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小妖她不想成仙（43）

  沈汐禾閉關了，妖界好像一瞬回到了從前與世隔絕的模樣，在大長老的打理下，大家修生養息。

  至於王后，一直在王君的洞府中閉關，據說每一百年她才會主動出關一次。

  一晃眼，便是九百年過去。

  洞中，沈汐禾坐在寒玉床上打坐，面前是一顆上下浮動，帶了淡淡光澤的內丹，在汲取她身上源源不斷釋放出的神力。

  鳳緋池是以引妖丹自爆的方式與魔氣同歸於盡的，也就是說，天地間，他早就該消亡了，神魂俱滅。

  只是沈汐禾及時保住了他的妖丹，並將自己的力量傾注其間——就如沙漏，不管她怎麽往裡面灌入神力，很快就會從妖丹中散去，無法凝結為實質的靈力。

  但她依舊沒有放棄，哪怕是渺小如塵埃的幾率，她也要將他從這天地間拽回她身邊。

  好感度沒有動過，但沈汐禾也很有耐心地守著這不會說話，不會化形的妖丹六百年。

  這期間，她出去過幾次，妖族盛會上露個面便走，即便如此，每當族人看到風采更甚當初的上神王后時，都會莫名感到安心，哪怕只是匆匆一瞥。

  狐琇成了狐族新一任長老，豹族長老三百年前試圖造反，沈汐禾不顧求情的族人，當眾便廢了他全部修為，以儆效尤，並且迅速扶持了年輕沉穩的新長老。

  奇怪的是，沒有族人敢置喙半句她的不是。

  大概是，她的身份在前，絕對的強者，以及，她本沒有義務留在妖界保護他們的……

  這些年，妖族壯大起來了，狐琇是個很有頭腦又很有格局的長老，她訓練女妖自立自強，與狼息一塊將妖族的勇士訓練出來，值得一提的是，沒有妖族想著飛升為仙了。

  他們意識到，與其去天庭，享受孤獨傲慢的長生，還不如在妖界，一起創造和守護他們的家園。

  百年前，狼爵退下來了，他太年邁了，小孫女都當了娘了，他便專心含飴弄孫，成了族裡和藹可親的一位老爺爺，盡心盡力地教導新的長老，幫他們獨當一面。

  瑤瑤也在五百年前重新化形，並且修為更近一層，她還和妖醫成了一對，他們專心在族中研究醫術，為族人治愈大小傷病。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族人們好像也沒有那麽需要沈汐禾，她只需要留在妖界，像是一把保護傘就夠了。

  一切都很好了……隻除了，他沒有回來。

  沈汐禾有時候都快忘記時間的流逝了，眼見著千年彈指間過，她望著眼前微弱熒光的妖丹，緩緩睜開眼，恍惚間，想起了他們為數不多相處的日子。

  其實他們在一起的時日真的不多，他們這個位面，聚少離多，險象環生，很難好好地靜下來獨處。

  可即便這樣，那些一起的日子裡，都美得像是一場夢。

  她的修為沒有再增進了，她明白，這是瓶頸，她心中做不到毫無牽掛，便無法再往上一層。

  也不能再往上了。

  仙界這些年，頗有些收起尾巴做仙的打算，但他們一直提防著妖界的壯大，尤其是防備著她，唯恐她修為晉升，到時候會開戰。

  所以這樣就很好了。

  只是……鳳緋池，你何時回來我身邊？
  沈汐禾做了個夢——

  很奇怪，身為神，是不會做夢的。也是以，這九百年來，就算她偶爾也會沮喪很想念他時，都不曾夢到過他。

  但這次，她卻做了個夢。

  夢裡，他穿了一襲火紅的袍子，長發如瀑，直垂到了地面，他腳下卻是一片業火，他眉心一點朱紅，耀眼灼熱。

  他就坐在那業火之中，單手撐著額角，閉目養神，一張臉昳麗風華，傲視世間所有角色。

  她看了眼自己，一襲淡青色的廣袖長裙，想要靠近，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攔住。

  莫名的，她就意識到，這是真正的鳳緋池。

  他還在，只是好像很虛弱。

  宛若被封印，又好像，只是自我沉睡了一般。

  “鳳緋池。”

  她喚他的名字，一如在心底，九百年間，無數遍。

  男人沒有睜開眼，他腳下的業火如一條火龍，往上傾覆著他的袍子，逐漸包裹了他的身軀。

  “鳳緋池！”

  沈汐禾雙手拍打著眼前的屏障，很是用力，屏障卻固若金湯，不僅不受捶打，更是阻隔了她的聲音。

  她有好多話想問他，她想問，他們交錯的這些時空中，是不是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用一種不能宣之於口的方式保護她，延續著她的生命。

  她想不起來的那些，他打算何時開口告訴她？

  他們之間到底經歷過什麽，她會半點都想不起他來，她會要進入這樣的任務中，靠攻略他維系她的命。

  男人似乎終於感知到了什麽，他眉心一點紅輕輕隨著蹙起的眉頭而動了動，隨即，鴉羽似的長睫扇了扇，再然後，他撐開了眼簾。

  一雙漆黑的眼眸中，清晰地印刻著她的身影樣貌。

  暗淡的雙眼，一瞬迸發出亮色，是毫不加掩飾的喜悅，然後雙唇一啟一合，她聽不到，卻看懂了唇形。

  “汐汐。”

  他喚她的獨一無二的昵稱。

  “鳳緋池。”她定定地看著他，忽然就笑了，曇花一現似的，“你再等等我啊。”

  堅持一下，不管是位面裡的“你”，還是藏在一個個“你”之後的你，再堅持一下。

  男人看懂了她的眼神，然後朝她莞爾一笑，昳麗的面容一瞬活色生香起來。

  下一刻，業火焚盡一切，他化作殘影，紅光朝她的方向而來。

  沈汐禾便在此時醒了過來，她睜開眼，抬手，就摸到了眼角的濕潤。

  呆呆地眨了下眼睫，沈汐禾雙眸逐漸恢復焦距，她看向眼前的妖丹，卻見神力包裹住的妖丹，開始煥發生機，那是……

  在自行修行的妖力？

  她眼底微微一喜，伸手，妖丹飛到她手心上方，她感受了下，這次注入的神力，都被吸收了，沒有打散。

  快一千年了，她終於等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她的愛人，從未放棄，一定在世間的某個角落，排除萬難也要回到她身邊，和她相見。

  　女婿是個好女婿，是忠犬，不是鳳狗，咳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