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篡改歷史?
這個略有些荒唐的想法剛剛浮現出來,安森就忍不住笑出了聲,直接拋到了腦後。
首先就算那個自稱“摩西菲爾德”的精靈真的讀取了自己,知曉後世會存在一個叫做伊瑟爾精靈的種族和相關的全部信息,也不能證明它就真的是摩西菲爾德家族的祖先,甚至不能證明它和伊瑟爾精靈血脈最純正的家族有多大的關聯。
畢竟雖然都叫“精靈”,伊瑟爾作為外來種群的確具備一些和人類不同的特點,例如尖耳和骨骼方面的差異,但和眼前這個三頭身的怪物比起來,說人類和伊瑟爾精靈同根同源大概也有人相信。
當然,眼前的“精靈”和後世的伊瑟爾精靈,尤其是純血精靈們關系密切,這點應該是肯定的。
所以不是自己創造,而是歷史原本就在有條不紊的發展,自己掀起的這點波瀾連浪花都不算——按照博瑞迪姆的研究速度,創造出後世的“精靈族”本就是可以預見到的結果,無論自己干涉或旁觀,都無法組織這件事的發生。
唯一的問題是盧恩明確提到過,這項研究是舊神派或者說統治博瑞迪姆的使徒們,共同制定和設計的“大計劃”的一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部分。
問題是計劃最後肯定是失敗了,因為所有記錄中都明確提到,精靈和七大騎士組成了聯軍擊敗了三舊神——推翻了舊神派的絕對統治——建立了嶄新的王國。
所以實驗雖然成功,但和他們最初的想法比起來絕對是大相徑庭;既然如此,那麽最初的想法是什麽?
或者更乾脆一點,所謂的“大計劃”到底是什麽?
在博瑞迪姆這似乎並不是什麽秘密,甚至更像是某種常識性的東西,以至於所有人在交談時都會提到“為了大計劃”,卻不會詳細說清楚大計劃的目標和要分別實現的步驟。
目前能得到的情報,是因為三舊神的隕落——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導致為了突破自然法則限制不斷進化的舊神派,突然間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在不知所措的茫然中,一批實力最強的使徒們建造了原初之塔和博瑞迪姆,集結了“三十個最偉大城市的一切資源”和成百上千的施法者之後,通過不斷的預言和各種各樣的試驗,試圖找到繼續進化的道路。
企圖同時掌握三大魔法是如此,讓進化途徑融入到血脈之中亦是如此。
所以表面上,所謂“大計劃”就是延續過去三舊神尚在人間時舊神派的輝煌,同時盡可能尋找到接下來的發展方向;萬一實在找不到,原初之塔還可以保存到目前為止舊神派的所有研究成果,確保地位不會遭到動搖。
用奧古斯特的話說,就是舊神派喪失了過去的自信,看似宏偉而照耀世界的博瑞迪姆,最終的歸宿或許也只是一座巨大的墳墓而已。
最終結果證明,他的猜測完全正確。
但僅僅知道這些情報還不夠,安森還需要弄清楚塔莉婭將自己送到這裡的真正原因,以及讓自己回去的辦法。
於是在接下來幾天時間裡,他一邊參加關於煉金室關於精靈的各種實驗,一邊以盧恩助手的身份,頻繁前往原初之塔的大回廊廳,尋找關於三大魔法的情報。
