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誰是漁翁？

  程昱的提醒讓曹操等人都進入了戒備狀態。

  同時，曹操也派人去和安插在呂布大營的細作接觸，只求得到西涼軍的第一手情報。

  但曹操絕不會想到，他這邊兩路軍隊剛剛開波不久，呂布那邊就收到了細作傳去的情報！
  諸侯之間在各自的領地內安插細作是很常見的事情，或許這些細作談聽不到過於機密的事情，但數萬人的軍隊調動卻是瞞不過的。

  呂布在得到細作傳來的情報後，立刻叫停了正在攻城的軍隊，之後快速後撤三十裡，在一處要道口安營扎寨。

  待大軍安定後，呂布這才將張遼秘密叫到了自己的營帳中。

  事關重大，呂布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大軍接下來的行動，只有張遼深得他的信任被他叫了過來。

  “主公，我軍攻城正酣，為何急於撤軍？”張遼不解。

  之前的攻城雖然沒有太大優勢，但已經陸陸續續有士卒能夠登上城頭了，這是好兆頭，只要堅持下去，未必不能突破城防。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呂布居然下令撤軍並且一撤就是三十裡！

  這樣一來，將士們之前做的努力都將化為烏有，一旦冀州士卒緩過勁來，西涼軍攻城又將陷入苦戰！
  苦戰倒也罷了，可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眼下已經有探馬來報，青州的韓德起兵兩萬正往高邑趕來，便是幽州的高覽也已經進入冀州境內，但具體躲在哪個城池裡尚未探明。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留給西涼軍的時間不多了。

  這種情況下，呂布還要這樣浪費士卒的努力，張遼認為，這是很不智的行為，說不定這次遠征要因此無功而反了。

  面對張遼的焦急，呂布一片從容。

  他確實跟以前有了很大的變化，朝廷中的歷練終究是給了呂布能夠爭霸天下的資本。

  只見他上前拍了拍張遼的肩膀，問道：“文遠，我且問你，就算我們打下了高邑，下一步要如何去做？”

  張遼一愣。

  下一步還能怎麽辦？守唄！

  “呵呵，你是不是覺得我軍守住高邑便可？”呂布笑了笑。

  若非李儒在出發前著重強調了此戰的轉折點，呂布即便是養氣功夫有所增長，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從容。

  張遼看呂布不慌不忙的樣子，便不自覺地平靜了下來。

  “莫非主公有更好的辦法？”

  張遼說這話的時候，腦海中將高邑周邊甚至冀州境內能夠去的地方都逐步羅列，但以他對冀州的了解，依舊沒有任何收獲。

  況且，好不容易打下一個高邑，轉手就要丟掉？

  多可惜啊！

  見張遼一臉茫然，呂布感慨般地歎了口氣。

  “李中郎之智勝你我百倍啊！”

  “在我出發之前，李中郎就告訴我，我軍這次的目標並不是韓馥的冀州，而是曹操的兗州！”

  兗州？

  張遼更加聽不懂了。

  “曹操不是主公的盟友嗎？況且我軍兵力都在冀州這邊，如何動得了兗州的曹操？”

  呂布點點頭：“這邊是李中郎的高明之處了！”

  “此番冀州各路兵馬以及曹操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經放在高邑這邊，如果此刻我軍放棄高邑，突然撤退，你想韓馥會怎麽做？”

  張遼眼睛瞪的老大，也難怪他會震驚，打了這麽久的高邑說不打就不打了？那死傷的將士們豈不是白死？

  但呂布既然這麽說了，以張遼對他的了解，下一步很可能就真的從高邑這邊撤軍了，不過呂布的問題卻不難回答。

  “我軍若是撤退，韓馥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時南面的曹操，主公遠在長安，韓馥便是有心報復也鞭長莫及。”張遼回道。

  “不錯！所以想要圖謀兗州，我軍就必須放棄高邑讓韓馥將這些日子積壓的不安和憤怒都落在曹操的頭上！”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李中郎是要讓我們成為最後的漁翁！”

  話落，帳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後，張遼開口：“我軍該往哪裡撤退？”

  呂布目光向北。

  “幽州！”

