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但兩個人緊緊相擁著,便不會覺著冷。
睡著了的人兒,想跑,也依舊跑不掉。
被緊緊抱著,被禁錮,整個都被抱在懷裡,連一根頭髮絲都無法逃離。
睡著了,那被禁錮著的人兒鼻子紅紅,還時不時抽噎幾聲,委屈到冒泡,連睡著時嘴巴都是抿著著。
臉上的淚痕淺淺,很快又被男人的手抹去,摸一摸,輕輕拭撫。
酒味濃鬱,但不知從何時而起,空氣中別樣旖旎的香開始蓋過了那醉人的酒氣。
長發交織,密不可分,許久過後,男人低粗的喘息聲漸漸平緩了些。
偌大清冷的地方,黑漆漆,沒有絲毫溫度的黑暗下——
一切重歸沉寂,隻隱約能聽到那淺淺綿長的呼吸聲。
女人的呼吸聲小小,輕輕地,似小貓一般;男人的呼吸聲低穩,穩得不像是睡著了,而是還清醒著。
靜靜,他很安靜,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懷中的姑娘睡著了,他微微溫熱的手落在她的臉上,一點一點,撫摸。
沒有言語,指尖停在她軟軟的唇上,摩挲停留。
良久過後,他驟然抱緊了她,極為大力。
“姒姒……姒姒……”他一直喚著,含顫,沙啞。
“姒姒……我的姒姒……”
似一個沒有靈魂的僵硬木偶般,反覆不斷,只能拚命地抱緊懷中的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放開。
懷中的觸感太過真實,真實到他到現在仍然不敢相信。
總覺得是夢,夢裡……姒姒回來了,還好好地活著,好好地陪在他的身邊,沒有離開。
一切好似都沒有變,一切都好似他無數遍幻想的那般,如願得償。
酒的作用當真是厲害——他不記得自己喝了什麽酒,也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
這般厲害的酒,他在想,下次要喝得再多些,更多更多……這樣,一切就可以變得更真實,夢也可以做得再長些。
“姒姒……姒姒……”
他抱著她,腦袋埋進她的頸窩間,一直低低喚著,似一頭正在低聲嗚咽的小獸般,聲音越來越哽咽,幾近要說不出來話。
明明不是愛哭的人,輕易不落淚的,但她一出現,所有死死被抑製的情緒便再也控制不住,徹底失控。
小聲抽氣,他慢慢地,不說話了,安靜地埋在她的溫暖氣息間。
像是哭了,哭聲很輕,很小,卻分明是在哭。
哽咽輕顫,發苦發澀的濕意蔓延在雲姒的肩頭,一滴一滴砸下,逐漸洶湧。
隱忍,哭聲死死壓下,只有很小聲很小聲的嗚咽抽氣在響,在黑暗中,暴露著他那脆弱不堪,滿是血痕空洞,無法愈合的那一面。
痛,哪裡都痛,痛徹心扉,痛到呼吸不上來,痛到好似要死掉了。
所有的所有,隱藏在黑暗下,隱藏在那久久無瀾的平靜下——
一切感官都在恢復,猶如洪水決堤般,以成倍百倍的速度襲來。
痛到窒息,心臟血淋淋的,冷到發僵,冷到不會跳動,發灰發白,只剩下個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