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蔡邕在潘府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大概是在潘鳳離開去韓馥那邊的時候他就過來了，這會兒見到潘鳳回來，蔡邕就急不可耐地走了上來。

  “潘鳳，你可知你犯了大錯！”

  蔡邕上來就有些咄咄逼人，開口就是大錯，顯然是想要在氣勢上壓製住潘鳳。

  在蔡邕看來，他這句話就算不能讓潘鳳瑟瑟發抖，也至少可以讓潘鳳收起臉上的輕松，但蔡邕錯了。

  潘鳳不但沒有緊張，反而還有點想笑。

  蔡邕老頭還真把他當成那種無腦莽夫了，隨便一句話就能嚇到？

  “呵呵，蔡公，我都去過主公那裡了，若是有事，此刻我還能這般輕松？”潘鳳笑著請蔡邕坐下，隨後叫仆從給自己添茶。

  蔡邕盯著潘鳳，臉上依舊表情嚴肅。

  韓馥那邊的態度他其實已經有些猜測了的，畢竟他到冀州也有些日子了，韓馥對潘鳳是怎樣的偏袒毋庸多說，弱勢潘鳳殺的是他蔡邕這樣的大儒或許會被韓馥嚴肅處理，甚至迫於壓力處死潘鳳。

  只可惜龐楊不是大儒，甚至不配叫儒，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學子罷了，這樣的人，不說大漢隨處可見，但數量也不在少數，所以死一兩個根本不算嚴重，況且龐楊的家族在冀州也沒有什麽勢力，否則也不用舔著韓德的臉過來拍馬屁了。

  不過蔡邕既然敢來，敢說出那番話，自然是帶了一些殺招來的。

  韓馥作為主公會庇護潘鳳這一點可以理解，但天下人又不是誰都會向著潘鳳的，而蔡邕所知的人中就有一個對潘鳳表露出了不滿。

  那個人便是鄭玄！
  鄭玄自從被潘鳳用改良後的蔡侯紙和活字印刷從北海吸引過來之後，他就一直深居簡出拚了老命在拓印自己這些年積累下來的竹簡書籍，用鄭玄的話來講，他那是在為後人留下神器，是一項足以讓後人爭相傳頌的偉業。

  鄭玄的想法和蔡邕如出一轍，所以蔡邕才會將自己的空余時間全部填充到鄭玄的這項偉大工程中，要是沒有潘鳳這檔子事，估計蔡邕還在鄭玄的宅子裡努力整理典籍，而他這次過來，也是因為鄭玄在與他一同整理典籍時說了句潘鳳的不是。

  這就讓蔡邕來了精神。

  自從上次潘鳳拒絕出兵長安，並且韓馥也拒絕之後，蔡邕就看潘鳳與韓馥兩人非常不爽，尤其是潘鳳，畢竟韓馥說的也是讓潘鳳決定。

  究其原因還是潘鳳不肯出兵！

  蔡邕那叫一個氣啊，要不是顧及斯文，他都想讓潘鳳嘗一嘗他的老拳了。

  救天子這種事不是大漢子民都應該去做的事情嗎？怎麽到了潘鳳這裡就有那麽多的顧慮了？
  當然，蔡邕也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捏著老拳衝上去，顧及會被潘鳳吊起來打，以潘鳳這種‘莽夫’的性格，肯定不會顧及他的身份，再說了，潘鳳終究是對他有恩，而且冀州的事實情況他也從蔡琰口中得知了，確實不是可出兵。

  綜上所述，蔡邕雖然對潘鳳很不爽，但也沒有主動找潘鳳的麻煩，直到現在。

  “潘鳳啊潘鳳，你說你殺誰不好偏偏殺龐楊？”

  “你知道龐楊是誰嗎？”蔡邕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這時候的他一點也沒有聞名天下的大儒應有的氣度，反而有點像小人得志的老頑童，這一點蔡邕自己也沒注意到。

  對於蔡邕的話，潘鳳完全沒放在心上，龐楊的身份他剛才已經從韓德那裡得知了，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世家子罷了，放在潘鳳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這樣的一個人，對潘鳳又能有什麽威脅？或者說，他們又能找到誰來威脅潘鳳？
  “蔡公有話但說無妨，在下雖然不是無知無畏之人，卻也不怕事，若是龐楊的家族想要與某爭鬥一番，某也未嘗懼他！”

