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要去城裡，程央央都得天不亮就起床，每次起床，她都會在床上發呆半天，想著什麽時候家裡能有輛馬車就好了。

  現在家裡的兩輛牛車，每天用來送貨，牛是一整天一整天的沒休息過，這兩天看著牛都瘦了，她估計得再買頭牛來給老大老二換班了。

  她起床熱了點剩飯做早餐，和李元安簡單吃了點，程青青今天不去，她還在樓上睡著呢。

  出門的時候，山下的學堂已經來人了，大清早的，天蒙蒙亮，他們來得也太早了吧。

  “大樹叔，早啊！”

  程央央背著背簍，帶著李元安路過，和他們打招呼。

  “喲，程丫頭這是去城裡啊？”王大樹看她穿的衣裳就知道她要去城裡，這跟她平時在村裡穿的補丁衣服不一樣，這身沒有補丁。

  “是啊，去城裡買點書，這不馬上開學了嘛！”

  她打完招呼就走了，城裡太遠了，不早點去，晚上回來就得半夜了。

  在村口的時候，遇到去城裡送貨的牛車，程央央順便和他們一路了。

  “王通哥，最近送貨都平安吧？”

  程央央還是把送貨的工作交給王通，他年輕，乾活也踏實，上次王二奎的事情他沒說，怕是因為顧及王二奎的面子，畢竟是同一個村子的，而且他沒有和王二奎一起分贓，已經是很能抵住誘.惑了。

  “沒事兒，那嚴家村不敢攔咱們的貨！”

  一開始送貨的時候，王通幾人確實被嚴家村找過茬，但聽說這貨是程央央的，嚴家村也沒敢再說了，怕她又舉全村之力去嚴家村打架。

  “嗯”，程央央點點頭，想也知道嚴家村不敢了，“你們最近都有好好換班吧，別逞強，多送一次貨我也不會加工錢的啊”。

  現在送貨的有兩班人手，一班四個人，上一天休一天，一上就是早出晚歸，要是天天上那就沒個人生活了。

  “哎呀，程老板你就放心吧，俺們都有好好休息！”王高山學著劉東喊她程老板，她發他們工錢，喊老板沒啥不對的。

  “嗯，我最近太忙了，等我稍微閑下來一點，就再優化鴨廠的工製，到時候再給你們漲點工錢！”

  鴨廠的事一直是她比較煩惱的，好在村子裡幫襯，沒因為鴨子的增多造成什麽大問題，她已經讓劉東加多了預售，但還是禁不住鴨子的瘋狂繁殖。

  說到底還是石門鎮太小了，全鎮上下幾萬人口，她的鴨子都兩三萬了，銷售渠道是時候打通到其他城鎮了。

  牛車駛過嚴家村村口的山腳下，這裡是牛馬車去往城裡的必經之路，嚴家村現在還沒種地，閑著無事，他們喜歡坐在村口看熱鬧。

  瞧見王家村的牛車，他們照常過來吐槽兩句。

  當他們看到程央央時候，他們下意識的想要把到嘴的話憋回去的，可在他們看到李元安的時候，這話又憋不回去了。

  “喲，這不是那個每天幫俺們倒尿盆的小矮子嘛，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啦，見著俺們連問聲好都不會了？”

  “倒尿盆？”程央央還是第一次知道李元安在嚴家村還受過這樣的欺辱。

  她知道劉東每天幫他們乾活兒，程青青每天受他們欺負，被他們當球踢來取樂，她不知道原來李元安也這麽不好過。

  李元安看到嚴家村的，他下意識的逃開，一個人走到牛車裡側，跟著牛車一塊前進。

  “喂！小矮子，你啥時候被王家村丟出來了，記得來找俺們，俺們給你‘稀飯’吃啊！”

  嚴家村的幾個曾經和嚴大壯一起欺負過程青青的二流子，不知悔改的起哄吹口哨，而且他們還把“稀飯”二字咬得很重，似乎有別的意思。

  “你們什麽意思，什麽稀飯？”程央央雖然跟著牛車一起走，但腳步放得很慢，似乎想問個清楚。

  “哈哈，那還能有啥意思，稀飯就是稀飯，用尿給他熱的稀飯唄，那個小矮子吃得可開心了！”

  他們敢當著程央央的面說，以為她和他們一樣，把人撿回去就是當畜生使的，可他們沒想到的是，程央央是把李元安當弟弟寵著的！

  “原來是這麽個稀飯啊！”

  程央央停下腳步，王通幾人也停下腳步。

  “是啊，程姑娘，要不你也試試，好玩著呢！”

  程央央的名聲已經在城裡立住了，嚴家村當然也有所耳聞，他們知道程央央有錢，所以對她還是稱一聲“姑娘”，不再像以前那樣叫她賤丫頭了。

  “這麽好玩啊......”

  程央央故作感興趣的樣子，正好牛停下來在地上撒了泡尿，尿騷味一下便伴著溫熱的氣息直衝眾人當中，程央央見此，靈光一閃。

  “既然你說了這麽好玩，那我也來玩玩好了！”

  她從車上拿了一隻皮蛋，敲在車板上，動手慢慢剝了起來，便剝邊道：“這是我家自製的皮蛋，在城裡賣得可好了，你們都沒吃過吧？”

  “程姑娘的生意在城裡哪個人不曉得啊，就是東西賣得貴了點，俺們還真吃不著，嘿嘿......”

  “要不，程姑娘你行行好，讓俺們也去你家找個活計，工錢不多拿，比王通他們少五十文就成，就當是俺們給您和小妹妹賠罪了，怎樣？”

  嚴家村的簡直是異想天開啊，以為她是那種貪便宜的小地主嗎？五十文賠個罪......

  “做夢！”程央央冷笑著抬起頭，手裡的皮蛋已經剝好，她伸手遞到那個說“稀飯”的人面前，似乎要給他吃這枚皮蛋。

  “程家妹妹，你！”王通也以為程央央要給他們吃，他們剛才還取笑李元安，她怎麽還給東西給他們吃啊！

  “你什麽你！去去去，程姑娘給俺吃怎了，說不定俺明天就把你的活兒幹了呢！”

  那人伸手過來要接過程央央手裡的皮蛋，還一副自我感覺良好，以為成功討得程央央歡心的樣子。

  可當他快要接觸那枚皮蛋時，程央央卻收回了手。

  只見她往後退了兩步，蹲下，把那枚皮蛋在牛尿裡滾了滾，拿起來再次遞到那人面前，“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