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想知道你母親為什麽會出事嗎

  臨近午時，烈陽高照，氣溫逐漸攀升，整個江城的上空蒙著一層燥意。

  影廳內大屏上播放著新上映的愛情喜劇。

  室內舒適的溫度與室外炎熱的天氣形成極大反差。

  倪歡預定的位置是最後一排的連座，看電影的人不多，零零散散三兩個人。

  倪歡摘了口罩，沒正形的靠在舒軟的椅背上，懷裡還捧著一桶爆米花。

  她今早臨時起意要來看電影，買票之前沒注意影片的質量。

  實話說，這電影看的挺沒意思。

  演員的演技著實不太好，劇情的剪輯構成也不順暢。

  倪歡有一下沒一下的嚼著爆米花，須臾，按開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四十五分。

  這個時間點，於玟淑應該已經找到於恆了吧。

  就是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倪歡摩挲了下手指，面無表情的將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一抬頭，撞進了沈郅焱的眼眸中。

  電影場景轉換，錯綜的光線將她身側男人的五官映刻的更加深邃立體。

  倪歡抿了下唇，伸手爆米花塞到了沈郅焱懷裡，並湊過去小聲嘟囔了句，“你不看電影，看我看嘛？”

  女人輕柔的呼吸縈繞在耳畔，沈郅焱緩緩眯了下眼，微微低頭的同時，唇瓣在她額角蹭過，觸感生溫。

  兩個人都愣了下。

  接著，倪歡不怎麽在意的抬手碰了下額頭，埋怨的掃了眼沈郅焱，“你又佔我便宜……”

  燈光漆黑，沈郅焱阻擋住倪歡下一步的動作，抬手覆上了她的後頸，繞到她頸側，沉聲道：“便宜不是這麽佔的。”

  男人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倪歡皮膚上，令她不適的縮了下脖子。

  她剛想惱怒，男人溫熱的唇瓣便堵了上來，將想說的話盡數被逼了回去。

  前面大屏上放著電影，後面角落裡的倪歡漸漸呼吸不過來，五指收緊，修剪得當的指甲在男人的脖頸後劃下了幾道深刻的紅痕。

  良久。

  男人緩緩放開她，眼底染著魘足之色，湊到她耳畔，嗓音是被欲望暈染的沙啞。

  “這才叫佔便宜。”

  聽出沈郅焱語氣中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倪歡心底的火瞬間噌噌噌往上冒。

  她先是緩了下勁，然後趁沈郅焱沒防備，張嘴咬在了他右肩上。

  力道一點沒收斂。

  男人沒躲，悶哼一聲後便沒了反應，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甚至騰出心思來扶住了倪歡的腰，避免她從座椅上栽下去。

  倪歡當然感覺到了腰間多出一隻手，她心底惱怒，嘴下用了猛勁，直到嘴巴酸了，才‘善心大發的放過沈郅焱’，癱坐回座椅上喘氣。

  倪歡松口後，沈郅焱整個右臂都麻了，卻依舊神色自若的從倪歡包裡拿出紙巾，動作溫柔的拭去了倪歡唇上殘留的口水。

  倪歡：“……”

  ——

  與此同時，郊外墓園。

  老人身形落寞的站在某座墓碑前，布滿歲月痕跡的一張蒼老的臉上透露著無奈和愧疚。

  “對不起，我沒能教育好婉玫那孩子。”

  他對著墓碑上的照片微微鞠了一躬，“國內輿論難平，我只能把婉玫和茵茵送去國外生活，定時給她們生活費，想必她們的日子不會過得太差。”

  說完，楚老爺子慢慢抬頭望天，神色有悲。

  “老馮，當初如果沒有你，想來我也活不到今天。”

  楚老爺子慚愧的低下頭，又對著墓碑上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

  “你救了我的命，我卻沒本事教育好你的女兒……老馮，是我們楚家對不住你。”

  周圍寂靜無聲，老人悲傷沉重的聲音被墓園陰涼的風吹散。

  墓碑照片上，男人相貌年輕，只是看神態打扮，像是幾十年前拍下的照片。

  ——

  另一邊，倪歡借口肚子餓，從電影院出來後硬是又拖了半個多小時去吃飯。

  趁沈郅焱去洗手間時，倪歡給周胥白打了個電話，詢問於恆那邊的情況。

  周胥白似乎在開車，聲筒裡總是傳來車輛鳴笛聲。

  倪歡沒心情去想那麽多。

  電話一通，她就開門見山的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周胥白：“於恆被打成了重傷，不久前剛被送去沈氏旗下的醫院。”

  “那於玟淑呢？”

  相比於於恆，倪歡更關注於玟淑的反應，她做今天這一切，就是為了報復於玟淑當年的助紂為虐。

  周胥白顯然對小巷裡發生的事了如指掌，“於玟淑身上的首飾全被搶光了，她和於恆一樣挨了打……也差點遭到侵犯，還是之後幾個混混看她穿著打扮不像普通人，怕惹上不能惹的人，幾個人拿了錢之後便逃之夭夭。”