  呂布撤軍了。

  這個消息傳到高邑府衙的時候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露著難以置信。

  “消息可曾準確？”韓馥激動地問道。

  傳信的小兵連忙確認：“小的已經確認過數遍，呂布確實撤軍了！”

  “好！很好！太好了！”韓馥激動地來回踱步。

  困擾了他這麽多天的陰霾總算在今天撥雲見月，一切事物仿佛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正當韓馥激動的時候，沮授站了出來。

  “主公不可放松警惕，呂布大軍尚在冀州境內，隨時都有殺回來的可能。”

  這話像一盆冷水一樣直接把韓馥給衝清醒了。

  是啊！

  呂布還在冀州境內呢，就算他不攻打高邑，只在別地燒殺擄掠那也能讓冀州傷筋動骨，這麽一想韓馥的心情又不美麗了。

  冀州可以說是他看著一步步發展起來的，眼看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這要是被呂布破壞一番，天知道恢復起來需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

  “那，我們要不要派兵跟著？一旦呂布有燒殺擄掠的行為就派兵阻止。”

  韓馥的這個提議一出就被沮授給拒絕了。

  “萬萬不可，如今高邑城中可戰之兵不過一萬五千，主公就算全部派出去也阻止不了呂布的大軍，反而會令我軍有傾覆的危險。”

  “這”韓馥語塞。

  “況且，曹操那邊的三萬大軍已經進入冀州境內，主公若是把高邑之兵全部派出去，那曹操就可以長驅直入拿下高邑了！”

  韓馥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

  他倒是把曹操給忘了！

  “難道就任由呂布這樣離去？”韓馥有些不太甘心。

  別人上門來對你一頓拳打腳踢，結果臨走之計你還只能看著不能還手，這的多憋屈啊！
  韓馥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因為確實只能看著呂布離去，否則高邑會有傾覆的危險，他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以韓馥這個主公的安危為主。

  突然，沮授想到一個問題便朝著下方傳令的士卒問道。

  “你們可有探查到呂布大軍撤退的方向？”

  傳令士卒稍一回憶便開口說道：“從探得的消息來看，呂布大軍是往北面撤退的。”

  “北面？”沮授沉吟了起來。

  一旁的田豐突然驚呼：“莫非他們像從幽州借道，隨後回到並州？”

  “不好！徐榮有危險！”沮授也驚呼起來。

  田豐沮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好一個呂布，好一個假道滅虢，好一個暗度陳倉，好一盤大棋啊！！！”沮授接連發出四個感歎。

  以他的智慧已經在這個時候看出了呂布此行的目的。

  若是他猜的不假，呂布從一開始就沒有圖謀冀州的想法！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最終的目的——並州！
  去年潘鳳徐榮等人趁著收服上黨河內的功夫順便把人家太原也給拿了。

  之前呂布忙於對付西涼的韓遂馬騰，現在騰出手來應該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地盤了。

  可是區區太原用得著動用那麽多的人力物力？

  更何況張遼當初已經攻下了上黨，呂布完全可以大軍壓境與張遼一起攻打太原，沒必要饒了這麽大一個圈子最終還是為了一個太原。

  難道呂布還在圖謀河內？

  可就算加上河內，也用不著這麽大費周章。

  難道還有其他圖謀的東西？
  沮授兩條眉毛都擰到了一起，他手中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很多東西都要通過猜測和推敲才能發展下去，眼下他也只能推到這裡，再往後已經就是沒有事實依據的猜測了。

  不過即便是到了這裡也能看出呂布這次所圖甚大，高邑現在的兵力嚴重不足，想要參與進去已經有些乏力。

  “公與，你剛才說什麽一盤大棋，可是想到了什麽？”韓馥問道。

  沮授是他非常倚重的謀士，沮授居然在這個時候發出這種感歎，由不得韓馥不擔心。

  “主公放心，依在下的推測，接下來我軍只需守住高邑，就不會再有任何問題，只是.”

