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嬌縱
  楚家世代參軍，楚老爺子更是一代梟雄，他與他早逝的亡妻曾有過一段令人謳歌地愛情，在他那個時代，為人豔羨。

  如今外人大多只聽說過楚老爺子年輕的功勳戰績，隻記得他英雄垂暮，而關於他的夫人姚珂，所知甚少。

  姚珂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家閨秀，在那個烽火連天的時代，毅然的跟隨楚老爺子，陪他走過那一段流金歲月。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姚珂因病早逝。

  楚老爺子忍痛親手為愛妻刻下碑文，此後，未曾再娶。

  他時不時便會來這郊外墓園陪姚珂說說話，聊聊家常，害怕她一個人會覺得孤單。

  福伯跟隨了楚老爺子三十幾年，深知楚老爺子的脾性，知道就算自己勸說也無用。

  楚老爺子不走，福伯就在後面不聲不語的靜靜陪同。

  墓碑上貼著一張照片，女人留著齊耳短發，笑顏明朗，過往畫面仿佛流淌過時光的河流，鋪展攤開在兩個老人眼前。

  那是屬於他們的時代。

  值得後人永久銘記。

  站的時間太久，老爺子的身體也撐不住，福伯從後面過來攙扶住老爺子的身體，“老爺子，回去吧……”

  楚老爺子神情有愧，炯炯有神的一雙眼睛望著遠方天際，“阿福，我把孩子養偏了。”

  “這不怪您。”

  “不，早在當年婉玫出嫁之時我就錯了，是我太嬌慣這兩個孩子。”楚老爺子十分後悔自己當年對兒女的縱容。

  有關倪歡出生資料等秘辛，是福伯親自去查的，了解過倪歡這些年的生活環境和經歷後，福伯對倪歡的憐惜不輸於楚老爺子。

  原本此時，他該勸慰老爺子放寬心，勸老爺子不要在晚年再與兒女離心。

  可關於原諒的話，他沒有資格替倪歡說出。

  “你也覺得我養了個魔鬼出來，是不是？”

  沒人比楚老爺子再了解福伯。

  福伯也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因為他知道他瞞不過老爺子。

  “婉玫小姐做的的確過分了些。”

  “她不是過分，”楚老爺子雙目肅威，隱著悲痛，“生而不養，這已經涉及道德底線，她根本就不配為人母！這樣的女兒，不要也罷。”

  “老爺子……”福伯知道楚老爺子內心比誰都愧疚自責。

  從前，在楚婉玫還未出嫁時，楚老爺子把她寵成了整個江城無人敢招惹的存在。

  原本是想讓她人生更順一些，未曾想，將她嬌慣成了無法無天的樣子。

  最後，為了個男人，和自己的父親決裂，發誓永不回楚家。

  楚老爺子把對亡妻的愧疚都彌補在了女兒身上，可惜他們的女兒從根上就歪了。

  遠處
  楚音捧著一束素色康乃馨緩步走過來，在看到楚老爺子時，她眼睛一亮，同時，心底也有股畏懼之意油然而生。

  她躊躇不前，最終還是一咬牙，小碎步跑過來，站在楚老爺子右方三米處，恭恭敬敬的鞠躬九十度，聲音細微地喊了聲：“爺爺。”

  楚老爺子慢慢扭過頭，目光不輕不重的掃過楚音。

  楚聞天的原配，也就是楚堯的母親，是楚老爺子與姚珂親自挑選的兒媳婦，賢惠顧家，知書達理。

  可最終還是被楚聞天辜負傷害，鬱鬱而終。

  在楚老爺子心裡，他沒有孫女，只有一個孫子，就是楚堯。

  至於楚音和她母親……只要他不承認，他們就不能姓楚。

  楚老爺子什麽都沒說，也沒應楚音的話，和福伯兩個人，並肩而走，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很快離開這片墓園。

  原地，楚音低著頭一個人失落了很久，她委屈的盯著懷裡的康乃馨。

  爺爺不喜歡她，哥哥也不喜歡她……

  良久，楚音屈身，將康乃馨放在姚珂墓碑前，她小聲咕嘟道：“奶奶，雖然我沒見過您，但我爸爸說，我小時候您抱過我。”

  她不確定的說著：“……所以您應該是不討厭我的對吧……”

  “我會經常來看您的，奶奶。”

  ——

  療養院

  倪珠自從和沈郅焱說完那句話後，就一直沉浸在她自己的思緒裡，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不管倪歡跟她說什麽，倪珠都不理倪歡。

  最後沒辦法，倪歡只能先離開療養院，打算等過幾天再來看倪珠。

  回到車裡，倪歡還在絞盡腦汁地設想究竟是什麽因素惹得倪珠失常。

  她腦袋靠在車窗上，雙眼放空的目視前方。

  而在她身邊，沈郅焱神情認真的盯著她的側臉看，不知想到什麽，他眯了下眼，舌尖頂過後槽牙，樣子有些痞。

  原本沈郅焱見倪歡鬱鬱寡歡，下意識思考他有沒有哪裡惹到倪歡。

  思前想後，他覺得他今天好像沒有做錯什麽。

  “你不開車，總看我做什麽？”

  倪歡雖然沒正眼看沈郅焱，但對於他赤裸裸的目光，還是極為敏感。

  她話落，男人沒應聲。

  倪歡不由得側過頭看向沈郅焱，只見沈郅焱神情十分正經的對她說道：“對不起。”

  倪歡：“？”

  她蹙眉：“對不起什麽？”

  沈郅焱在倪歡的注視下緩緩抬手伸到她腦袋上方，彈了下她的丸子頭。

  他說：“可能我不該給你扎這個丸子頭。”

  倪歡先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沈郅焱在指什麽。

  她臉一紅。

  倪歡左手不能動，一隻手完全沒辦法扎頭髮，今早出門的時候她原本沒想扎頭髮，只是用右手嘗試了下。

  結果被沈郅焱看到，他特別熱情的提出要幫她扎頭髮的‘善舉’。

  原本倪歡是拒絕的，根本不相信沈郅焱一個大男人會給女生挽頭髮，但嘗試下來，她發現他還挺有耐心。

  倪歡以及披頭散發將近一個月，既然沈郅焱如此主動，她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誰料，倪珠會因為她扎起頭髮這件事，而直言不認識她。

  倪歡：“……”

  她忍不住笑了下，“既然你這麽真誠的道歉了，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

  沈郅焱又揉了下她的腦袋，眼底藏著寵溺，他問：“現在去哪？”

  倪歡看了眼時間，想了想，說道：“想去吃個午飯。”

  “好。”

  沈郅焱剛啟動車，手機被人打響，他拿起時，倪歡掃到上面的人名。

  備注【楊禾】二字。

  倪歡輕挑眉梢，深吸口氣，撇過頭看向窗外。

  　楊禾這個人……有點複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