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阿帕奇人 美國人】

  下雨天不禁皺起眉頭：“我怎麽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馬哨沒有解釋，而是話鋒一轉：“當然，沒事還是可以用它到附近探一探的。說不定……就能找到金礦或者隕鐵什麽的，對吧？”

  長期以來，北美印第安人都是標準的石器社會。但標準的石器社會，並不意味著完全沒有金屬，至少隕鐵還是有一點的。

  從天而降的隕鐵，是人類最早掌握的金屬之一，比青銅更加古老。

  也像絕大多數古代文明一樣，印第安人會將隕鐵視為一種高貴甚至具有神力的金屬，並不比黃金便宜。

  ……

  美墨戰爭持續進行著。距離堪薩斯千裡之外，墨西哥中南部的戰事愈發激烈，兩國數以萬計的大軍對抗著。

  相比之下，墨西哥西北方或者說北美大陸的西南地區，戰爭已經基本結束。

  準確地說，是正面的戰爭已經結束。至於非正面的戰爭，反而愈演愈烈，總得來看，其實和墨西哥南方的情況差不多。

  隨著主權的更迭，遊擊戰、治安戰像野火一樣四處蔓延，尤其是查維斯帶領的遊擊隊，四處穿梭，聲勢日益壯大。

  墨西哥北部山地眾多，本來就是遊擊戰的最佳地形，遊擊戰術在這裡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可以想象，一支武器精良、戰術水平高超的遊擊隊，會給美國軍隊帶來多大的困擾。

  除了美國人和墨西哥人之間的零散戰鬥，印第安人的身影同樣出現在各種衝突之中。

  眠熊城作為北美西部最大的印第安人聚居地，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

  當然，眠熊城是不會主動惹麻煩的，是麻煩自己找了過來。

  “大酋長，有幾個外來的納瓦霍人想要見你。”士兵通報道。

  “見我有什麽事？”馬哨正在埋頭書寫，隨口問道。

  士兵說：“他們說想尋求眠熊城的幫助。”

  馬哨稍微想了下：“讓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在士兵的帶領下，一個二十多歲的納瓦霍年輕人進入酋長大廳，面帶苦色。

  “尊貴的天空之子，你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納瓦霍人跪在地上，語氣誇張地說道。

  馬哨將一行字寫完，然後合上稿本——只見稿本封皮上赫然寫著“槍炮、病菌與鋼鐵”，正是他之前籌劃要寫的書。

  目前這本書寫了小半，盡管主要是把記憶中的《槍炮、病菌與鋼鐵》部分內容複原出來，進度依然不快。

  主要是因為，他是在用三種語言在寫這本書，阿帕奇文和英文一起寫。

  還有一部中文版，未來他打算把中文版送到大洋彼岸。他希望，借助這本超時代的歷史唯物主義的典范之作，能夠啟發到一些人。

  馬哨抬起頭來：“你叫什麽名字，遇到了什麽困難？”

  納瓦霍人作為阿帕奇人的親近民族，力所能及的忙還是要幫一下，何況他還需要吸納人口。

  “我叫‘大嘴’。”納瓦霍年輕人說道，就像名字，他的嘴確實有點大，尤其當他訴苦時。

  大嘴接著說道：“聖菲城的美國軍隊綁架了我們的酋長灰鳥，尊貴的天空之子，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們的酋長。”

  “美國的軍隊為什麽要綁架你們的酋長？”馬哨先問道。

  大嘴搖頭：“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沒有招惹他們，我們和他們甚至沒有接觸過。”

  馬哨想了下：“所以，是美國軍隊襲擊了你們嗎？”

  “是！”大嘴連連點頭，忙不迭地說，“我們絕對沒有攻擊或者接觸任何一個美國人，我向大靈發誓！然而那些美國人佔領聖菲沒多久，便向我們發起攻擊，綁架了我們的酋長和一些族人。”

  “所有人都知道，阿帕奇的天空之子仁慈而強大，所以我們前來尋求您的幫助。”

  “求您了！”

  馬哨沉吟片刻：“你應該知道，美國軍隊是一個危險的存在。坦白說，這超出了眠熊城的能力范圍。”

  大嘴怔了怔：“連您也沒有辦法嗎？”

