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賣仔摸摸頭
“你真是個王八蛋!”
焦忠是真的氣急了!
他是和王府侍衛統領,不敢說“職”有多大,勢有多橫,底下人有多尊敬他!
可沒有人敢朝他動手的。
除非不想活了!
這余小時和阿呆因為和王爺看重,成了和王爺口中的哼哈二將,受他節製,他也沒有多管!
不求他們知恩圖報,動大錘就過分了!
這是完全沒有把他放眼裡啊!
崔耿仁一把奪了阿呆手裡的錘子,忙不迭的對著焦忠道歉道,“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哥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腦子缺根弦,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他多計較。”
也被哥哥的行為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雖然看不上焦忠,可焦忠名義上好歹是他們的上官。
以下犯上乃重罪!
他不是哥哥這樣的呆子,不知道這裡的厲害。
焦忠一旦拿捏起自己的身份計較起來,他們兄弟倆以後是不用混了。
“缺根弦?”
聽見這話焦忠氣笑了,“他怎麽不敢對瞎子、對和尚、對比他功夫高的動錘子,敢對老子張牙舞爪!”
“這”
焦忠說的是實情,崔耿仁一時間無法反駁,看了看門口圍著的越來越多的同僚,深怕事情鬧的不可收拾,提心吊膽的道,“焦大人, 您息怒,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你他娘的還有有下次?”
焦忠氣極反笑,冷聲道,“先過了這一關再說吧!”
一直沒說話的於小春突然出聲道,“如果他真要殺你, 你此刻已經死了。”
阿呆跟著甕聲甕氣的道, “我能一錘子砸死你。”
“食屎啦!”
焦忠白了阿呆一眼,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
阿呆可是大宗師!
自己只是個九品
如果對方純心想殺自己, 自己剛剛根本沒有發愣的機會, 腦袋就已經稀爛了。
但是即便如此,要不是於小春出手快, 自己肯定也會受重傷, 至少要躺上十天半個月。
“多謝你相救,大恩不言謝。”
焦忠再次看向於小春拱手道謝。
“我還揍你!”
阿呆剛要舉起錘子,再次被崔耿仁攔了下來。
崔耿仁陪笑道, “包涵,包涵,你多體諒一些。”
焦忠冷聲道,“我不說,你當今晚這事就能瞞得過總管和何大人?
能放得過你們?”
跟和王爺不一樣,洪總管和何吉祥大人是最重規矩的。
特別是何吉祥大人, 掌著五軍都督府,講究的是如臂使指, 以下犯上他肯定不能容忍!
說不好, 真的要殺雞給猴看!
“焦統領
焦爺!”
崔耿仁被焦忠這句話說的面色慘白, “你老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這一回。”
放在以前他對焦忠是不可能這麽客氣的!
但是, 沒辦法, 誰讓人家是親弟弟的上官呢!
焦忠沒好氣的道, “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啊?
這麽多人看著呢, 我裝不知道就沒事了?”
“還求大人高抬貴手。”
以下犯上確實是重罪,崔根仁很明白。
只是,要不要定這個罪, 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下屬找上官切磋武功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到總管和何吉祥大人面前咬死了,這二位爺還能屈打成招不成?
焦忠面色不虞的道, “老崔,你如今大小是個官,花花轎子人人抬的道理,還用老子多說?
老子今日大喜之日, 老子不去直接告發你們,就已經是很給你們面子了, 你們切莫得寸進尺。”
真當他是泥捏的?
隨意搓圓揉扁!
站在門檻上的王坨子看了看旁邊默不出聲的陳心洛後,見他沒有反應, 便上前道,“崔大人, 人家焦大人還沒洞房呢,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還是不要耽誤的好。”
從內心來講,他是更偏心焦忠的, 只有腦子不清醒的才會喜歡阿呆這種又愣又橫的。
他巴不得能給一些教訓!
