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以生命平息魔劍

  蒼白神山之下，無數人流匯聚而成的灰色長河蜿蜒盤旋，一眼望不到盡頭。

  神山終年被一座恐怖大陣籠罩，只有在祭劍聖日這一天，才會在山腳唯一的節點開啟一個入口，灰蒙蒙的漩渦通道，似欲擇人而噬的深淵巨口。

  寂滅異族之間很少擁有交流的欲望，是一種沉默寡言的孤僻生靈，更何況是祭劍聖日這種肅穆的時候，龐大的人流安靜得令人壓抑。

  白劍歌與劍癡連傳音都不敢輕試，靠著隱晦的眼神交流，隱匿於人流之中，快速逼近漩渦通道。

  兩人一前一後剛剛踏入漩渦，便感覺到一股窺視之力掃過，劍癡背後的長劍一刻不停的溢散出寂滅之力，將他們一並籠罩，窺視的目光觸及到這股獨屬於寂滅異族的氣息，立即便退去。

  白劍歌心神微松，渡過了這唯一的關卡，直到接近寂滅魔劍都再無阻礙了。

  這裡畢竟是死寂滅界的腹地，而且保護對象還是恐怖無比的寂滅魔劍，寂滅異族也只是走走形式，難不成誰還能取走這邪異無比的魔劍不成？
  寂滅魔劍根本用不著他們保護。

  漩渦通道後面是一條延伸至雲層之上的階梯，在階梯的盡頭，山巔陳列著一塊灰白色的巨石，寂滅魔劍就深深插在巨石之上。

  灰色人流順著階梯而上，越是接近山巔，寂滅異族的神色越是虔誠，雙眼狂熱無比。白劍歌眼角余光掃過，在階梯之外霧蒙蒙的區域，看見了一些氣息強大的身影，都是堪比第九境的強者。

  這些異族是聖劍教的護法，守在此地是為了維持儀式的順利進行，遇見搗亂的家夥，也好及時出手清理。

  神山極高，但也難不住修士的腳力，很快當先一批寂滅異族便登上了平坦光滑的山巔。

  神色無比虔誠，幾步走至巨石之下，跪伏在地，隨即用狂熱的目光注視著寂滅魔劍，嘴裡念念有詞，抬手乾淨利落的剖開胸膛，炙熱心臟跳動間，一切精氣神都順著傷口奔湧而出，化作一道光芒射入寂滅魔劍之中。

  獻祭燃燒一切，化作灰灰，如此便完成了祭劍儀式。

  洶湧人群前赴後繼，這些寂滅異族極其果決，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仿佛不是步入死亡，而是完成對自己最後的救贖，進入了極樂世界。

  短短時間，就有億萬寂滅異族完成祭劍儀式。

  “難怪死寂滅界人煙如此稀少……”

  “他們太喜歡獻祭了！不僅僅是其余生靈，也包括他們自己。”

  白劍歌順著人群挪動，將這詭異的儀式看在眼裡，心中不由暗自嘀咕。寂滅異族本就性子孤僻，繁殖率很低，再加上各種形式的自滅獻祭，族群數量一直在各異族之中墊底。

  很快，兩人便順著人流登上了山巔，劍癡目光微凝，伸手按住了背後顫栗不止的長劍。

  “劍歌，若是我失敗了，你就獨自離去吧，我已經凝結了一道寂滅之力在你身上，只要不主動暴露，就不會被寂滅異族發現。”

  不知為何，本來自信滿滿，擁有先天劫滅劍體的劍癡，在接近寂滅魔劍母體之後，信心開始有點動搖，這魔劍實在是太過邪性。而且無盡歲月下來，被寂滅異族一次次用無數的生命祭劍，氣息更加詭異可怕。

  “劍癡前輩你……”

  白劍歌雙眼微眯，神色堅毅，都走到這一步了，他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否則如何讓摩羅出手。

  劍癡神色一肅，大步向巨石走去，越過那些跪地自滅的寂滅異族，漸漸接近灰白巨石，此時已經脫離人群之外，如此扎眼，終於惹來山巔之外的聖劍教護法的目光。

  “止步！”

  這是今日以來，出現的第一道聲音，打破了壓抑的寂靜。

  劍癡仿若未聞，已經踏上了巨石，他已經看見了，寂滅魔劍灰氣縈繞的劍柄，劍身深深沒入石中，不露一絲鋒芒。

  “哼！異端，找死！”

  聖劍教護法神色一變，遙隔虛空，凝結出規則巨爪，向劍癡抓去。他們這些護法不敢登上山巔，一是懼怕於魔劍凶威，二來教規所限，凡是登上山巔者，必須完成祭劍，不可活著下來。

  這也是他們在此的目的之一，為的便是出現臨陣退縮的信徒，好出手助一臂之力。

  吟——

  劍癡神色未變，背後長劍自動斬出一道充滿劫滅之力的劍光，碾碎規則巨爪依然去勢不減，直接將一臉驚駭的護法斬成虛無。

  不過區區第二極境，哪裡是劍癡的一合之敵。

  “不好！有入侵者！”

