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將軍百戰不想死（35）

  沈錚虛歲十二了，他看著個頭快有沈汐禾高了，但他見到沈汐禾卻一點都不陌生，親切地上前，遞上了一包點心。

  “我聽說姑姑回了，可高興了，喏，這是姑姑喜歡吃的桂花酥，給姑姑吃。”

  少年眉朗目清，依稀可以看出沈家大郎的影子來，這個孩子，年幼時肖母，如今眉目卻更像其父。

  沈汐禾只看了他一眼，便感到親切。

  這或許，便是血緣關系的神奇所在。

  她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錚哥兒長高了，也壯了，姑姑很高興。”

  她接過點心，又從腰間取下短匕，“這是姑姑給錚哥兒帶的禮物。”

  沈汐禾的兩位嫂嫂已經扶著沈母從台階走下來，一家子圍在一處，嫂嫂們看她這瘦了黑了一圈，還帶著傷病而歸，免不得要掉金豆子。

  尤其是她大嫂，想著這些都是替她家錚哥兒所受，便眼眶發紅。

  “你受苦了。”

  四個字帶著哽咽，“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

  能回來，她們從不知，這是多麽奢侈的願望，只要命還在，就一切都還在。

  這時，抱著枕頭的沈母，忽然撲向沈汐禾，後者本能地要往後退，但觸及沈母可憐兮兮的眼神，她又心軟地定住了。

  沈母一邊抱著枕頭，一邊淚眼汪汪地望著眼前的沈汐禾，“你，是我的囡囡嗎？是不是囡囡啊……”

  她說著，開始哭，看著倆兒媳婦，有些焦急。

  “她是，她是囡囡啊，囡囡活著，我的囡囡沒事……嗚嗚……”

  “母親，母親別哭，是小妹回來了，您別哭了。”

  沈汐禾的二嫂忙給沈母擦臉，哄著她。

  “娘。”

  見狀，沈汐禾緩緩伸出手，她握著沈母有些涼的手，輕輕地將她蜷縮的手指揉開。

  “我回來了。”

  沈母便丟了枕頭，眼裡有那麽一會恢復了清醒。

  她抱住沈汐禾一邊胳膊。

  哭得好不可憐壓抑。

  “囡囡她爹，她爹，囡囡回了，你怎麽不回……”

  這一句，叫周圍人聽了個個紅了眼眶。

  鳳緋池心底歎了一聲，他在沈汐禾夢中見過沈母曾經是怎樣溫婉大方的婦人，可惜了。

  隨即而來的，便是對沈汐禾的心疼。

  她瘦弱的肩膀，撐起偌大一個沈家，還要保護這一群女眷，實在是辛苦。

  “母親，我們進去吧，還有客人呢。”

  沈汐禾大嫂，整理了下表情，才想起一家子光顧著和小姑子說話，將一旁的客人給忘了。

  忙賠了不是，“抱歉，這位便是鳳先生吧，我們光顧著說話，怠慢了。”

  鳳緋池拱手，一一見了禮，溫潤謙和，“大少奶奶言重，在下冒昧登門，還望見諒。”

  說著，卻將自己早就備下的禮奉上。

  沈汐禾安撫著沈母的情緒，將她哄得鎮定了，才看向他，輕聲問，“你何時準備的？”

  就連她的小侄子都有禮物。

  鳳緋池聞言，便朝她無奈笑，“途經滄州時，待你午睡後，出去了一趟。”

  他聲音很輕，但這話卻叫沈家兩位少奶奶目光微妙地打量起來。

  這兩人，看著不像是上下級關系，也不像是朋友那麽簡單……

  “都進去吧，飯菜已經備好了，進去就可以傳膳了。”

  這一家子圍著自己，沈汐禾早就想進去了。

  便一手護著抱緊自己胳膊的沈母，一手搭在侄子沈錚肩上，往府內走。

  “汐禾回來了就是不一樣，母親瞧著立馬大好了。”

  大少奶奶看著沈汐禾，就和看自己的親妹子一樣親切，她看了眼一旁安安靜靜地盯著沈汐禾看，也不鬧脾氣的沈母，不由得感慨道。

  二少奶奶聞言，也感慨著，“是啊，母親今日瞧著人也精神了不少。”

  “娘……的病，大夫怎麽說？”

  沈汐禾將手邊的點心往沈母那側挪了挪，後者立馬開心地撚起一塊往嘴裡放，雖說神志不清，但沈母吃東西還是細嚼慢咽，保持著那份優雅。

  她看了眼沈母宛如孩童的神情，擔心地問。

  “大夫看過了，說是時好時壞……藥也一直在服，卻不怎麽見起色。”大少奶奶看著沈母，便歎氣，“心病還須心藥醫，你這次凱旋而歸，想來短時日內不會再離京？”

  她說著，得了沈汐禾點頭後，便松口氣，“那便太好了，你留在家，多陪陪母親，她如今隻記著你，你在她身邊，她肯定會好轉的。”

  想起沈母孤零零死了的結局，沈汐禾目露不忍，隨即便滿是堅定。

  “我會好好陪著她，一定會醫好她的。”

  鳳緋池看著這一幕，目光落在沈母面上，心裡有了想法。

  她這般在意她母親，如今殺了陳凱旋後，她最大的心願定是醫治沈夫人的病……

  他想著，便暗自下了決心。

  一家子歡歡喜喜地用了飯，沈錚好久沒見沈汐禾，他和個狗皮膏藥似的跟著姑姑，大少奶奶見他不去學堂，恨不得讓人揍他，但看他和小姑子親近，又不忍心說什麽了。

  隻督促他不要忘了課業。

  沈汐禾身上傷勢未好，吃了飯後鳳緋池便將她的藥送去廚房，親自煎藥。

  以至於她找不到他人影，還好奇地詢問了下人。

  “鳳先生說小姐身上的傷要按時服藥才能好，他去廚房給小姐煎藥了。”

  這話恰好叫旁邊兩位嫂嫂聽見了，大少奶奶還好，二少奶奶是個爽利的性子，頓時捂嘴笑了。

  然後看著沈汐禾，低聲打趣，“看來小妹好事將近？這鳳先生氣質清雅，眉清目秀，看著便是個君子。既能隨小妹上戰場用兵殺敵，還體貼入微下廚房……這樣好的男兒，在京中可是找不著了，小妹要抓緊啊。”

  大少奶奶見二弟妹這媒婆的嘴臉，便搖頭。

  輕聲訓她，“你啊你，汐禾雖是將軍，但也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哪有你一個做嫂子的這麽教妹妹的。”

  二少奶奶無辜眨眼，然後攤手，“那怎麽能一樣呢，我們小妹可是大夏第一女將軍，就是娶夫都娶得，再說了，母親如今病著，嫂子如母，我們不替她張羅著盯著，放過好夫婿了可怎麽辦？”

  沈汐禾聽著，還點頭，附和了句，“二嫂說得有道理。”

  大少奶奶：“……”

  這恨嫁的架勢是怎麽回事？

  二少奶奶一聽，立即眼睛一亮，拍手笑道，“那敢情好，我看你回來這趟，直接將婚事也給辦了！這鳳先生是哪裡人士？家裡還有何人？你還別說，你出去打仗的這兩年，我偷偷給你備了點嫁妝的，走，帶你去看看……”

  她直接拉著沈汐禾去了她的院子，身後，大少奶奶搖頭歎氣，但面上卻是帶著笑的。

  小姑子回來，這個家，才算真的有了笑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