竹山周邊耍耍也就罷了，這麽大塊頭要是飛去中原，肯定瞬間被公司鎖定，到時候人家幹部就找上門來了。所以李凡用太素變化之法又新煉了分身。

  不過說道太素分身，如今五山神這樣的廢柴，現在李凡也嫌棄人家上限低，看不上了。像他李凡現在這麽高修為，稱王做祖的，分身至少也得鯤啊，龍啊，燭陰啊，四凶四神這個級別的神獸才配得上不是！要有腔調嘛！

  試想以後出門和人家論道鬥法，一變身說嘿呀大家吼啊，這個雷猴是我道體啊，你們瞧這屁股多紅啊，那他堂堂清月老祖的面子還往哪裡擺啊……

  當然，讓李凡再去修煉個饕餮做分身，他還是不大敢作死的。一個窮奇已經履次影響他的心境，時常殺心大起，精神分裂好多年了，再煉那麽多凶獸，難免導致道心越發變態。

  而且他聽說了，神教的法王和一萬大軍，還有他們藏身的那座山，都給饕餮吃了。

  嗯，話說法王還真是個高危職業呢。當然也可能死的是血神子血傀分身之類的玩意，不過姚玄州到現在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瞧著都有心理陰影似的。看來得讓觀主給他摸摸頭治療一下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頭饕餮確實不大對勁。

  上次那玩意給李凡造成的壓迫感，可比那些個蜈蚣啊龍王之類的魔神都大多了。而且山主悟道境界了居然都壓製不住，估計四凶級別的怪獸，上限遠遠不止區區的魔神如此而已。那麽窮奇未來應該也還有成長發育的潛力吧？

  所以穩妥起見，四凶養一頭就夠了，李凡最後參考了墨山一脈的天書和筆記，決定變一頭神獸。正好，墨竹山附近，還就有神獸產地，而且李凡還得了正兒八經的神獸修煉之法，那不整一個分身豈不可惜？
  是的，就是那南方三炁之天、火官之府、赤帝之宮，熒惑火德，火鳳朱雀分身！！
  當然，是朱雀分身，而不是鳳凰分身，這裡其實是有差別的。

  鳳凰是靈禽異獸，仙宮五色鳳凰旗上就是五種顏色品類不同的鳳凰，就好像蟠龍蛟龍的區別。而朱雀，青龍，勾陳，玄武是鼎鼎大名的四聖獸，氣運送衷，天生地養，仙宮加護敕命的正神。

  在古仙宮時代，蠃鱗毛羽昆五蟲並行於大地，皆稱靈族的時候，這四聖靈，還有人族的仙尊本尊，就有五大神聖道體的說法。

  就像人族修煉仙尊煉體法，走獸修煉勾陳道體，蛇蟲魚蛟修煉青龍道體，禽鳥一類羽蟲的妖族靈族，都可以通過修煉煉成朱雀道體的。

  當然鳳凰修煉成朱雀，那肯定比麻雀修煉成朱雀要簡單多了，難度大概就是道子修仙和廢柴修仙那麽大的差距吧。

  而且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由鳳凰修煉成朱雀是相對來說最簡單，或者說傳承修煉之法保留最完善的，南宮家就不僅保留了《鳳凰玄功》這樣的觀想鳳凰的火遁功法，而且自家也有著把鳳凰進一步培養成朱雀神獸的妖族修煉之法。

  所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在離國修煉這一脈分身變化其實是非常方便的。

  首先十萬大山就有不少鳳凰巢，可以得到鳳凰血鳳凰蛋鳳凰羽之類的特產。而且墨竹山也和南宮家打過很多年交道了，各種解刨和屍體報告都非常詳細，還有觀主給的全本《鳳凰玄功》，有李凡自己的真陽功火系功法，還有李湯團的元神參考，以及許多南宮家血脈的仙兵可以用來兵解，這具道體修煉起來非常順利。

  一共花了2400點心情上限，加一朵花，再找了具最近剛死的南宮仙兵道體，啃點墨竹山兌換的鳳凰蛋，李凡就新煉了太素道變化之法，突破了新的元嬰境界分身道體，朱雀道子！

  就像之前規劃的，這朱雀道子的主要任務就是刷支線任務，什麽挖礦采草搬磚建廠的，而且他也會是天外仙獨立系統的第一號實驗體使徒，試試看獨立系統的完成度。

  實驗體嘛，倒也犯不著太高的境界，太強的實力。隨隨便便有個元嬰大妖的實力就足夠了。而且李凡還特地把這朱雀道子的臉，整得和南宮家差不多，這樣萬一辦廠搞系統的事情出了差錯，給公司那邊查出來，還能把黑鍋賴到南宮家頭上，甩出去頂鍋……

