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戰前不眠夜

  黑夜給了押送物資的太平軍掩護，同樣也方便伏擊的淮海軍隱藏自己。

  太平軍押運物資不可能完全摸黑，前面帶路的人總要打幾隻火把，這就給偵查兵的偵查提供了方便。整個隊伍有五十幾輛大車，一千余名押運士兵，以及兩三百名車夫組成。隊伍前後長三四百米。子時三刻，車隊到了八裡鎮，短暫休息了一下，隨即繼續南下。

  此時在南面路旁荒野高高的蘆葦叢中，四千大軍已經埋伏妥當。七月的蘆葦蕩，青翠濃密，沒有一點縫隙，是隱藏埋伏的好地方。就是蚊蟲實在太多，還有幾名士兵被毒蛇咬傷，還沒開始戰鬥就退出了戰場。

  丁力現在是教導團2連2排的排長。他們在進入埋伏陣地之前就已經被告知了潛伏的紀律。臉上被蚊子叮了，也不能伸手去打，丁力自然跟他手下的士兵們咬牙堅持著。他們知道如果因為自己出聲暴露了大軍，那麽很有可能意味著這次戰鬥的失敗。

  很多士兵在身上暴露的位置塗抹上了淤泥。這樣能防止這些地方被蚊蟲叮咬，不過這樣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深夜出行的惡鬼一般。

  劉青南的性格更像是一個猛將，他喜歡跟著士兵們一起衝鋒陷陣。相對於參謀長這個職位，他更喜歡做他的教導團團長。

  突然，黑暗中閃出幾個人影。其中一人對著蘆葦叢小聲說道：“洪秀全是個大騙子！”

  蘆葦從中立刻閃出了一個人影，將這幾個人帶了進入。

  “報告參謀長，太平軍押運隊離此地還有3公裡距離。隊伍有五十幾輛大車，一千余名押運士兵，以及兩三百名車夫組成。整個隊伍前後長三四百米。”

  “知道了，你們去運河邊通知嚴參軍，做好接收物資的準備。”

  “傳令全軍做好戰鬥準備。”幾個傳令兵悄悄地跑了開來，小聲地將命令傳到各個連隊。按照之前的約定一旦下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士兵就要把眼睛閉上，等聽到照明彈的槍響之後才能睜開眼睛。防止照明彈讓自己人的眼睛也短暫失明，喪失攻擊的最佳時間。

  大概十幾分鍾後，太平軍的押運隊伍終於到了，大家能夠聽到太平軍士兵的腳步聲以及大車掣車軸的吱嘎聲。士兵們一直閉著眼睛，沒有一個人睜開眼睛偷看，這些出身窮苦的憨厚士兵，雖然笨了一點，但是遵守紀律的意識很強。他們現在的待遇非常好，誰也不想因為犯錯誤被軍隊趕回家，那樣子不光是自己無法抬起頭做人，就連家人都要被周圍的鄉鄰鄙視。

  “嘭嘭嘭……”連續五聲照明彈的聲音響起。丁力跟身邊的兄弟睜開了眼睛。5顆閃光彈，拽著白色的光尾從天空緩緩落下。

  一條幾百米長的押運隊伍清晰地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所有士兵端起已經上好膛的步槍槍，射出了自己的第一顆子彈，四千多人就是四千多顆子彈。太平軍的押送隊伍瞬間倒下了大片的士兵。

  緊接著手榴彈的爆炸聲在人群裡響起，按照戰前的部署，士兵們扔手榴彈要盡量避開拉著物資的大車。還好太平軍的押運隊伍沒有跟車隊混在在一起。押運的將領也是出於小心，防止受到攻擊時，馬車亂跑帶亂己方的陣型。

  誰知道這樣正好給了淮海軍手榴彈發揮的空間。

  扔完手榴彈之後，一聲長長的哨音響起，士兵們端起上了刺刀的步槍，就衝了上去。這時第一波的照明彈已經要落地。

  “嘭嘭嘭……”又是五顆照明彈上天，照亮了太平軍那混亂的隊伍。

  直到這時，剩下不多的太平軍士兵才看到向自己衝過來的人。他們的臉上塗著黑乎乎的東西，只能看到一雙眼珠子，槍口上明晃晃的刺刀反射著照明彈的光芒。

  “百鬼夜行，他們是一群魔鬼。”不知是誰喊了一句。車隊的那邊已經整個亂套了，車夫並不是太平軍的士兵，他們丟下馬車就往大路的另一側跑去。

  剩下的幾百名太平軍心中雖然充滿了恐懼，但是他們還是在軍官的組織下，發起了反抗。可是淮海軍手中還有近戰利器散彈槍，當幾輪散彈槍響過之後，前方就只剩下幾個還在打滾掙扎的太平軍士兵了。

  “停止追擊，快速打掃戰場，押送物資離開。”

  士兵們迅速清理戰場，消除所有威脅，然後收攏散亂的馬車，向著運河邊上撤去。這時離第一聲槍響還不到十分鍾。

  揚州城和瓜洲都聽到了爆炸聲，也同時派出了援軍，但是援軍擔心有伏擊，也不敢走的太快，等他們趕到了現場，淮海軍早已經撤離，並且登上了戰船。地上一個活人都沒有，除了跑掉的車夫，這次太平軍又是全軍覆滅。

  等到出征的將士回到大營，已經要到了醜時。董書恆讓夥房給將士們做了夜宵。他自己則陪著淮海公司的帳房去清點此戰的戰利品。

  不得不說，太平軍刮地皮的能力比清軍都要強。人家基本上都是搶一把就走。太平軍則完全把搜刮民財制度化，男女分館只是第一部，然後就是所有個人財產收歸公有。只是太平軍他沒有做到共有公用。