  說著，沮授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眾人，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在聽完之後臉色都變了。

  韓馥更是苦笑一聲：“沒想到我們在這裡打生打死，卻是呂布的一顆棋子而已，也不知道趙浮程渙二人知道這事後會作何感想。”

  “額主公，趙浮程渙二人已經因為強搶民女被呂布於軍前斬首了。”一名錦衣衛百戶提醒了一句。

  這也是他趁著昨天呂布大軍撤退的時候讓錦衣衛探查到的消息，本想今天告訴韓馥的，結果被傳令兵的好消息給耽擱了。

  “死了嗎？”韓馥有些恍惚，自己一直以來對他們都算不錯，結果投敵不到一個月就被人斬首示眾，真的好氣又好笑。

  “死了也好，背主之徒，人人得而誅之。”

  “主公，在下還有另一個消息要呈報主公。”錦衣衛百戶再次說道。

  “你且道來。”

  “是，方才在下收到消息，二公子率領的兩萬兵馬已經進入冀州境內，正在往高邑這邊趕來。”

  “哦？倒是來得及時。”韓馥挑了挑眉毛。

  下方的沮授腦袋微微下壓，以他的韓馥的了解，這一次韓馥是真的生氣了。

  呂布的撤退讓冀州的局勢在短時間內發生了巨變，曹操的大軍才剛剛進入冀州境內就收到了呂布撤軍的消息，這讓曹操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最擔心的還是出現了，呂布千裡迢迢攻打冀州沒想到真的如程昱所說的是一盤大棋！
  氣憤之余，曹操不禁對李儒產也產生了一絲敬佩，天下間能夠有這樣魄力的謀士是真不多見，只可惜李儒的性質注定了除呂布以外的熱你都不敢明面用他。

  可惜。

  事情已經發生，曹操也顧不得咒罵呂布的不講道義，只能匆匆地將派出去的部隊全部召回，然後在兗州邊境布防，只希望潘鳳和冀州方面不要兩面夾擊才好。

  就在曹操火急火燎撤軍的時候，潘鳳也通過哨騎得知了高邑方面的情況，這對於僵持不下的河內守軍來講絕對是個改變局勢的好消息。

  不過眼下潘鳳還不能輕易冀州，因為位於太原方向的徐榮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如果這個時候他率軍回到冀州，對於太原的虛榮來講絕對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樣一來，徐榮能夠走的後路就只有雁門郡方向了，但根據哨騎傳來的消息，呂布就是往那邊去的，所以無論如何潘鳳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從河內撤離，他必須幫助徐榮牽製住一部分兵力，如果有可能，甚至還需要與徐榮匯合一處。

  只有這樣才能保證退回來的士卒不會被西涼軍趕盡殺絕。

  只是，攔在太原與河內之間的四萬疑兵有些棘手，潘鳳與徐榮要是不配合好，很有可能會被四萬人聯合起來逐個擊破，到時候損失就大了。

  在這種堅持下，一個令潘鳳和曹操都趕到不安的消息傳了過來。

  張繡率領三萬大軍從弘農而來，已經逼近河內！

  張繡的出現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曹操完全有理由相信這個張繡率領的三萬大軍才是李儒真正的殺招！
  因為張繡的到來，河內、上黨、兗州西面的局勢不得不做出相應的改變，其中受影響最直接的便是潘鳳駐守在河內的一萬多人。

  眼下的潘鳳面臨的困境來自三處，第一處是背面上黨壓下來的兩萬疑兵，第二處是西面張繡率領的三萬大軍，第三處也是最重要的一處，那就是曹操手中被召回去的五萬大軍！

  其他西涼軍的兩處大軍都不能對潘鳳造成致命的威脅，但曹操的五萬大軍可以！

  他們完全可以仿造之前阻止潘鳳支援高邑的情形截斷退路，到時候潘鳳就會被三方包夾，逃生無門！

  雖說眼下的情況看上去是曹操和呂布已經鬧掰，但萬一兩人是演戲呢？

  這種要命的事情怎麽保守都不為過！

  在這種壓力下，即便是潘鳳知道徐榮有可能會被兩面夾擊，也不得不帶著士卒在曹操截斷後路之前退回冀州。

  待潘鳳的大軍一回冀州，直面張繡壓力的就只有曹操的五萬大軍了！

  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又一個噩耗傳了過來。

  曹操的父親曹嵩，在路過徐州的時候被徐州牧陶謙麾下的一名將領給截殺了！
  甫一聽到這個消息，曹操直接就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