  蔡邕心裡不爽，不過嘴上依舊說道：“龐楊的家族自然不是你潘鳳的對手，但康成兄的態度你還能這般無視嗎？”

  鄭玄！

  這倒是讓潘鳳有些意外。

  鄭玄跟這個龐楊又有什麽什麽關系是韓德也不清楚的？按理說這些世家子恨不得把自己的關系網貼在自己臉上以此來提升自己的圈子裡的地位，但凡能夠扯上關系的名人，他龐楊又怎麽會去隱藏？

  可蔡邕的話也不可能是假，畢竟鄭玄就在城中，真有事情去去便知，潘鳳不相信蔡邕會說這樣毫無用處的假話，既然不是假話，那這個龐楊就真的和鄭玄有關系了！
  好家夥，隨便殺個人居然牽扯到鄭玄了！

  鄭玄是潘鳳準備建造冀州學院時用來作宣傳的主要人物，比眼前這個蔡邕還要重要！

  要是真的因為龐楊的事情被鄭玄遷怒，潘鳳就不得不去他府上解釋一番了，再不濟也要在學院計劃開始之前化解與鄭玄之間的恩怨，否則這麽好的一面大旗白白浪費在眼前潘鳳會難受的晚上睡不著覺的。

  想到這裡，潘鳳的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蔡公若是有話要說盡管說來，在下感激不盡，若只是來看在下笑話的，那就恕不遠送了。”

  他急著去鄭玄府上問個究竟，當然，要是蔡邕願意說他也就不去了。

  顯然，蔡邕不是單純來看潘鳳笑話的，或許他過來本身也是想解決潘鳳與鄭玄之間的矛盾，所以聽到潘鳳的話後他也不再賣關子。

  “那個龐楊本身不算什麽，但龐楊的父親確實康成兄以前的一個得意學生，並且他在康成兄最落魄的時候給與了很多幫助，康成兄滿意龐楊之父的舉動，與其約定選取族中優秀弟子到康成兄麾下求學，而那個弟子便是被你殺死的龐楊！”

  “你說，康成兄氣不氣？”蔡邕說道這裡就笑了起來，因為潘鳳的臉色正在逐漸變黑。

  潘鳳沒想到這個沒腦子的龐楊居然還有這樣的經歷，現在看來，鄭玄應該也是下不去面子了吧，畢竟自己弟子的兒子到了高邑這邊，結果卻被人在宴會上當眾掐死，這樣鄭玄能不生氣才怪了！

  鄭玄有多生氣潘鳳目前還不知道，但推薦鄭玄做招牌的事情顯然沒那麽容易了。

  其實潘鳳也是倒霉，龐楊要跟著鄭玄學習的事情便是龐楊自己也沒有收到通知，一切還都是鄭玄與龐楊父親之間剛剛應下的承諾而已，本來鄭玄是打算整理好典籍後就把龐楊收入門下，結果一心想要上位的龐楊拍馬屁把自己拍死了。

  至於說鄭玄對這事有多神生氣，那倒不至於，畢竟龐楊的面他都沒有見過，與龐楊父親的承諾也只是兩人之間剛剛達成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種回饋方式罷了。

  因此，鄭玄對龐楊的死確實有些不悅，但還不至於跟潘鳳這個大恩人反目成仇，畢竟潘鳳提供的改良版蔡侯紙和活字印刷足夠讓鄭玄改天換地流傳千古了，與之相比，一個素未謀面的學生之子又能有多少價值呢？

  到了鄭玄這個年紀，感情與利益完全是可以權衡的，只要潘鳳不觸及他的底線，鄭玄便不會公開與潘鳳正面死磕。

  當然，這些潘鳳都不知道！所以一時間被蔡邕給唬住了。

  “蔡公既然特意來訪，心中應該有了定策，不知蔡公可願教我？”潘鳳拱手說道。

  “哈哈哈！潘鳳，你也有求我的時候啊！”蔡邕捋著胡子大笑起來，笑聲囂張跋扈。

  笑聲落下，蔡邕冷哼一聲。

  “不教！”

