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兄！

  當相距還有數十米時，齊思與關荷幾乎同時出招，一個長劍如秋風蕭瑟，一個短刀似情意綿綿。

  四季劍歌對紅袖細雨刀。

  一團淡藍色的氣勁龍卷，倏然在二者之間爆發，強勁的旋轉力，甚至將二人都拖入了漩渦之中。

  轟隆隆……

  說時遲那時快，秋風蕭瑟變成了落雪飄飄。齊思長劍一抖，藍瑩瑩的雪花洞穿風暴，忽又如春意盎然，劍氣無所不在，將關荷包裹在內。

  “四季劍歌！”

  四周適時響起驚歎聲。

  這是劍神所創的劍法之一，名傳當世，據說領悟到極限，甚至能演化出日月經綸，借天地之威。

  不知多少年輕人，羨慕嫉妒恨地看著大展神威的齊思。

  生活就是這麽不公平，他們也不比齊思差多少，就因為對方拜對了師傅，如今聲名鵲起，眼看要走向人生巔峰。

  而他們只能悲催地當個看客，還不知道能不能出頭。

  鏤空看台上。

  聽潮閣長老頷首道：“齊少俠的劍術，雖不如劍神當年，但也堪稱同輩一流了，悟性著實不凡。”

  幾人正待附和，喬振俠卻很是不滿：“四季劍歌何等玄妙，落在此子手中，就使出這麽點花樣來，簡直丟盡了我大兄的臉面，哼！”

  啥？
  你至於這樣嗎？

  幾位大佬面面相覷，如果這都算丟盡臉面，那各家有幾個弟子能不丟臉的？

  何況你以為人人都是劍神啊，把劍使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可以了好嗎？！
  場中打得難解難分，喬馭卻壓根沒觀戰。對決剛開始，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他便悄然從閣樓後門離開。

  由於有一些關系戶能登島觀戰，所以島邊停了不少的船，守衛也松懈了一些。

  喬馭隱身在一處假山群內，恨不得這場對決越持久越好。

  只要這次能躲開喬振俠等人，他發誓，今後絕對不往人多的地方擠！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眼看距離岸邊不足百米，隨便選條船就能揚長而去了，後方的大戰卻突生異變。

  “什麽劍神傳人，什麽凌袖閣後輩第一人，打了半天，原來就是花拳繡腿。看來劍神也是名不副實。”

  一聲大笑傳遍島嶼上空。

  眾人愕然看見，一名白衣年輕人飛身掠出，竟如一道閃電，眨眼衝到了大戰二人的頭頂上方，抬起雙腳就朝齊思踩去，要當眾將這位劍神傳人踩在腳下。

  “又是你？”

  齊思一下子認出，對方正是在回影劍林肆意詆毀劍神的狂徒。

  見他今日還敢搗亂，如此囂張狂妄，齊思頓時怒火攻心，原本掃向關荷的劍氣，瞬間湧向白衣年輕人。

  “就憑你？”白衣年輕人招式不變，身體旋轉，雙腿宛如兩條深藍色的電鑽，千斤墜一般砸向齊思。

  熾比烈日的劍氣，瞬間就被洞穿，仿佛薄紗一樣脆弱。齊思慌忙橫劍在前，螺旋腿勁正好蹬在上面。

  一陣刺目的飛濺火星中，齊思仰天噴血，雙臂被腿勁滲透，發出炒豆般的爆響，骨骼斷了不知多少根。

  腿勁不絕，又彌漫至齊思的半身，一簇簇血箭從他身體衝出，人們甚至看見了一粒粒肝髒碎塊。

  這哪是對決，分明是奔著殺人去的。

  眾人都傻眼了，哪裡冒出來的家夥，敢下如此狠手？

  鏤空高台上，原本對齊思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喬振俠，卻是第一時間變色，拍案而起。

  “姓喬的，你的對手是我，今日先取你狗命，來日再找那個人算帳。”

  半空中，一顆數十丈大小的鬼影頭顱，發出猙獰狂笑，血盆大口仿佛要將整座小島一口吞下。

  四面八方的船隻都在晃動，攪動不休，湖面出現了劇烈波動，漣漪陣陣。一股沉重無比的壓力，隨著鬼影的大笑，像是要震碎眾人的心臟。

  這是什麽級別的高手？

  有眼尖的人想到了什麽，一張臉慘白無比，駭然道：“魔陀嶺的，鬼面尊者？”

  鬼面尊者四個字一出，現場像是加持了消音器，明明湖面的震蕩越發激烈，可每個人都失聰了一般，眼前不住冒金星。

  如果‘江湖謠’包含的十四個勢力，代表著正道，那麽魔陀嶺，無疑就是江湖魔道的集大成者。

  沒有人知道魔陀嶺的具體位置在哪，但魔陀嶺走出的高手，卻個個讓人聞風喪膽。據說想在那個地方立足，就需要到江湖中殺人。

  殺的人越多，殺的高手越多，在魔陀嶺的地位就越高。

  在這群以殺人為樂的魔道強者中，給江湖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八大護法，四大尊者。