  普通的士兵連老婆都被收到女館不得相見。天京的天王、東王卻都是后宮佳麗三千。普通的士兵每天只能領到很少的配給，而天京的王爺卻過著窮奢極欲的生活，洪秀全為了修建自己的天王宮，耗費了大量的財力，讓各地太平軍給自己輸送財務，不得不加緊對地方的搜刮。

  通過清點，這次光是金銀就有七百多萬兩，更多的是各種珠寶首飾。總得來說，這批物資的總價值不會低於千萬。這些都是揚州百姓的民脂民膏。

  但是董書恆不會直接把這些錢還給揚州百姓，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饋給揚州城的百姓。

  無論如何他不會把這些錢花在自己的享受上。

  董書恆個人對物質生活的要求很簡單。一日三餐，頂多再有心愛的女子相伴。他的一言一行也在影響著這個集團中的每一個人。無論到什麽時代，人們都需要領袖，而領袖則通過自己的言行影響著自己治下的每一個人。

  士兵們吃好夜宵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董書恆則回到了作戰室。嚴仕坤帶著幾個參事在沙盤上不斷地推演著。老家夥最近對沙盤推演有些上癮。

  “老嚴，這麽晚了，還不休息，你這麽一大把年紀還熬夜身體吃得消嗎？”

  “我老頭子年紀大，覺短，倒是總統你年紀輕輕，睡得晚影響長身體。”老嚴現在習慣了跟自己的這個總統鬥嘴。這算是兩個人之間的一點小樂趣。

  “老嚴，你說我們要不要派個人去跟曾立昌招呼一下，我真擔心他頭腦一熱明天來找我們拚命。”

  “從之前的一些事情來看，曾立昌這個人還是有點城府的，沒那麽容易衝動，我倒是覺得有了這一仗，更容易把他勸退。畢竟要讓人家退一步，你總要晾一晾肌肉嘛！”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還是派人送封信吧，你反正不想睡覺，去擬一封信給曾立昌吧，另外再給揚州百姓出個安民告示，寫好後給季明山，他有辦法送進去。”

  “好吧，總統，您早點休息吧，你們也去休息吧。”他對著董書恆還有邊上的幾名參事說道。

  董書恆一晚上睡得很踏實，對於前世習慣了晚睡的董書恆來說，這個點睡覺中規中矩。早上軍營的起床號響起，董書恆也跟著起床。今天要開始正式攻城了，有時候真的想虎軀一震就讓揚州的太平軍自動退出去。跟自己人打仗真的沒意思，有時候董書恆感覺自己有種衝動你把大軍壓到上海，先把租界的列強乾掉。可是現實是殘酷的。

  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我們的理想對現實屈服。

  這個晚上，對於曾立昌來說是一個不眠之夜。晚上，他的眼皮一直在跳，於是，喚來親兵，在親兵的陪同下來到了南城樓。

  終於，他隱約地看到了南方天邊的閃光彈，甚至聽到了隱約的爆炸聲。他立刻讓南城的守將帶兵前去支援，可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他再次被淮海軍的戰力震驚到了，憑著自己手中還剩下的四千老兵，如何抵得住淮海軍的進攻呢？
  至於那幾萬揚州本地青壯，他是不做指望的，這些人不臨陣倒戈就不錯了。他不會傻乎乎地相信自己虎軀一震就得到這些本地青壯的效忠。

  回到府中，曾立昌還是無法入睡，他心中想要不要就撤回去，現在自己撤回去應該不會受到天王的處罰。當然丟失財物這件事，估計還是要受到一定處罰。

  寅時一刻，外面的衛兵突然送來了一封信，署名是淮海軍。信中的大致意思是：淮海軍無意與太平軍為敵，只是身為揚州人，收復家園有責，希望太平軍能夠自動退出揚州城，淮海軍保證有不追擊，但是不能裹挾揚州百姓，不許搶奪揚州財物。今天這兩場仗，你們也看到了淮海軍的實力。

  這封信也暴露出了這城裡有淮海軍的人，怪不得自己兩次運出物資都被劫了。但是僅僅是一封信還不足以促使曾立昌下令撤退。

  第二天一大早，城內的巡邏兵就來報，城內的男館、女館周邊都貼滿了淮海軍的告示。告示的大概內容是：我淮海軍是揚州子弟兵，現在收復揚州，不與城內百姓為敵，希望大家在打仗的時候注意躲避，淮海軍進城後保證對百姓秋毫無犯。

  這一記猛拳算是掘了太平軍在揚州城內的根，一方對自己欺騙加巧取豪奪的外地匪，一方是自己本地的子弟兵，揚州的百姓自然會用腳投票。

  曾立昌已經暗暗做出了撤退的決定，但是他還是想和淮海軍戰上一戰，親自掂量掂量這個對手。

  可是天亮之後，淮海軍的進攻讓他徹底地絕了戰下去的信心。

  　最近有讀者反映“總統”這個稱呼，現在用的是不是早了。其實我前面就說了，董書恆自稱淮海軍的“總統製”，簡稱“總統”。這個稱呼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後世那種含義。一個團練頭目拿來做稱號，完全沒問題。歷史上剿滅太平軍崛起的一些南方漢人地主武裝，大多自己起稱號。曾國藩也這麽做過，歷史上，他還成立了一個湖南審案局，把地方審判權都收到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