通過觀察加上大回廊廳提供的資料,他已經大致弄清了整個博瑞迪姆的規模,這座貌似宏偉的舊神派“聖地”,實際應該只有克洛維城內城區大小——不包括千奇百怪的扭曲領域——人口則更加可憐,只有四五萬上下,不過內城區的十分之一。
但要聯想到這四五萬“人”全部是施法者,並且其中規模不小的一部分還是褻瀆法師和使徒,這個規模就非常恐怖了。
至於自己和奧古斯特來時進入的大門,實際上是同時結合了咒魔法與黑魔法的幻象,整個博瑞迪姆並不存在能夠真正進入的“出入口”,只有得到許可的對象才能在這座城市自由出入。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後世過去上千年,明明有那麽多施法者知曉安息之土的方位,但始終沒有誰真正踏足此地的原因。
“…為了保障真神們的長眠不受叨擾,全體信徒們共同的希望火種不受敵人破壞,位於原初之塔頂端的使徒們,為偉大的博瑞迪姆設下了三重屏障……”
光線黯淡的大回廊廳內,安森一邊翻閱著已經“進化”成電子屏的資料,一邊欣賞著旁邊身旁浮現出的超清三維立體投影:
“第一重,永恆不滅的暴風雪…滲透了真神氣息的冰雪,將震懾毫無虔誠之心的異端與偽信徒們,屏蔽他們可笑的力量;”
“第二重,屹立山巔之城…海拔數千公尺的高度,堅固到可以抗衡隕石墜落的山體,足以讓真神們享受不受叨擾的長眠;”
“第三重,不存在的屏障…所有未得到許可的人一旦靠近博瑞迪姆邊境,便會被設下強製理念,認為城市並不在這裡,屏障周圍的自然法則將出現扭曲,製造出消滅入侵者的攻擊。”
精致的三維投影隨著電子屏上字幕滾動的速度,陸續將博瑞迪姆周圍三道屏障的方位和效果展現出來。
換句話說如果沒得到許可,自己甚至可以無法主動離開博瑞迪姆…安森深吸口氣,不帶任何情感的開口道:
“能夠威脅到博瑞迪姆的敵人,以及全體信徒們的敵人。”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陣刀削複刻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淒厲又尖銳刺耳的聲音,仿佛是有人用匕首在黑板上滑動。
強忍著內心的驚悚,安森緩緩回首望向身後,原本空白的霧牆變成了一堵水泥牆,仿佛是瀕死者用爪子硬生生扣出來的字跡裡,滲出暗紅色的血:
“全世界!”
嗯,倒是挺符合舊神派特點的…就是和什麽都沒說一樣。
忍不住在內心吐槽一句的安森輕輕揮手,牆壁和血字隨之煙消雲散。
舊神派是要打破自然法則,突破極限不斷進化的一個群體,天生就不斷和整個世界為敵;所以理論上只有“自己人”和“敵人”兩個概念,是不存在所謂盟友的。
這其中應該也包括了所有的突變體,以及不信仰三舊神的普通智慧生命…後者雖然也在和自然法則對抗,但並不存在“進化”的意志,甚至企圖適應自然,這在舊神派眼中大概等同異端。
而眾所周知,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恨。
光是在“血脈之承”煉金室,安森就見到了吸血鬼,樹人,海妖…形形色色,在後世只聽過名字,根本從未親眼目睹過的突變生命體,被關在培養槽內作為精靈交配和繁衍的實驗對象,或者雜交出全新的物種——舊神派對待異端和敵人的態度,可見一斑。
內心感慨了一聲,安森平靜的繼續提出了問題:
“如何離開博瑞迪姆?”