  老家夥果然是個小心眼！

  就在這時，堂外傳來一聲嬌喝。

  “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這裡大呼小叫，孩子還要睡覺呢，別吵著孩子了！”

  潘鳳耳朵一動，聽聲音是韓盈的。

  果然，隨著話音落下，門口出現了韓盈的身影，而她的懷中正抱著熟睡的小潘達。

  潘鳳見此，真要讓韓盈退回去，卻見韓盈投過來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潘鳳當即領會，到了喉嚨口的話也被咽了回去。

  呵斥完後，韓盈仿佛才看到蔡邕一樣，臉上稍稍露出慌張的神色。

  “原來將軍有客人在，那蔡琰姐姐的事情我就稍後再說吧。”韓盈說著就要離開。

  蔡邕來到冀州後並沒有與韓盈照過面，所以在見到韓盈後蔡邕也沒認出她的身份，反倒是韓盈在門外聽到了蔡邕的名字也就清楚了堂中之人就是蔡邕，此時，蔡邕被韓盈口中的話給吸引已經顧不上理會潘鳳了。

  這女子口中的事居然是關於蔡琰的！
  蔡琰可是蔡邕的心頭肉啊，乍一聽到這話，他不問清楚如何肯就此罷休？
  “你且站住，方才你說的蔡琰之事到底是何事？”蔡邕沉聲說道。

  韓盈看了眼蔡邕又看了看潘鳳，這時候潘鳳假裝會意地朝韓盈介紹道：“盈兒，蔡公在此，你怎能如此無禮！”

  “啊？原來是蔡伯父，小侄失禮了，還望蔡伯父莫要見怪。”韓盈抱著小潘達行了一禮。

  蔡邕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眼前這人便是韓馥那個給潘鳳做了妾室的女兒，不過蔡邕並沒有太多心思去理會韓馥為何要把女兒嫁作妾室，他隻想問清楚韓盈口中的事情。

  “賢侄無須多禮，方才你說有關琰兒的事不知具體如何？”蔡邕問道。

  韓盈先是假裝為難了一下，接著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說道：“本來小侄是不想這麽早讓伯父知道的，但既然伯父開口了，小侄也隻好直言不諱。”

  “琰兒姐姐自從來到冀州那天起就與嬋兒姐姐一同生活，兩人情同姐妹形影不離，在冀州的日子裡，嬋兒姐姐與琰兒姐姐都對將軍生有情愫，又感念將軍恩情，心中早已默許了將軍，如今嬋兒姐姐已經如願以償地成了將軍的妾室，但琰兒姐姐依舊孤守空房，於是.”

  說到這裡，韓盈有些畏懼地看了眼蔡邕陰沉的臉色，這才繼續說道：“於是我等姐妹便合計了一下，打算讓夫君向蔡公提親把琰兒姐姐接入府中，這樣嬋兒姐姐與琰兒姐姐便能相互團聚了，而且蔡公也能借此償還將軍的恩情，可謂是一舉兩得.”

  “夠了！”蔡邕冷喝一聲打斷韓盈的話，此時的他臉色已經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沒想到只是一次護送而已潘鳳居然把貂蟬和蔡琰的魂都給勾走了，難怪這些日子見到女兒的時候宗覺得她魂不守舍的，蔡邕原以為是獨自一人無聊得久了，現在才明白，原來蔡琰是思春了！
  這成何體統啊！

  若是潘鳳要娶蔡琰為妻，蔡邕也不是不能考慮，但為妾
  說實話，蔡邕是不願意的，他可不是韓馥需要拉攏潘鳳，相反他還有些討厭潘鳳這種‘不明大義’的匹夫，要不是潘鳳最終救下了劉虞讓蔡邕對他的感官有所改變，或許蔡邕都不想再進潘府的大門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不知不覺偷走了蔡琰的心！

  蔡邕此時有種自家大白菜被豬拱了的心情，以他對蔡琰的了解，若是沒個合理的理由強勢切斷她對潘鳳思念，說不定她會鬱鬱而終的！
  更要命的是，韓盈說把蔡琰嫁於潘鳳做妾是在報恩！

