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鱷與火蟒

  鳳九霄此時正騎著踏雪漫步走在驕陽之下。

  雖然已經入秋，但天氣仍然炎熱。秋老虎的威風還是很足。

  鳳九霄沒想到曾詠竟然能轉變如此之快。直到第二天見到曾海後他終於知道原因了。

  曾老爺子一眼看去就是那種胸中有丘壑的人物！想必平時沒少影響曾詠！曾老爺子一聽到山盟的成立初衷，不但大力稱讚，更是當場表示這是名垂青史的大事，天鷹堡必須加盟！至於隻講奉獻，不講回報，這有什麽？做什麽事都談條件，那和市井之徒還有何分別！

  鳳九霄對曾老爺子的光風霽月極為佩服！想不到曾海的境界遠超他的想象！
  和曾詠又溝通了諸多細節之後，鳳九霄便離開了天鷹堡。

  徽州山多。名山多，險山也多。

  看著山路旁邊的界碑，知道離徽州城尚有十余裡。

  心中盤算過了徽州便可以乘船順流而下。

  一人一馬終於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城。其時已是黃昏。

  徽州城和其它州郡大同小異，尤其晚上更無可觀賞之景色，所以鳳九霄乾脆直接倒頭就睡，翌日清晨便出了城一路向南，著重遊覽了幾處寺廟。

  古岩寺，翠微寺，這些古刹歷史悠久，底蘊深厚。與幾位禪師又交流了不少佛學。

  翠微寺建在天鹿山的翠微峰上，下得翠微峰之後，便經過了那處諸位禪師提醒莫要去走的險峻所在——一線天。

  鳳九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家越說有危險，他便越想去看一看。

  所謂的一線天，便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間的一條天然裂縫，裂縫貫穿整個山體，最窄之處恰能容一馬穿過。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不過如此。

  穿過一線天，一條羊腸小道蜿蜒曲折伸向遠方。左邊是千丈高峰，壁如刀削，右邊則是雲霧繚繞、深不見底的峽谷。

  鳳九霄一見這條小徑隨著山勢而起伏跌宕，綿延數十裡不見盡頭，暗忖這條小徑看起來像是人走出來的，但看這裡似乎方圓百裡杳無人煙，卻不知是些什麽人，這些人或許已經遠離此處。

  正行間，踏雪忽然希律律一聲裹足不前，似乎感覺到前方有危險！

  鳳九霄展開靈力凝神感知方圓二十丈內的動靜，並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雖然懷疑踏雪可能是過度緊張，但是他知道踏雪乃通靈神駿，有遠超人類的預感，所以他本能地也提高了警惕。

  連自己都感覺不到的凶險才是真正的凶險！

  下了馬背，輕輕拍了拍踏雪的頭，對踏雪說道：“不要害怕，有我在。”踏雪似乎聽明白了一樣，呼哧呼哧幾聲，開始緩步向前走去。

  鳳九霄不再上馬，而是牽著韁繩緊緊貼著踏雪前行。

  左邊的懸崖上稀稀落落懸空伸出幾株松樹，樹上不時有松鼠上竄下跳。偶爾還有幾聲鳥鳴。除此之外，再無異響。

  又走了將近五六裡地，小路的方向陡然一變，竟然轉進山體之內，卻是一個天然山洞，長約五十丈，盡頭便是天光。洞高四丈、闊兩丈。剛踏入洞口，一股逼人的寒氣便撲面而來！踏雪瞬間被寒氣逼得狂燥不己！鳳九霄連忙掌心貼在馬背，一股純正內力灌入馬身，將陰寒之氣盡數驅除，踏雪漸漸平靜了下來。