  倪歡聽完這一大段話後愣了下，不確定的開口：“……侵犯？”

  “嗯，”周胥白淡淡回答，“於玟淑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太好，我建議你別去見她，想看她的下場，可以再等等。畢竟於恆這下算是徹底暴露了，等他傷勢恢復過來後，肯定會被警察帶走，屆時於玟淑一定會無比自責把於恆帶來江城。”

  倪歡左耳進右耳出，只聽到了‘於玟淑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太好’這句話。

  她若有所思的咬了下唇，抬眼時，發現沈郅焱已經朝這邊走了過來。

  倪歡掩去面上的漫不經心，匆匆說道：“知道了，我還有事，先掛了。”

  直到沈郅焱來到她身邊，倪歡才發現沈郅焱身後還跟著一個黑衣保鏢。

  倪歡心底瞬間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

  不出她所料，沈郅焱身後的保鏢是特意過來尋找沈郅焱，原因就是於玟淑出事，而他們打不通沈郅焱的電話，經過蘇景明的同意調了監控後，才知道沈郅焱來了商業街。

  倪歡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收緊，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人畜無害，她抬頭望著沈郅焱，眼神清澈。

  “你怎麽了？一副公司要倒閉的模樣。”

  沈郅焱對上她的眼睛，語氣有些急：“歡歡，我臨時有點事，沒法陪你吃飯了，我把保鏢留給你，一會你吃完飯，他會開我的車送你回去。”

  倪歡能感覺到從沈郅焱身上流露出的戾氣，雖然他盡力隱藏，但她還是察覺出了他的憤怒。

  這麽一看，或許於玟淑和於恆傷的很厲害……

  倪歡垂了下眼睫，慢悠悠從餐椅起身，語氣堅定：“你去哪？我也要去。”

  醫院有一大攤子牽扯頗多的亂事等著沈郅焱處理，他這會兒不能再耽誤下去，而且……把倪歡一個人丟在這裡，他也不放心。

  “好，那你跟著我，別亂跑。”

  沈郅焱牽住倪歡的手，帶著她離開餐廳。

  倪歡步子小，有些吃力的跟在沈郅焱後面，目光下垂掃了眼她和沈郅焱交握的手。

  過了今天……

  只要於玟淑的下場讓她滿意，那麽以後，她不想再聯系沈郅焱了。

  並非倪歡心軟要放過沈郅焱，而是這些天和沈郅焱相處下來後，倪歡覺得沈郅焱看她的眼神實在太過深沉。

  她受不了沈郅焱看她的眼神。

  既然沈郅焱喜歡她……

  也許，換種方式，讓沈郅焱親眼看著她嫁給別人、和別的男人生兒育女、白首偕老……也是一種不錯的報復方式。

  ——

  進到車內，沈郅焱翻開手機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幾十個未接來電，神色頓時沉了下去，眉宇間隱著擔憂。

  無論這些年發生了什麽，無論於玟淑變化有多大，她都是他母親，血濃於水，改變不了。

  沈郅焱不可能不擔心自己的親生母親。

  倪歡看出來了他的焦急，於是一路上都沒有和他說話。

  ——

  等來到醫院，沈郅焱帶著她徑直上到五樓，這一樓的閑雜人已經被清走，足足有十個保鏢守在某間病房門口。

  蘇景明也在。

  沈郅焱聯系不上，沈家人只能聯系和沈郅焱交情頗深的蘇景明。

  蘇景明見沈郅焱趕來，原本擰緊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像找到主心骨一樣朝沈郅焱跑了過來。

  “三哥，你可終於來了！”

  沈郅焱掃了眼守在樓道裡的人，“情況怎麽樣？”

  蘇景明猶豫道：“玟淑伯母情況不太好，整個人還沒從驚嚇狀態裡出來，至於……於恆……”

  蘇景明知道他三哥不喜歡於恆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所以不知道該不該講出於恆的狀況。

  沈郅焱煩躁的按了下眉心，“他怎麽樣？”

  “呃……傷到了要害，人還在昏迷中，因為是群眾報警，所以剛剛有警察來過。”

  蘇景明：“準確來說……在送來醫院的途中，警察就已經發現了於恆是吸毒導致的體質衰弱。”

  沈郅焱面色未變，淡淡嗯了聲，回頭看向倪歡，“歡歡，我媽情緒不穩定，你先在走廊等著，我一會就出來。”

  倪歡聞言抬手拽住沈郅焱的衣袖，搖了搖頭，“不要，我也想進去看望一下伯母……”

  “倪歡美人，玟淑伯母情緒不穩定，你還是別進病房了。”