  他蔡邕欠潘鳳恩情嗎？
  還別說，真有！

  不管是潘鳳在追擊董卓時護送了他的女兒，還是主動出面讓韓馥上奏表將他從長安的牢獄中解救出來，這兩樣都算得上是恩情，尤其是後者，更算得上是活命之恩！
  這些其實蔡邕心裡也很清楚，他也並不是不想要報恩，比如這次主動來跟潘鳳通報消息，就是想讓潘鳳求求他去鄭玄那邊求情以此讓蔡邕返還一些恩情。

  但蔡邕自己也清楚，有些恩情是很難返還的，比如活命之恩！

  一命換一命才算是換了恩情，可潘鳳哪裡需要蔡邕來幫忙抵命？膽敢跟潘鳳交鋒的到目前為止沒一個能全身而退的，這樣的人哪裡需要他蔡邕出面救命？

  就算真的有需要人出面救命的時候，高邑城中有多少人願意伸出援手？

  就蔡邕知道的鄭玄肯定會伸手。

  別看鄭玄有些生氣，但在潘鳳的命和龐楊的命之間他還是選得清楚的，尤其是來到冀州後鄭玄得知了潘鳳的很多利民舉措，更是對潘鳳讚歎有加。

  不光是鄭玄，如今的冀州大管家田豐肯定也會出面，還有沮授這位深受韓馥其中的左膀右臂，再有便是軍中的各級將領。

  說難聽點，蔡邕便是想要出力就潘鳳的命，他也得排隊排上好久！

  可蔡邕本身又是個極念恩情的人，不然歷史上的他也不會因為董卓的時禮遇就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給董卓哭了一段，更不會因此丟掉性命。

  重恩情是蔡邕的一個優點，也是他的一個弱點。

  此刻，韓盈以還恩情為理由讓蔡邕根本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強硬呵止了韓盈下面的話。

  被呵止的韓盈縮了縮似乎很怕蔡邕現在的樣子，口中也是連連道歉，甚至有種快被嚇哭的感覺。

  蔡邕身後的潘鳳看著韓盈的表演差點笑出聲來。

  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韓盈在表演方面還有這樣的天賦，此時潘鳳就算不去看蔡邕的正臉也能猜到他的臉色是何等的難看。

  潘鳳也不想想，韓盈從小到大坑了她的兩個哥哥那麽多次，哪一次是被繩之以法的？要是沒點能力，早就被陳爽給吊打過了，也就到了潘鳳這裡韓盈變老實了很多，以至於給了潘鳳‘韓盈很乖’的錯覺。

  此刻，潘鳳見韓盈不再說話，就知道她的助攻已經完。

  這意外的驚喜讓潘鳳瞬間轉被動為主動，不得不說韓盈來得太及時了！

  “盈兒，你怎能如此無禮！蔡公之名四海皆知，我那點恩情蔡公隨隨便便就能還上，你還是先下去吧，免得再衝撞了蔡公。”潘鳳假裝不悅地說道，同時在蔡邕背後朝韓盈眨了眨眼睛。

  韓盈會意，連聲告罪的同時退出了大堂。

  出了堂中，韓盈臉上的歉意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有的只是滿滿的得意。

  她剛才抱著小潘達路過的時候可是聽到了潘鳳與蔡邕的談話，一想到蔡邕這個老頭居然在為難潘鳳，最後甚至囂張地笑了起來，韓盈就心中來氣，於是便站了出來給潘鳳打了個助攻。

  事實證明，韓盈從張瀾和貂蟬那裡聽來的消息非常準確，蔡邕確實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如今被她這麽一說，左右為難的反而是蔡邕了。

  此時，堂中的蔡邕已經變了好幾次臉色，他不知道現在應該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潘鳳，之前那種幸災樂禍的樣子肯定是不行了的，他沒這麽無恥，但先讓他因為潘鳳的恩情就對他低聲下氣這也不可能！
  正在猶豫之際，潘鳳的聲音響了起來。

  “蔡公，龐楊的事情還需蔡公去幫我說情了，而且往日在下提過的學院一事，希望蔡公也能慎重考慮，此計若成，便是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之舉，其功德不在蔡公修繕的典籍之下。”

  若是以往，蔡邕肯定當場拒絕，但現在他沒有這麽做，只是猶豫了良久，從口中吐出幾字。

  “容我考慮考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