  鳳九霄這時候也明顯感覺到了一股濃鬱的危險氣息自洞中散發出來！仿佛一踏進洞口便觸動了某個神靈的禁地一般！
  目力所及，洞內怪石嶙峋，並無異樣。運足靈力，再次仔細感知洞內動靜，感覺很奇怪，那危機感分明從是洞裡傳出來的，仔細觀察卻是一無所獲！
  為防止洞內有毒瘴之氣，鳳九霄將青兕斷齒印章拴在踏雪的鼻子下面，然後輕輕一拉韁繩，一人一馬又緩步前行。

  洞內寒氣逼人，在這秋高氣爽的季節，洞壁上竟然凝結了一層厚達數寸的寒冰！上面竟然滿是密密麻麻的雪白螞蟻，來回穿梭個不停，也不知忙碌些什麽。每隻冰蟻體型巨大，赫然超出普通螞蟻十倍有余！
  隨著深入洞穴，裡邊不時出現各種成堆的枯骨，既有人類的，也有獸類的！這裡簡直是墳場！

  出了這段山洞後眼前豁然開朗，竟然是一片平地，極為開闊，到處是巨大的奇花異草，散發著似乎混雜了類似槐花和桂花等多種花香的香味。這些五彩斑斕的花草也是個頭高大，竟然高達數丈！
  鳳九霄躍上一株參天古松，極目遠眺，但見花海茫茫，似無盡頭。視野盡處有一座小山，腳下的小路一直延伸到那山腳，竟又連進一個山洞！山洞還真是多！

  踏雪似乎對這些巨大的花草有些本能的恐懼，竟然裹足不前！

  難道這些巨大的植物有什麽異常？鳳九霄注意到拴在馬鼻下的青兕斷齒章似乎發出一圈淡淡的光芒，周邊數尺之外似有無形的東西在不斷侵襲踏雪，只是被青兕齒章隔離在外，不得近身！

  難道是瘴氣？
  鳳九霄自己懷中至少還有三四個印章，這時也明顯感覺到似乎空氣中有細微的異常之物在向自己靠攏，但卻無法突破三尺之內，料想十有八九是毒瘴之氣！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內力，可以隔絕毒氣於一尺之外，但若從容隔絕瘴氣於三尺之外，自己現在還不行，想必是青兕斷齒之功！
  青兕角號稱百毒不侵，對各種毒氣瘴氣有天然相克之功！想不到青兕的牙齒竟然也有如此神奇功效！這瘴氣看來厲害無比，竟然無色無味，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到！

  毒源或許就是這些色彩斑斕的花草！
  正尋思間不想踏雪忽然人力而起，長嘶一聲，然後竟然向來時路狂奔而去！似乎被什麽事物驚嚇到了！
  鳳九霄這時候已經感覺到了一股森冷的殺氣自花叢中迅速侵襲而來！

  一道花叢劇烈抖動，由遠及紛紛向兩側歪斜，似有一物正從中穿行！

  鳳九霄靜靜地看著花海中翻滾的巨浪向自己漸漸逼近，直到那物從花海裡露出了它那顆巨大的頭顱！

  饒是鳳九霄見多識廣，也被眼前這物震憾得駭然失色！
  既像鱷魚，又像蜥蜴，像是來自遠古蠻荒的巨獸，身長五丈有余！一身鱗甲泛著黑光。

  陰冷的雙眼透著令人窒息的殺意，滿嘴的牙齒鋒利如利劍，巨大的泛著黑光猶如鋼鐵鑄就的利爪已經深深嵌入地面，整個身形儼然是準備撲殺獵物的進攻之勢！
  鳳九霄見它面目猙獰可怖，一雙巨眼白多黑少甚是駭人。巨鱷呼出的涼氣竟然冰冷徹骨！自己周邊的空氣似乎都已經凝結，自己腳下方圓數丈之內的地面上也已經結了一層寒霜！
  此怪竟然能呵氣成冰！