“抱歉,抱歉”
崔耿仁朝著左右同僚拱了拱手, 等大家走進去後, 朝著在拐角抱著胳膊的方皮道, “好兄弟, 只能靠你了。”
他們是同村同鄉, 自幼一起長大,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想不到方皮想也不想的就搖頭道,“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壓根沒膽量見總管和何大人,再說,也不一定肯見我。”
他倒是實話實說。
他雖然是廷衛鎮撫使,可在這二位面前,臉面都不大。
鬧不好還得跟著吃掛落。
崔根仁歎氣道,“那你給個主意,我該怎麽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方皮滿不在乎的道,“還能怎麽樣?”
崔耿仁搖頭道,“要是你說的這麽簡單就好了, 這二位都是眼裡不揉沙子的主, 搞不好就丟了前途。”
他這傻哥哥要是丟了和王府的差事, 以後還能去哪裡?
既要能管得住他哥哥, 又能容忍他哥哥的,除了和王爺還能有誰?
“丟不了,”
方皮言之鑿鑿的道,“他們倆都是和王爺的哼哈二將,和王爺很得意的,沒人會這麽沒眼力勁給和王爺找不痛快。”
“哎,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挺放心了,”
崔耿仁接著道,“你就這麽確定?”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方皮慢慢悠悠的道,“最好先去何吉祥大人那裡請罰。”
崔耿仁猶豫了一下道,“府裡的事情,先去找總管比較妥帖吧?”
方皮看了眼旁邊跟余小時竊竊私語的阿呆,然後道,“總管打人從來不假於人手,一般都是親力親為。”
“.”
崔耿仁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挨了總管的揍,不死也得躺十天半個月。”
方皮道,“所以先去找何吉祥大人啊,何吉祥大人頂多讓人罰你俸祿,打你幾個板子,再不濟罰點俸銀。
何大人罰完了,這事就算了結了,洪總管不會不給何吉祥大人面子,刻意去翻舊帳。”
崔耿仁撓撓頭道,“這要是讓總管知道咱們跟他玩小心眼,後面有好果子吃?”
方皮不屑的道,“只有先過了眼前,才配談以後。”
崔耿仁歎氣道,“他娘的,說的真有道理。”
王小栓突然從大門跑出來,沒好氣的道,“屁大點事,你倆還有什麽好商量的,趕緊進來喝酒啊!”
“王兄弟,你別著急,”
崔耿仁一把拉住他,把剛才他與方皮商量的事情又重複了一遍,“兄弟,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你給說一說。”
王小栓笑著道,“咱倆是小學同學,明月老師給咱們上算術課的時候說過一句話,我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過程錯了,結果對了沒有用。”
崔耿仁哭笑不得的道,“兄弟,你給指條明路。”
王小栓得意的道,“方皮說的呢,也不能說全錯,但是得有策略,總管這個人的性格,你們是知道的?”
崔耿仁點點頭道,“自然。”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屬下!
都是出了名的小氣!
“那就是了,”
王小栓低聲道,“你今日討了巧,日後總管計較起來,就是隱患。”
“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總要把眼前挨過去吧?”
崔耿仁低聲道,“兄弟,你趕緊說吧,兄弟我必有回報。”
方皮也跟著催促道,“就是,就是,花有重開時,人有吃席日,你別磨嘰了,給他們個痛快話。”
王小栓笑著道,“請罪這種事,一定要先去總管這裡,也是你們運氣,總管的姐姐生病,你們是知道的吧?
以探望姑母的名義帶著禮物去馬房,當面請罪,總管總不好發作的。”
方皮眼前一亮,朝著王小栓豎起大拇指道,“你小子越活越明白了,這是我都沒想到的。”
“嘿,”
王小栓神氣的道,“小子,別看你官比我大,要跟我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他如今跟著韋一山在軍中混,官職跟王坨子一樣是參軍。
軍中跟廷衛是互不隸屬,他與方皮說話也沒必要客氣。
“你小子”
方皮搖頭苦笑。
崔耿仁和王小栓勾肩搭背走進去後,周敬與單三冠出現在方皮的左右。
周敬冷聲道,“大人,這王小栓愈發不知好歹了,要不要屬下.”
不等他說完,方皮便搖頭道,“大家都是同學,他肯毫無忌諱的說這些話,也是看得起我,沒拿我當外人。我要是因為幾句話就惱他,豈不是小肚雞腸,兄弟間連幾句玩笑都開不得了?”
