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集市,其實就是一條小土道兒,一進去就瞅著幾個賣肉的,賣窗花的在邊兒上擺著,說是擺攤兒,其實就是把破布袋子在下面墊著,上面一樣樣陳列著物件兒,雖然都不多,但是賣什麽的都有,倒是也讓人看的 眼花繚亂的。
宋錦瑟還是第一次逛這種集市,拿了個窗花瞅著,這年頭的窗花,也不像以後那般花哨,都是拿著大紅紙自己個剪得,雖然樣子不多,倒也是一般家庭買不起的。
畢竟這時候,填飽肚子都費勁兒,哪還有閑錢買這個。過年的對聯啊福字啥的,一般都是家裡長輩自己寫的,年年二十八往門上一貼,也算是過年了。
“爪娃子,別亂拿東西,去去去,邊兒去,弄壞了可找你家大人賠哈!”
“知道啦。”
宋錦瑟放下了東西。
跟在程華年身邊兒,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從集市上到處看著,也不知道看到了啥,忽然眼睛一亮,拉著程華年就跑了過去。
他還當她見著什麽好吃好玩的了,畢竟小孩兒們都是貪吃貪玩的,也任由她拉著自個過去,卻沒承想,她小跑了幾步,最後在一個略顯荒涼的小販身前一站,往地上一瞅,正是些鍋碗啥的,還有一點銅錢兒。
程華年臉色一黑。
她還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呢?
眼瞅著她眼睛裡像是有光一般,順著她的目光瞅了過去,就幾個破瓷爛碗的,最多看起來精致點,刻著花紋兒,瞧她這模樣活像是看到好吃的貓兒一般,就差流口水了。
宋錦瑟可不是要流口水了!
那些瓷啊碗的,擱在後世可值老錢兒了,七十年代這些人都隻想著填飽肚子就行了,那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裡?可她卻很清楚,再過幾年,這些東西的價格就會一路飆升!後世她曾見過那一個近代白玉碗只是普通白玉便拍出了天價,更別說這個上面還刻著精致的花紋,一定價值不菲!
“叔兒,這個怎賣呀?”
“小孩子一邊兒玩去!”
那小商販原本當有人看中,卻沒成想一抬頭看到倆小屁孩,盯著他的碗,頓時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宋錦瑟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
程華年在旁邊不厚道的笑了,看著她被無視的徹底,更是忍不住揚了揚唇角,在她耳邊幽幽的又接了一句,
“小屁孩,你有錢?”
“......”
扎心了。
宋錦瑟心有點痛。
她現在可是渾身上下連一分錢都沒有,怎買?
把自己賣了嗎?
程華年頓時笑的沒法兒了,看著她的目光忽的落在自己身上一落,頓時了然,沒等著她開口,又攤了攤手,一副貧苦中農的模樣,
“身無分文。”
天要亡她啊!
宋錦瑟捶胸頓足!
這可都是錢啊!買回去過幾年就能翻無數翻啊,可她現在沒錢啊啊啊啊啊!
怎辦?
還能怎辦?
程華年直接把她拖走了,也不管她一步三回頭要哭的模樣,一邊拖著一邊淡定的開口,“等你有錢了再來買吧,小屁孩兒。人不大講究還不少,還知道要拿個好看碗吃飯!”
他這般講著,心想著小丫頭事兒也忒多了些,卻沒成想自己以後事無巨細的全縱著她,隻當她從小講究,日後見了什麽精致的東西都給她存著,單單從拍賣場買回來的碗,都無數個了,每天給她盛飯盛粥吃,驚掉了無數下巴。
“你不是說要盯著你二伯嗎?”
“哦,對了。”
宋錦瑟頓時反應了過來,忙不迭的四下看了過去,但是一想到剛剛那個碗,心裡還是疼的像滴血一般,那可都是錢啊,看的著不到,可真是要命了......
她都快哭了。
目光一閃,正看到宋老二站在不遠處,好像是還在和別人討價還價的模樣,那些野豬肉不是一會子功夫,就少了大半,野豬肉比平時豬肉要香一些,價格也比豬肉便宜,所以這一會子就賣了老多,按著一斤四五毛的模樣,他帶出來的一筐子少說也有三十斤,那就是十五塊錢了,這些錢擱現在來說,也不算少了。
他換了這麽多錢想做什麽?不會是還想賭吧?
宋錦瑟臉都黑了,看著他在那裡忙活了老半天,也總算賣完了。
收拾下筐子就準備走的模樣,宋錦瑟忙不迭的跟了上去,卻沒成想剛剛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程華年跑哪兒去了,心裡頓時將他罵了個半死,關鍵時候找不著人了,眼瞅著宋老二就要走了,也顧不上他了,連忙跟了上去。
眼看著也三點多了。
宋老二換了錢,走路也輕快了許多,倒是一路往村子裡走了回去。
“你這臭丫頭片子,也不知道等我!”
程華年不知道啥時候追了上來,看著宋錦瑟臉上帶著幾分情緒的說著,宋錦瑟一撇嘴,“誰讓你走著走著就沒影兒了,再說,也不是誰說的走大道兒,我憑啥等你。”
他頓時被氣的不輕。
就不能指望這丫頭說什麽的好聽的話兒!
一路跟了回去,原以為宋老二是換了錢回家了,卻沒成想,在快進村子的時候,忽然腳下一轉,向著村南邊走了過去,走著走著,就拐進了一家院子裡。倆人見狀,頓時趴在了牆頭上看,卻正看到之前去他家要帳的人,此時正站在院子裡,一看到宋老二,忙不迭的上前,
“兄弟,上次的事兒,該給我好處了吧?”
“著什麽急?又少不了你的。”
宋老二臉上帶著笑,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絲毫沒有一絲的被追債的惶恐,眼睜睜看到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串通好了外人,來騙奶手裡的錢!
宋錦瑟臉上更是抑製不住的憤怒!
她隻當是二伯偷拿家裡的肉,許是又去賭了,所以沒辦法才這般的,她還想著弄清楚一切,然後好想辦法幫二伯解決這些事情,卻沒成想,這一切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居然算計到自己親生母親手上,利用她的慈母之心來騙老人攢了多年的錢,怎麽會又這樣無恥的人,偏偏還和自己有抹不掉的血緣關系!
她氣的渾身顫抖。
程華年眼看著此時的模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忍不住摸了摸小丫頭的頭,說出來的話,也帶著幾分溫和,“說不定並不是你想的那般。”
“不是我想的那般?”
宋錦瑟的臉色寫滿了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