  “不是辦法的問題。”

  “我們願意付出禮物！”

  馬哨搖頭：“更不是禮物的問題，我們不需要禮物。”

  “那是什麽？”

  馬哨看著大嘴：“是風險。如果是為了保護本部落的公民，我們願意承擔很高的風險，甚至可以考慮和美國人戰鬥。”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但很遺憾，你們並不屬於阿帕奇平原部落，所以我們絕不可能為此冒與美國人交戰的風險。”

  “這……”大嘴怔了怔，“那，那我們可以現在加入平原部落嗎？”

  “可以。”馬哨說，“我們歡迎所有原住民的加入，來了就是阿帕奇人。”

  大嘴當即說道：“那好，我們願意加入平原部落。”

  馬哨點點頭。

  雖然這只是大嘴一個人說的話，似乎不一定能代表對方全體氏族的意見。但對馬哨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明天我們就出發，前往聖菲城，和美國人接觸一下。”他說道。

  第二天，馬哨帶著兩百騎兵，還有大嘴等幾個納瓦霍人，往聖菲城而去。

  現在聖菲城已經屬於美國——不僅是聖菲城，新墨西哥州、加利福尼亞州乃至北美的整個西南部都已經劃入美國的版圖。

  從地圖上看，現在的美國版圖，已經和後世相差不多。

  主要也就差一個阿拉斯加州，一個俄勒岡州。而在原本的歷史中，用不了多久，這兩大塊地方也會相繼融入美國。

  當然，美國現在雖然得到了墨西哥的大片領土，但還沒有得到墨西哥的人民。

  面對侵略者，許多墨西哥人民正在不屈不撓地進行著鬥爭，與美國人戰鬥。

  聖菲昔日的民兵長官曼努埃爾·查維斯，帶領著他強悍的遊擊隊瘋狂襲擊大大小小的美軍駐地，迫使美軍不斷追加兵力。

  美國想要得到墨西哥的人民，還需要過些年才行。

  而再過些年，到了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美國已經不想得到墨西哥人民了。為此，某位著名的川寶甚至不惜修建“長城”。

  不僅如此，反而是墨西哥人民希望美國能得到自己。

  後世的時候，馬哨經常聽到這樣一句話：墨西哥人恨美國吞並了他們一半的國土，更恨美國沒有吞掉另外一半……

  馬哨帶著人抵達聖菲，不多時就與如今駐守在此的美軍長官見了面。

  這位長官也算是熟人了——亞歷山大·多尼凡。

  馬哨記得多尼凡上校，這人腰上的勃朗寧手槍還是他親自推銷出去的。

  而且此人的彬彬有禮，讓他印象相當深刻……這似乎是個沒有太多偏見的白人，至少比大多數人好得多。

  雙方見面的地點位於城外，都騎著馬。

  “上校，好久不見。”馬哨禮貌地問候道。

  “阿爾伯特大酋長，你好。”多尼凡說，“如果你們是想來聖菲坐坐，這支騎兵似乎有些太多了。”

  “我這次是來為了和你們談判。”馬哨說道，“關於灰鳥酋長的事。”

  多尼凡思考了一下：“灰鳥……這是那個納瓦霍酋長的名字？”

  馬哨點頭：“沒錯。據我所知，你們綁架了他。”

  多尼凡卻搖頭：“那你一定是被納瓦霍人騙了。我們並沒有綁架灰鳥，我們是逮捕了他。”

  “逮捕？”馬哨眉頭微皺。

  “是的。”多尼凡停頓了一下，“我以前是一名律師，我不會搞錯這兩者的區別。”

  馬哨問道：“你說你們逮捕了灰鳥，那他犯了什麽罪？”

  “綁架。”多尼凡說道，“是他們犯了綁架的罪行。他們綁架了二十個美國公民，作為美國的軍隊，我們當然有義務製裁他們。”

  馬哨看向身邊的大嘴，用阿帕奇語問道：“他說你們綁架了二十個美國人，是這樣嗎？”

  “胡說八道！”大嘴堅決否認，“我們絕對沒有綁架美國人，一個都沒有！”

  馬哨又用英語和多尼凡交流：“我的族人說他們沒有綁架美國人。”

  “你的族人？”多尼凡顯然感到了意外，“他們不是納瓦霍人嗎？”