  鬼面尊者，正是四大尊者之一，昔年曾造出無邊殺孽。連百折山，聽潮閣等頂級勢力，都深受其害，在其手中折損了許多精英，至今仍為一大痛點。

  多少年了，沒想到這個大魔頭竟重出江湖，還跑來了這裡，這是要絕所有人嗎？
  鬼影頭顱閃動著彩色光芒，絢爛中透著詭異，更讓所有人心頭巨沉。

  彩玄境！
  這魔頭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當世巔峰，足以和十四大頂級勢力的魁首比肩了嗎？

  整座高台，都被一股空前強烈的殺機所籠罩。

  無論是喬振俠，還是百折山，天心閣，聽潮閣等長老，身體都冒起了雞皮疙瘩，隻覺得四周虛空都重如鉛石，根本難以掙動。

  至於其他江湖客，很多嚇趴在地上，勉強站著的，也多是雙股戰戰，難以自持。

  高台上，喬振俠神魂皆顫，卻不得不張口：“鬼面尊者，你昔年慘敗於我大兄之手，不敢找他，卻在這裡逞威風，當真是可笑。”

  鬼影發出笑聲：“能讓諸位笑一笑，老夫與有榮焉。喬振俠，聽說連你也到紫玄境了，距離彩玄境只差一籌。老夫就以紫玄境出一指，若能接住，便饒你一命。”

  琉光一閃，彩玄變紫玄，一束紫光射向高台的喬振俠。

  對方的高傲，讓喬振俠覺得在死路中找到了生機。他乃喬家六傑之一，如今的實力，望遍江湖也沒有太多對手，當下鼓足全力，悍然拔刀。

  洶湧的紫色刀光，以長河擊落日的絕強氣勢逆衝向上，連虛空都在搖顫，高台因承受不住這股刀勁，轟然倒塌。

  第一刀已是如此，當喬振俠站在半空，又連發兩刀時，那磅礴的刀勁讓人懷疑能洞穿雲霄。

  翻雲三刀！

  縱是百折山長老等人，都看到了一絲希望。十州江湖，人口何止億萬，但能練到紫玄境的人，不過寥寥數十個，可知喬振俠的天賦和實力。

  然而——

  噗！
  那束細針般的紫芒，卻無視刀勁，就這麽輕易地，穿花引線一樣地貫穿刀芒，隨後貫穿喬振俠的整個左肩。

  堂堂喬家七爺，凌空慘然摔倒在地，半天沒爬起來。

  嘶……

  在場每個人的後腦杓，都一陣陣發麻。

  百折山長老等人，隻覺得如墜冰窟。他們自覺未必是喬振俠的對手，可喬振俠卻接不住鬼面尊者的隨手一指。

  這是何等的差距？
  都知道鬼面尊者強大，是當世最可怕的人之一，但沒親眼見過，真的無法體會這種顫栗感。

  由此更讓眾人意識到，當年那個打得鬼面尊者道心崩潰，據說數十年不曾寸進的劍神，又該是何其恐怖？
  “你比喬馭差多了，機會老夫給了你，奈何你不中用啊。”鬼影極為遺憾地搖頭。

  喬振俠勉強站起，怒極而笑：“我自然遠遠比不上大兄，若大兄在此，定如當年一般，一劍斬你！”

  正將齊思踢得骨斷筋折，大加羞辱的白衣年輕人，聞言狂笑：“大言不慚的狗東西，吾師知恥而後勇，早已今非昔比。

  就算喬馭在此，又能如何？定敗於吾師之手！”

  齊思呸了一聲：“自不量力。”

  砰！
  他再度被白衣年輕人一腳踹飛，胸骨都在哢哢斷裂。那慘烈的模樣，看得關荷都一陣心顫。

  白衣年輕人縱身追出，仿佛要將齊思當成一頭坐騎，口中宣誓道：“今日先騎劍神傳人，來日，我連劍神和他夫人一並騎了。”

  “爾敢！”

  遠處的喬振俠聽到這話，恨得全身發抖，吐血不止，仰天慘笑：“大兄，我相信等你收到消息，定會找上這對師徒，不讓他們辱你英名，大兄啊……”

  嘶叫中，人已追向了白衣年輕人。

  半空的鬼影呵呵一笑：“老夫也希望喬馭快點找上來，今日出手，本就是為了引出他。所以爾等放心，老夫會酌情留下幾根苗，以便散播消息。”

  話落，彩色光芒爆發，附近的湖面一陣激蕩。

  這一刻，天空陰沉得可怕，烏雲遮蔽陽光。

  所有人的內心，都跟著陷入了永恆的黑暗，無力和絕望充斥全身。

  砰的一聲！
  倒飛的齊思，撞開了假山群的一側，渾身浴血，意外看見了站在裡面的喬馭，不禁急道：“大叔，你快跑啊！”

  一道氣勁擦過，將齊思震昏過去。

  他這一喊不要緊，卻直接把喬馭給暴露了。

  喬馭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罷了罷了，就算沒有這一遭，他只怕也不得不出手。

  與此同時，全力趕來救援的喬振俠，也順著這個角度，看見了那道挺直如蒼松的傲然身影。

  仿佛一道霹靂劃過腦海，喬振俠幾乎不用辨認，眼中的絕望，瞬間被熾熱和敬仰所取代，嘶聲高喊：“大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