  這樣把雜七雜八的事情都交給分身去做，李凡終於可以忙裡偷閑，完成了每日的日常之後，出竅去修煉墨山後續元神之法了。

  如今神識越發廣大，而且心情上限高達22k，充能進度才不到一半，李凡也在月面一番苦讀，花了一番工夫，修煉墨山天書的《物實有》。

  所謂，物，達也，有實必待之名也命之。知也者，以其知論物。摹略萬物之然。其然也，有所以然也。有之實也，而後謂之。無之實也，則無謂……

  前頭的觀察論，方法論學完，從這後頭，就開始介紹墨山一脈的世界觀了。雖然讀起來有點彎彎繞繞哲學似的意思，但其實也沒啥難理解的。

  這裡只是墨山一脈通過觀察，對自然存在進行的定義，為存在於主體之外的所有物質、實體、形體、事物、存在，是最廣泛的普遍概念。

  譬如‘物’，是取最廣的普遍概念，概括宇宙萬事萬物的總名，相當於‘物質’。而物質，是標志客觀實在的哲學范疇，這種客觀實在是人感覺到的，它不依賴於我們的感覺而存在，為我們的感覺所複寫、攝影、反映。只是描述物質存在的一般自然規律。

  ‘物’‘實’‘有’，或者說物質、實體、存在，或者說物質，實物，事物，其內涵一致，都是人類認知和實踐可以改造的對象。

  ‘李凡修成了《物實有》’

  ‘功法鑒定中’

  ‘元神法，通過瞽觀法觀察目標時，有一定概率‘見物’。’

  起初李凡不理解這一招是個什麽意思。但是當他隨後還魂到本體之中，嘗試用神識掃視李家莊中眾人的時候，‘觀’到的不再單純是炁息和神識，而是看到了秦南心和嚴家姐妹等人的真身，看到了跳躍的心臟，奔流的血液，和輪回吐納的丹嬰。

  李凡明白了。

  以秦南心為例，他看到了的不再止是秦南心這個‘人’，也是秦南心這個‘存在’。

  是了，太極界中的萬事萬物萬有，都脫離不了這個‘可以改造的物’的范疇。人也好，妖也罷，甚至靈寶法寶，都是‘物’。

  太極之‘物’。

  而相對的，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不能理解其本質和運行邏輯，不能進行切實有效的改造，
  或者說，‘現在還不能進行切實有效的改造’的一切未知之物的范疇，

  就是所謂的太素之‘非物’。

  是的，了解了‘有’，也就了解‘無’，觸及了‘實’，也就觸及‘虛’，看到了‘物’，才能看到‘非物’。

  當然，李凡現在的新技能，依然還是‘見物’而不是‘見非物’，那些他也從來沒見過，沒解析過的‘非物’，他自然也不知道其核心，本質和原理。

  但是對於李家莊裡裡外外這些被他‘見’了個遍的‘物’，李凡現在已經可以完全可以基於‘物實有’的道理，了解其存在的道理了。

  好吧，如果非要用遊戲的語言來形容這個新技能，那麽李凡現在每一招都可以對被‘見物’的目標，打出真實傷害，弱點特供，和致命一擊了。

  大概這就是當初山主教的‘一擊必殺’之法吧。

  當然李凡現在的傷害早就溢出了，這個技能也就是大幅提升極限輸出的傷害上限。其實對李凡來說，提升也就是從兩招秒到一招秒的區別罷了。

  嗯，也算是錦上添花吧……恩？咦？艸！

  李凡猛得睜眼，遁身衝出靜室，睜開眼的瞬間就落到了李家莊外的曇花花田裡。然後緩緩湊近，盯著望月的曇花。

  有兩株，花瓣坍塌了一點。

  不是看花了眼，是‘物實有’更新後，他的瞽觀，正巧能瞥到了一眼。

  剛才就在這裡，站了兩個人。

  兩個至少比李凡高出一個境界，以至於神識一點都掃不到，追出來連影子都摸不著的高手。

  就站在這，盯著李家莊。

  哇靠搞毛？！兩個道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