  保鏢跟蘇景明匯報過說沈郅焱和倪歡在一起，所以看到倪歡也來了醫院，蘇景明並不怎麽驚訝。

  沈郅焱和蘇景明都這麽說，倪歡再堅持下去就顯得有些刻意了，她微抿唇瓣，故作隨意的說道：“那好吧……我不進去了。”

  不進去就不進去，反正她人已經來了醫院，還怕見不到於玟淑？
  笑話。

  倪歡聳了聳肩，無所謂的松開沈郅焱的衣袖。

  沈郅焱低頭看了她一眼，眉心微凝，但只是一瞬，他便斂下神色，抬步朝病房內走去。

  只是，未等他伸手推開病房門，門便從裡面被打開。

  緊接著，於玟淑發絲凌亂的從裡面衝出來，神態倉惶驚恐，額頭和臉頰……以及嘴角分別布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順著手臂往下，於玟淑的指縫裡也髒乎乎的，右手食指和小拇指的指甲更是直接斷裂，觸目驚心。

  沈郅焱忙伸手扶住了於玟淑的雙肩。

  “媽……”

  沈郅焱不說話還好，他一說話，於玟淑原本渾散的眼瞳瞬間有了焦距。

  於玟淑面色僵著了一瞬，接著，猛地揚起手。

  “啪——”

  整個樓層的保鏢都被刺耳的巴掌聲驚到，但誰也不敢扭過頭來看一眼，紛紛低下了頭。

  蘇景明也瞬間啞然失聲，反應過來後，第一時間衝到了沈郅焱身前。

  “玟淑伯母，你這是幹什麽？！”

  說完，他目光擔憂急切的望向沈郅焱。

  男人俊美面容上快速浮現出了一個刺目的巴掌印，臉頰處的皮膚被於玟淑尖銳的指甲劃下了一道口子。

  於玟淑用了多大力……顯而易見。

  “為什麽不接電話！”

  於玟淑像瘋魔了一樣，隔著蘇景明質問沈郅焱。

  “你弟弟跟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為什麽就不能容納他？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為什麽？！”

  是的，於玟淑把於恆所遭受的一切折磨都歸在了沈郅焱身上，她甚至覺得都是因為沈郅焱不同意於恆回國，所以於恆才會遭到地痞流氓的毆打。

  此時此刻，於玟淑完全忘記了於恆今天遭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以及她的一味溺愛。

  但凡她當時能先冷靜一點，知道撥打報警電話，或者平心靜氣的和幾個混混做交易……先把於恆就出來。

  都不至於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於恆被警察盯上，她也差點被……

  或許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於玟淑下意識裡將事情的過錯全部歸咎於沈郅焱。

  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沈郅焱。

  “沈郅焱，你是不是非要把我和你弟弟逼死，你才心滿意足？！”

  她越說越激動，以往的溫婉嫻靜不複存在，狀若瘋婦的大喊大叫：“……我當初就不該生下你，我不該嫁進你們沈家！我不該！”

  刺耳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

  倒也不能怪於玟淑失態，她從小日子順風順水，嫁到沈家後雖然會被何璉針對為難，但外人還是很尊敬她的。

  總的來說，於玟淑這輩子沒受過什麽磨難，也就後來再嫁後被家暴的那幾年日子過得苦一點。

  人前，她總是光鮮亮麗。

  突然被地痞流氓侮辱毆打，於玟淑一時間難以接受，也就顧不上什麽失態不失態了。

  隔著幾米的距離，倪歡目光直視著於玟淑，眼底染著諷意。

  她沒有記憶，也不知道於玟淑以前是什麽樣，但就此刻來看，倪歡覺得於玟淑就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瘋婦。

  雖然她不同情沈郅焱，但平心而論，沈郅焱並沒有做錯什麽。

  至少在於恆這件事上面，沈郅焱並沒有做錯什麽。

  自己犯的錯、惹的禍，當然得自己承擔。

  於玟淑憑什麽要求沈郅焱來給於恆收拾爛攤子。

  倪歡輕輕勾了下唇，忽然覺得報復這麽一個沒腦子的女人……真的很浪費她的時間。

  有這會的功夫，她還不如去了解一下楚婉玫是怎麽和她爸認識的……當初，又為什麽要綁架她……

  倪歡深吸了口氣，既然來都來了，她倒想看看沈郅焱接下來會怎麽處理。

  於玟淑瘋了，但沈郅焱沒有。

  他先讓人看住於玟淑，隨後叫來醫生給於玟淑打了安神劑。

  待於玟淑安靜下來，沈郅焱才騰出時間處理自己臉上的傷。

  隔著一扇門。

  倪歡靜靜等在走廊裡，手裡拿著從醫生那要來的冰袋。

  沈郅焱離開病床邊，走向房門之際，手機忽然響了下，點開來，是一個匿名郵箱發來的一段錄音。

  上面配文道：
  ——想知道你母親為什麽會出事嗎……

  ——點開錄音你就全明白了。

  　沈總，親爽了嗎？

  　　親爽了……就得出來挨打（無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