這次手中的電子屏和三維投影同時消失,一隻被釘在身側牆壁上的老舊卷軸,伴隨著根本不存在的微風緩緩張開:
“離開博瑞迪姆的方法有三種:第一種,得到原初之塔的許可,在規定的時間於規定的地點,可以從特定被打開的出口離開,並在得到下次許可前,永遠不準踏足博瑞迪姆。”
“第二種,所有的‘圖托兒’自動擁有自由出入或進入某些區域的權限,但需提交申請。”
“第三種,通過原初之塔的試煉或擁有特殊使命,可獲得從普通信徒到使徒之間某一等級的權限——總共五個等級,自由進出博瑞迪姆屬於第二等級權限,申請後可自由出入屬於第三等級權限。”
所以像奧古斯特自動擁有第三級權限,而自由離開則需要第二級,普通信徒應該就是第五級,而盧恩這種身負使命的大概是第四級…安森在心底快速盤算著。
自己接下來還需要得到更多的情報,必須離開博瑞迪姆屬於高概率事件,哪怕不需要,提前做好準備也屬於必要的預防措施。
只是其中的困難程度稍微有些超乎安森的想象,連褻瀆法師都需要申請後才可以,至於根本沒提到的第一等級…恐怕得是使徒級別才行。
不過信息中也明確提到了,通過試煉或者擁有特殊使命的人也可以擁有這些權限,所以貌似還是有可以鑽漏洞空間的。
當然,一切都還只是備選方案,安森也只是盡可能的搜集情報,避免出現意外時沒有應急的計劃和準備,免得臨時抱佛腳。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幽寂的大回廊廳內響起了輕快明亮的音樂——這是安森給自己設置的“鬧鍾”,多次的經驗,他已經對這裡相當的熟悉了。
緩緩站起身的安森轉身面對濃牆,濃霧中漸漸浮現出一副精致的油畫;畫面上是人群熙熙攘攘,金碧輝煌的大廳。輕輕碰觸畫面,整個身體逐漸開始和油畫融為一體,最終在畫面上多出了和他一模一樣的身影。
又過了陣,當安森重新恢復意識時,他已經站在了原初之塔大廳的中央。
和往常一樣,早早完成了工作的盧恩正在大廳中等候;看著那個正滿臉糾結的身影,安森主動邁步上前,微笑著開口道:“今天的預言是什麽?”
“我覺得是不是因為你和奧古斯特來的緣故,最近這段時間的預言難度明顯上升了好幾個層級。”
早已熟絡的盧恩沒有再像原本那樣客套,而是直接抱怨道:“迷途的十字岔口等候著旅客,他需知曉前進的方向,因若左邊是陷阱,則右邊必定亦是泥潭;唯有不受迷惘,一路向前,方能抵達終點。”
“嗯,聽起來有很強的警示性。”略微思考了一陣,安森推測道:
“也許是擔心我們因為研究的時間太久,沉溺於全新的發現而忘記了最初的目標,所以在向我們提出警告?”
“我也這麽猜的,但問題是我們得有新發現才行!”
盧恩歎了口氣,表情中透露出幾分無奈:“到目前為止,我們最重要的發現竟然還是你那天覺察到它們是有名字的,就連如何避免它們血脈劣化都沒弄清楚,只知道它們使用能力和情緒有著莫大的關系。”
“如果真的是警告,我更希望使徒們能夠予以更多的提醒——或者是因為我工作方面的失誤,沒有找到最重要的預言的緣故?”
看著頗有幾分自怨自艾的盧恩,安森只是輕笑了幾聲,忍不住聯想起了要是塔莉婭看見她父親這幅模樣,會是什麽表情。
雖然抱怨,但盧恩還是沒有忘記工作,和安森一同乘上四輪馬車,返回“血脈之承”煉金室。
當他們推門進入煉金室的扭曲領域之後,發現實驗室裡的其他研究員統統不見了蹤影,就連平時整日整日翻閱資料的奧古斯特,也沒有在他的辦公室。
兩人在城堡大小的扭曲領域中轉了一會兒,才遇到了個正匆匆經過的研究員,連忙攔住對方詢問發生了什麽。
“你們還不知道?!”
被攔住的研究員滿臉意外,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消息:“這、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兩個人都不知道?!”
“我們剛從原初之塔回來,發現奧古斯特不在他的辦公室裡。”
攔住了眉頭驟起的盧恩,安森搶先開口道:“不好意思,究竟發生了什麽?”
“原初之環在上,奧古斯特…奧古斯特已經破解了血脈傳承的秘密,並且找到了精靈突變的真正原因!”研究員興奮的甚至聲音直接破掉了:
“現在理論已經被證實完畢,正在進入第一輪試驗階段——整個煉金室所有人都在第二培養槽的存放間幫忙,即將載入大計劃史冊的一幕馬上就要上演!”
載入大計劃的史冊?
看著滿臉激動的研究員,想起了那封預言的安森緩緩回首,發現盧恩也正在一點點側目,凝視著自己。
一雙清澈的眼眸中卻沒有任何的興奮,唯有無盡的緊張與惶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