  一閃而逝的殺意，瞬間驚動了所有護法，密密麻麻的人影，閃爍間便將山巔團團圍住，卻無一人敢踏上山巔。

  “殺了他！不要讓他繼續接近魔劍！”

  密集攻擊傾瀉而下，皆凝練至極，遠遠的避開了寂滅魔劍所在的位置，不是怕傷著魔劍，是害怕引起魔劍暴動。

  寂滅魔劍暴動可是非常麻煩的，從未停止過的祭劍，就是為了壓製其邪性，或者說是滿足魔劍的殺戮欲望。

  “哼！休想阻我！”

  劍癡眼中殺意迸發，伸手抽出背後長劍，一蕩一掃，一方灰色劍界橫壓而過，無窮無盡的劍光纏繞絞殺，將所有攻擊通通斬成虛無。

  手中斬出恐怖攻擊，腳下速度加快，幾步便來到寂滅魔劍的十丈之內。

  “都停手！”

  一位氣息最為厚重的護法抬手阻止了眾人繼續攻擊，劍癡離魔劍太近了，若是攻擊難免不會波及到魔劍。

  “寂滅魔劍是不可觸碰的，就是那些十境大人都對其無可奈何，更何況是此人了，等著吧，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會被吞得骨頭都不剩！”

  眾人聞言皆認同點頭，魔劍桀驁不馴，邪異恐怖，可以說是觸之即死。

  “好可怕的氣息……”

  劍癡根本無心去理會那些護法，在接近魔劍的刹那，心神已經被黑暗籠罩，雙眼化作漆黑一片，一股股邪異的氣息直往他純粹的劍道之心內部鑽去。

  “魔劍！魔劍！！”

  “跟我走吧，我需要你的幫助。”

  劍癡體內深處，隱晦的血脈之力沸騰起來，無盡灰霧噴湧而出，恐怖的先天劫滅之力化作無數劍光，充盈身體內外。

  劍光所過之處，那股邪異恐怖的氣息頓時減弱不少，劍癡僵硬冰冷的身軀頓時恢復了一絲暖意，再次邁開了腳步，朝著寂滅魔劍一步步的走去。

  “嘶！這個家夥！怎麽可能……”

  護法首領瞳孔猛縮，雖然不但心魔劍會有失，但是劍癡能如此接近魔劍，這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了，若是萬一呢？
  心中不由打了一個冷顫，魔劍若是有失，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不再猶豫，手中掐動法訣，向著天際彈出了一道流光，十境大人們雖然日理萬機，但是這種大事還是有必要稟報一下，若是真的出現意料之外的變故，他也好有個交代。

  做完一切松了口氣的護法首領，卻沒有發現，他射出的流光在天際盡頭，被一道不可見的光罩攔截了。

  吟吟——

  鏘！
  隨著劍癡越來越接近寂滅魔劍，被他緊握手中顫栗不止的魔劍複刻體，竟然掙脫而去，插入巨石之中，光輝變得暗淡，不敢再靠近分毫。

  劍癡手掌微僵，也不停留，幾步踏出，終於來到了寂滅魔劍面前。

  雙眼中的漆黑無垠無限，體內被邪異氣息充盈，意志發出哀鳴，劍道之心上也出現裂縫，幾乎完全失去理智，心中唯獨剩下一絲執念，帶走魔劍的執念。

  緩緩伸出右手，穿過灰蒙蒙的霧氣之後，血肉已經消磨殆盡，骸骨指尖觸碰到冰涼劍柄的瞬間，劍癡意識一空，陷入了無盡的灰白之中。

  萬事萬物，皆歸寂滅。

  大道盡頭亦是寂滅，唯寂滅永恆。

  吟！
  一道灰光，出現在灰白世界之中，這是先天劫滅劍體極盡燃燒後的光輝，喚醒了劍癡走向寂滅的意志。

  “我是劍癡！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喝啊——”

  劍癡仰天怒吼，渾身血肉化作劫滅光輝的燃料，骸骨漸漸顯露出來。

  呲！
  寂滅魔劍被拔動了，露出了一截灰白劍體，邪異氣息頓時暴漲無數倍。

  “遭了！魔劍被喚醒了！這，這個混帳，他怎麽敢？他怎麽能做到！！”

  諸多聖劍教護法神色狂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驚駭之色，心中恐懼湧現，連忙往後撤退一段距離，雖然怕得要死，卻也不敢離開此地，否則依然會被高層處死。

  “劍癡前輩……”

  看著幾乎化作骸骨的劍癡，白劍歌眼中閃過擔憂之色，寂滅魔劍太過可怕，而劍癡顯得太過吃力，他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哢嚓！

  轟隆隆！
  一刀灰色劍芒從寂滅魔劍露出的劍身上閃過，劍癡的右手頓時被斬成虛無，身軀被擊飛，深深陷入巨石之中。

  “劍癡前輩！”

  白劍歌神色一變，沒有猶豫，身影一動進入巨坑，將氣若遊絲的劍癡扶了起來。

  “咳咳！劍歌，老夫失敗了……”

  “你不應該現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