  巨鱷忽然右爪閃電般拍向鳳九霄！

  鳳九霄沒想到這巨獸體型如此龐大竟然動作卻如此快速！連忙一閃，已經飄離數丈，“呯”地一聲巨響，巨爪拍在地面上，塵土激揚，大地仿佛都為之顫動！巨鱷似也沒料到眼前獵物竟然能躲開自己十成把握的一拍，不禁大怒，左爪再次拍下！鳳九霄輕輕一躲，巨爪再次撲空！巨鱷頓時被徹底激怒，兩爪輪番上陣，瞬間爪影如山鋪天蓋地拍向鳳九霄，地面上飛沙走石，不斷出現一個接一個的巨大爪印，每個爪印都深達數尺，形成了一個一個的爪形大坑！鳳九霄左躲右閃，巨爪如影隨形，周遭五彩斑斕的花海眨眼間被巨鱷摧毀得一片狼藉。

  瞅準一個空隙鳳九霄霍然飛身躍起，兩個起落已然躍上巨鱷背脊。

  刀光一閃，映月在手。

  鳳九霄一刀插向鱷背。巨鱷雖然銅筋鐵骨，但怎耐背上這人武功已臻化境，再加上映月寶刀乃曠世神兵，這一刀瞬間刺破皮膚，直沒至柄！鳳九霄握著映月寶刀矮下身子從背脊直接奔向尾巴，刀鋒過處，一條深達兩尺的巨大裂痕自巨鱷的背脊直延伸到尾部！

  巨鱷吃痛不禁怒號如雷，瞬間陷入瘋狂，巨尾橫掃，巨爪狂舞，刹那間天地變色，飛沙走石，古松棵棵折斷，巨花片片摧毀。

  鳳九霄以縮地成寸的絕世步法圍著巨鱷來回穿梭，每次來回都在巨鱷身上劃出一道裂口，每新出一個裂口就會從裂口中流出碧綠色的鮮血，鮮血遇到空氣便凝結成晶瑩剔透的如同翡翠般的硬塊！

  當巨鱷體力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鳳九霄霍然躍起，自半空中劈出那記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循的一招“石破天驚”！
  一身精氣已經被鳳九霄消耗殆盡的冰鱷，護身鱗甲由黑色已經變成灰色，個別鱗片已經成了白色！其堅硬程度已經大打折扣，一身緊崩的肌肉也已經松軟無力，再無護體神力。

  鳳九霄這一刀又凝聚了十成功力，氣勢磅礴，無堅不摧，刀氣暴漲數丈，一刀便將巨鱷頭顱砍了下來！

  巨鱷的身體依然抽搐了幾下才停止動彈。而巨鱷的頭顱竟然仍然張著血盆大口，怒目圓睜，似有不甘！
  鳳九霄從巨鱷身上削下幾塊“碧血翡翠”，放入懷裡。望著遠處的山洞，鳳九霄暗忖：此鱷似乎在守護著什麽寶物，前去看看。

  正要舉步，忽然聽到身後踏雪一聲慘叫，接著便沒了動靜。

  鳳九霄使出縮地成寸的輕功，眨眼間就到了來時通過的隧道出口。眼前的景象讓鳳九霄也不禁倒吸口涼氣！
  只見一條碩大無朋的巨蟒盤在洞口上方的峭壁上，蛇頭高高昂起正在往下吞咽獵物，嘴角露出的兩條馬腿瞬間沒入巨口，鳳九霄清清楚楚看見了烏色馬蹄上分明的一撮白毛！
  這巨蟒竟然生吞了踏雪！

  鳳九霄瞬間變得有些狂燥，身上一股殺氣刹那間衝天而起！

  那巨蟒正吞咽踏雪忽然停住動作，緩慢低下巨頭，一雙陰冷之極的巨眼似乎才發現身下竟然多了一個人！鳳九霄明顯能看到踏雪沿著巨蟒的食道向下滑動，估計此時已是凶多吉少了！
  小小無名谷竟然有兩大神物守護！究竟隱藏著何種寶物？心中示禁亦有些好奇！仔細看這巨蟒，身上鱗片竟然泛出淡金色，頭頂竟然鼓起兩隻茸角！