單三冠拱手道,“大人的氣度實在讓人佩服。”
“少拍老子馬屁,”
方皮很是生氣的道,“老子把知道的功法都傳給你們了,你們怎麽就一點進步都沒有呢?
你們要是進大宗師了,老子能這麽窩囊?”
無論是三和還是軍中,學會元功的人眾多。
可有完整功法的人不多!
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自己確實沒有什麽武學天賦,再怎麽樣努力都是鹹魚一條,也就懶得隨著別人做卷王了。
所以他把吸星大法和會元功都傳給了自己信任的屬下!
他們確實是很有天分,已經是九品巔峰。
就是怕對比,一和余小時、阿呆、於小春這種人對比,他這兩個屬下就狗屁不是了!
“屬下知罪。”
兩人異口同聲的道。
“少說屁話,”
方皮沒好氣的道,“趕緊說,這次又是什麽問題,單珊冠,上次我還特意找瞎子替你問了,你就差這臨門一腳,你怎麽就進不去呢?”
“讓大人失望了,”
單三冠訕笑道,“屬下今日正在修習這嫁衣神功,一直不得其法。”
方皮皺眉道,“這是明月姑娘傳授我的,我直到今日都沒窺到皮毛,卻確實比較難練,也不怪你。”
“屬下一直謹記大人說過的一句話:你的劍招使得再渾成,只要有跡可尋,敵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並無招式,敵人如何破你的招式?”
周敬恭敬的道,“屬下一直在琢磨這獨孤九式的奧義。”
“你別亂說話,”
方皮著急的道,“這是和王爺的話,我什麽時候說過是我說的了?”
傳到知道內情人的耳朵裡,自己肯定會成為笑話!
武功不怎的,吹牛倒是有一套!
“大人教訓的是。”
周敬趕忙認錯。
方皮想了想道,?“這幾日瞎子忙著成親,肯定沒工夫,等過些日子他空閑了下來,我再央求他替你們指點,你們自己也要爭氣,不然我圖什麽啊!”
“是!”
二人興奮的道。
能得大宗師的一句指點,抵得上他們苦修一輩子!
月光如水。
周尋甩開一眾捕快,最後終於在北運河邊上急追上了曹小環。
看著蹲坐在河邊上的曹小環,周尋忍不住出聲道,“大人.”
良久之後,曹小環才道,“你擔心我投河?”
周尋趕忙道,“大人乃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豈會因為兒女私情想不開。”
曹小環淡淡道,“那就是了。”
“大人,”
周尋猶豫了一下道,“焦統領擔屎唔偷屎,大人何必氣惱,要不屬下去買點酒,你我二人對酌一番?”
曹小環淡淡道,“我只是突然很慶幸,沒有嫁他。
想我曹小環,三歲喪母,七歲喪父,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受夠人間悲苦。
如謝讚大人所說,早已寵辱不驚,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他焦忠太小瞧我了,他以為我會像普通婦人那樣大鬧。
既然不了解我,不懂我,我嫁他也是無益。”
周尋低聲道,“大人說的是。”
曹小環繼續道,“這種死蛇爛鱔,沒有什麽可惜的,我終究要找一個懂我的,明白我心意的,我不是潑婦,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
“大人.”
曹小環說的悲鳴,周尋的眼淚水不自覺的跟著下來了。
“你哭什麽?”
曹小環突然笑了,“還是咱們家裡的那句老話說的對,死八公,賣檸檬,死八婆,賣菠蘿,男人唔去滾,除非身無銀。”
“大人英明,”
聽完這話,周尋忍不住笑了,“賣仔摸摸頭。”
曹小環回過頭,相視而笑。
第二日,林逸一起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全都知道了。
“人家大婚之日,非給人鬧不痛快,一點眼力勁沒長啊,”
林逸一邊擦臉一邊打著哈欠道,“阿呆這狗東西,愈發沒規矩了,慈母手中棍,遊子身上抽。”
洪應陪笑道,“王爺英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