  “那是以前，現在他們是阿帕奇平原部落的成員。”馬哨說道。

  多尼凡緩緩點頭，若有所思，然後說道：“好吧，他們現在是你的族人。希望我們能解決這個問題。”

  隨即他看向大嘴：“納瓦霍人，你們應該遵守最基本的誠實。兩個月前，你們襲擊了一個村子，綁走了二十個村民，人證物證俱在，難道需要我叫來受害者的家屬你們才承認嗎？”

  馬哨將話轉達給大嘴。

  大嘴立時指著多尼凡破口大罵：“無恥的美國佬，我們抓的明明是墨西哥人，跟你們有什麽關系！你們根本就是來找麻煩的！”

  “……”馬哨一時沉默，不知道該怎麽翻譯。

  大嘴猶在破口大罵。

  過了一會，馬哨示意他停下，然後看向多尼凡：“他認為他們抓的是墨西哥人，不是美國人。”

  多尼凡笑了笑：“現在新墨西哥州屬於美國，曾經的墨西哥人，現在當然就是美國公民。他們是墨西哥人，但只是以前。”

  他指了一下大嘴等幾個納瓦霍人：“就像他們，他們以前是納瓦霍人，現在則是阿帕奇人。你把他們變成了阿帕奇人，我承認，那麽我把墨西哥人變成美國人，你們也應該承認，對吧？”

  馬哨沉默了一會：“住在這片土地上的人認為自己是美國人嗎？”

  這回輪到多尼凡沉默了片刻，然後他聳了聳肩膀：“至少來找我求助的那幾個人都說自己是美國人。”

  空氣安靜了一會。

  多尼凡說道：“這樣吧，我們互相釋放人質，這件事就算一筆勾銷了，你覺得怎麽樣？”

  事情似乎也只能這樣處理了。

  馬哨說服了幾個納瓦霍人，隨即便答應道：“可以，我們互相釋放人質，你把阿帕奇人還給我們，我把美國人還給你們。”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

  多尼凡說到：“目前的西南地區非常混亂，叛軍已經讓我們感到惱火，我不希望許多印第安人也參與到這場混亂之中。”

  “事實上，對於這裡的印第安人，卡尼將軍希望我主動出擊。但我目前還沒有這樣做，我認為這不文明，也不經濟——文明和經濟往往會站在同一邊。”

  他停了停然後繼續說道：“我仍然認為自己是一名律師，我不喜歡暴力……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用非戰爭的手段平息混亂。”

  “阿爾伯特大酋長，我知道你的部落是一個文明的部落。所以，你最好能約束一下西南地區的印第安人，這既對我們有利，也對你們有利。”

  “不管他們以前與墨西哥人有什麽恩怨，但如今，這裡沒有墨西哥人，只有美國人。”

  馬哨沉默了兩秒鍾：“我也不喜歡暴力。但眠熊畢竟只是一個部落，一座小城，我們並沒有多少余力去調解涉及到原住民的衝突，除非你們願意提供一些配合。”

  “當然可以。”多尼凡說道，“就像今天這樣，我們談得很順利，不是嗎？”

  他又說：“希望我們之間的談判，可以解決西南地區的印……嗯，原住民問題，讓這裡的衝突少一些，至少讓流血事件少一些。”

  交談末了，馬哨忽然說：“多尼凡上校，你覺得勃朗寧手槍怎麽樣？”

  多尼凡拍了拍腰上的手槍：“非常好，它是槍中王者，任何使用過人都會這麽說。”

  馬哨微微一笑：“我們又從歐洲人那裡得到了一批貨，你們想再買些嗎？”

  ……

  十二月。毫無意外地，趕在深冬正式降臨之前，又有幾個印第安氏族扎堆地投靠了眠熊城。

  他們需要依靠強大的眠熊城，以渡過萬物凋零的冬季。

  這些前來投靠眠熊城的氏族，多數是關系較為親近的氏族，也有一個關系遙遠的氏族。

  “你們從哪裡來的？”馬哨詢問這個氏族。

  “我們是邁杜人，從加利福尼亞來。”遠道而來的邁杜氏族酋長說道。

  “加利福尼亞？”馬哨聽了，不禁神色微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