  這蟒蛇竟然已經生出雙角！
  難道這世上竟然真有成蛟化龍之說？
  他望著那巨蟒。

  巨蟒也望著他。

  正如有位先賢說過：你凝視著著深淵時，深淵也凝視著你！
  那巨蟒吐了幾下巨大的芯子，看著眼前猶如螻蟻的渺小身影，似乎正在等待吞咽完那匹黑馬之後再大塊朵頤，吞了這個小個子！

  鳳九霄看這巨蟒身子盤在山峰上，身長十丈也不止！身子徑粗九尺有余！一身淡金色鱗甲，每一片都像一個小型盾牌，看著就堅硬遠比。鳳九霄暗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金蛟？

  怪不得剛才踏雪一直不敢進山洞，原來這金蟒一直盤旋在山洞上方的山壁上！蟒蛇的心跳和呼吸都能控制到停止不動的假死狀態，怪不得自己察覺不到！還是大意了！可惜了踏雪寶馬！
  鳳九霄忽然衝天飛起一刀斬向金蟒的腹部！
  當的一聲，如金戈碰撞，金蟒的腹部被劃出一道深溝，但卻未見一絲血肉！
  鱗甲堅硬而厚重！
  這一刀雖然劃破蟒身，但對它的傷害卻是不大，遇到這種非同一般的對手鳳九霄反而靜下心來，連續十刀“劍氣滾龍”，再十刀“鐵血毒龍鑽”，再十刀“兩袖青龍”，然後“血刀七式”，“六合青龍”，“真武伏魔劍法”，連綿不絕，一發不可收拾！不消片刻金蟒渾身上下刀痕累累，橫七豎八，金蟒頓時被激怒，以泰山壓頂之勢衝了過來，鐵尾一掃，方圓十數丈之內的花草樹木瞬間被夷為平地！
  勁風激蕩，其勢凶猛絕倫，沛莫能禦，鳳九霄亦不敢正面攖其鋒芒，只能閃避！
  金蟒忽然對著鳳九霄張開巨口，鳳九霄只見它喉嚨紅光一閃，心知不妙，腳下已經做好躲閃之勢。果然一團火焰自蟒口噴射而出，火勢凶猛，鳳九霄瞬間移形換影橫跨三丈，只見火焰轟在自己剛才所站之地瞬間變成一片火海，頃刻之間地面便成了一片焦土！
  一噴未中，金蟒更是惱怒！數百年來還沒有幾個人能讓自己動用龍焰！眼前這個獵物居然能躲開自己的龍焰！
  嗷地一聲竟似龍吟！
  金蟒瞪著巨眼張開巨口衝著鳳九霄猛然噴去！
  一股火焰如長蛇噴向鳳九霄，鳳九霄連忙躲避，可金蟒這次似乎鐵了心要一舉斃敵，火焰竟然源源不絕噴出來，追著鳳九霄燒去！鳳九霄左閃右避，上竄下跳，那火焰如影隨形，鳳九霄躲到哪，火焰噴到哪！
  鳳九霄也不急，心道看你能堅持多長時間！
  果然這一記長噴終於停頓下來，這一瞬間金蟒仿佛萎頓了不少，靜靜地在那看著鳳九霄。鳳九霄知道它在醞釀第二波進攻。

  鳳九霄此時忽然想起“每逢大事須靜氣”這句話，太有道理了！

  只要沉著冷靜，對付金蟒並不是一件難事！
  鳳九霄現在是期盼金蟒多來幾輪火焰進攻，這樣能迅速消耗金蟒的實力，到時候自己再給他一個致命一擊，事半而功倍！現在是“賊勢浩大，不可硬取”！
  金蟒不時吐幾下芯子，巨大尖牙閃爍陰冷的寒光，令人恐怖的巨大眼眸中散發出滔天的殺意！
  鳳九霄知道它第二波攻擊必然更為凶猛！
  一人一蟒就這樣對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