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蘇糖都沒搭理秦薈母女。
“現在,就連我,相依為命的,母親也死了。”她醞釀了下感情,不過幾秒鍾,臉色一變,倏地就哭了出來,可謂是驚鬼神泣天地,那模樣,要多可憐,就多可憐的。
氣氛頓時變得沉鬱起來。
“以前,媽媽經常,跟我說,舅舅對她,最好……”蘇糖斷斷續續抽泣,哭得有模有樣,“她臨走前,還跟我念著,舅舅。”
“她真這麽跟你說的?”蘇赫又驚又喜,也完全沒有剛剛憤怒的情緒。
他親侄女都哭成這樣了,要再罵人,外人怎麽看待他?
要說之前的話,他和蘇棠的母親感情確實不錯,畢竟是親兄妹,可他這個妹妹啊,性子倔,生了孩子一走了事,連孩子親生父親都不知道是誰。
他好不容易把這母女倆接回四九城,誰知……他這個妹妹命苦啊,沒享幾天福,就撒手人寰……哎,真是造化弄人。
蘇糖不過是睜眼說瞎話,演戲演到位,於是,她一邊點頭,一邊婆娑道:“母親臨走交代,說只有,舅舅能托付……所以,現在,我的親人,只有舅舅了。”
果然,這親情牌對蘇赫很受用。
他怔愣片刻,陷入幾秒的回憶中,最後只剩無奈和苦澀,“哎,你這孩子也是可憐,別哭了,舅舅也沒說——”
“可不是嗎?你母親死了,我和你舅舅盡心盡力地把她下葬。”秦薈又搶話,可微微凜眉間,寒氣縱生,不過幾秒,又將話題引回來,“我們也沒讓你在蘇家吃不飽睡不好的,但你偷東西就是——”
“舅舅,我可是,你親侄女啊。”
而從頭到尾,蘇糖的態度都拿捏的穩穩。
這秦薈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是比蘇芮高了好幾個級別的綠茶,三言兩語就又把自己引上小偷的壞名聲,可蘇糖憑什麽要讓對方如意?
她當然是故意氣秦薈的,這樣才好唱下面的戲!
果然,秦薈維持的笑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怎麽會沒聽出對方強調的那個“親”字呢?於是,胸口堵著無數的戾氣,此刻卻無處發泄。
蘇赫沒察覺到在場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皺著眉,點點頭:“你這丫頭,我當然是你親舅舅啊。”
這話是認可,也無疑是點燃了蘇芮心裡的那根導火線。
為什麽?
蘇芮如今能在蘇家耀武揚威,也是極力討好蘇赫來的,眼下她比誰都不希望有人得到蘇赫的寵愛,那會直接威脅到她的地位。
忽然——
蘇芮氣急敗壞道:“蘇棠,你有沒有家教啊,我媽媽跟你說話,你幾次打斷!”
“家教?”蘇糖冷笑,“我一直都在,跟我舅舅說話,那剛剛,被你們打斷,是好教養,應該有的?”
這無疑是隔空中給了秦薈一巴掌,還巨疼。
可不是嗎?
蘇芮說蘇棠沒有家教,可從頭到尾,秦薈也一直在插嘴。
終於,秦薈咬著牙,皮笑肉不笑地說:“小棠啊,芮兒是你妹妹,她跟你開玩笑呢,再說了,舅媽就是關心你,怕你長歪了……畢竟偷東西這種惡習,不能助長。”
“是嗎?”蘇糖暗笑,神情冷若冰霜,“蘇芮,項鏈掉了,你們看過監控,確認是我偷的?”
本來原宿主蘇棠就沒偷過,她當然理直氣壯了。
這話一出,包括蘇赫在場,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蘇芮,她下意識偷偷看了眼秦薈,驚得冷汗涔涔的,誰知道蘇棠腦瓜突然這麽靈光,居然想到監控這事?
她一咬牙:“監控也不是萬能的,也有沒拍下來的死角!”
“呵。”蘇糖輕哂,“那你怎麽斷定,是我偷的?”
“你剛剛在房間裡承認了啊!”蘇芮急得脫口而出,又因為心虛,聲音募地拔高了,“你說你偷了我項鏈,說要還給我!”
“哦?”蘇糖佯裝吃驚,“那你剛剛還,詛咒我舅舅,說他早點死,你就能,盡快得到,蘇家的家產。”
這話可謂是像一道驚雷在所有人心裡炸開了!
尤其是蘇赫,他耷拉著嘴角,面色詭譎,是真的動怒了。
秦薈太會察言觀色了,她不動聲色地看了老公一眼,心裡一緊,連忙呵斥一聲:“蘇芮兒!”
“我沒有,我沒有說過這話!”蘇芮嚇得臉色驟變,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爸爸這麽喜歡我的,我怎麽可能會說出這種話啊!”
“因為你仗著,舅舅的寵愛,所以——”蘇糖扯了扯嘴角,恍惚一笑,“恃寵而驕啊。”
就是這漫不經心的笑,蘇芮被刺激的渾身顫抖:“你胡說,你個賤人胡說八道!”
蘇赫面露遲疑,很顯然,他不信任。
蘇糖暗笑,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那下次,就別亂說話。”
真亦假,假亦真,就是不解釋。
“你!”一瞬間,蘇芮氣得眼睛都紅了。
真是奇了怪,這蘇棠什麽時候這麽伶牙俐齒的?並且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自己?
“行了。”秦薈深感震驚,以至於錯過了第一時間挽救現場,她虛虛一笑,大腦飛快地轉動,然後見機行事收尾,“我看啊,這件事就是誤會,小棠,咱們都是一家人,這樣鬧下去,讓外人看了笑話就不好了,你說呢。”
話音一落,她眼裡似乎有兩簇火焰在跳動,是氣憤,也是不可思議,很顯然,現在的蘇棠,超出了她控制的范圍。
僵持幾秒後。
“那蘇芮殺我,也是誤會?”蘇糖的口吻不疾不徐,配著低低的嗓音,明明是閑閑散散的,卻掩飾不住這話的鋒芒。
一刹那,半空中頓時盤旋著緊張而尷尬的氣氛。
“你腦子壞掉了啊!”蘇芮雙眼怒睜,情緒頓時激動起來,“我殺你幹什麽?!”
“小棠,這話可不能亂說。”秦薈目光緊緊盯著對面人身上,仿佛要在她淡定的臉上鑿出千百個洞來。
終於,蘇赫眉間凝結了一片陰霾,嚴厲出聲:“小棠,這就過分了。”
“舅舅——”蘇糖連忙解釋,“你在泳池,是不是,發現了血跡?而我剛剛,就在泳池邊。”
這話就像重磅消息一下子拋在眾人面前。
別說蘇赫了,就連秦薈當下心中也警鈴大響,哪怕她想再多說幾句,此刻也不敢輕舉妄動。
為什麽?
因為剛剛涉及了一場不小的命案,所以宴會才會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