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訪藥王谷

  鳳九霄輕松閃過活屍凌厲的一擊。

  江湖險惡！

  齊小侯爺一著不慎武功盡失，這個活生生的、慘痛之極的例子，已經深深銘刻在他的腦子裡。縱使自己已達金剛不壞之身，縱使身穿烏金寶甲，也絕不能給敵人任何可乘之機，讓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碰到自己肌膚一絲一毫！萬一利爪刺破烏金甲和護身罡氣怎麽辦？萬一指甲上有某種奇毒而自己又偏偏化解不了怎麽辦？
  那似人非人、似屍非屍的“活屍”一抓撲空後便連續出爪，霎時間刷刷刷破空之聲連綿不絕，爪影重重，寒光刺目！

  活屍如影隨形緊攻鳳九霄。

  這活屍雖然沒有觸到鳳九霄一片衣角，但卻力大無窮！每一抓都蘊含開碑裂石之力，尖如利刃的十指竟然將四周的石壁抓得深痕累累！
  鳳九霄腳下不停地閃轉騰挪，心中卻在想這活屍為何突然驚醒，莫非自己方才觸動了這裡邊的某個機關？
  既然沒有頭緒便無心戀戰。

  刀光一閃，刀已入鞘。

  那活屍被一刀劈成兩半。

  血刀刀法，一刀兩斷！

  鳳九霄審視地上的屍體，一望之下不禁瞳孔收縮！
  他實在無法相信世間竟然有此等邪事！

  只見這屍體胸腔、腹腔都是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內髒組織！再看其它部位，竟然連肌肉也沒有！居然只是皮包骨！

  一層皮，包著骨架！

  甚至很多部位連皮膚都沒有，根本就是衣包骨！

  一層衣服包著一具枯骨！
  觀其大腦部位倒是與常人無異，腦乾齊全，但顏色卻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詭異的墨綠色！

  難道這墨綠色便是仍然能如活人一般發揮超強戰力的關鍵所在？再仔細看去，赫然發現大腦上竟然插了三枚金針！
  記得在湘西聽聞有趕屍之術後，當時自己曾經異想天開，幻想將已經戰死的士兵通過某種秘術，恢復他們生前的殺伐戰力，如同死而複生，那就等於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兵源！

  只不過真要有這種秘術也不適合真正使用！因為這是對死去的戰士的一種褻瀆！有違天倫！是對他們家人的再次傷害！

  想不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練成了這種驅使死屍如操縱傀儡的逆天邪術！

  據說魔教有種“役屍術”便是讓死人“死而複生”，並且力量遠超生前！只不過這個複生卻是行屍走肉毫無靈智！

  難道此處便是魔教的秘密落腳點之一？

  大管家與魔教也有瓜葛？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還有十一副棺材，一直沒有動靜，想必隻觸動了這一個活屍的激活機關。

  方才的打鬥聲音很劇烈，有可能已經驚動了進入了某處密道裡邊的大管家或其他人，此處不宜久留以免打草驚蛇。

  鳳九霄飄然離去！
  而此時一處牆壁上卻有一個細微的窺視孔，裡面露出了一道森冷的寒芒。牆後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轉過身去，消失在地片黑暗之中，隻留下一句深沉的聲音：“那少年武功果然驚人，以後還需小心行事，務必要守好此處入口，一旦被他發現，要發動所有機關爭取一舉格殺！否則到時候我們此處秘密基地也就蕩然無存了！”

  黑暗中有幾個聲音齊聲道：“使者放心！我等必以死相守！”

  回到湘水人家後，鳳九霄叫齊龐十五等人後開始面授機宜。

  首先能確定的是齊小侯爺的千金藏身之所十有八九在義莊！要想法深入虎穴，救出大小姐！
  其次是大管家與魔教極有可能相互勾結！要做好與魔教對抗的心理準備，估計方才已經打草驚蛇了，大家要隨時防范魔教的反撲！尤其魔教中人行事詭異，出手陰險毒辣不死不休，毫無規矩和章法可言！一旦發現不能力敵必須馬上走為上計，千萬不可戀戰！

  又與眾人講解了一些內功心法和武功招式，讓眾人勤加修習，盡快有所成就！

  他給每人十滴金蛟膽，外加五粒冰鱷血翡翠，要求每次內力有所提升後再服用，沒有提升便不能隨便服用以免浪費。

  鳳九霄看大家的天資都不錯，幾乎可以算是百裡挑一甚至千中選一的資質，結合金蛟膽和冰鱷血的這種曠世奇珍的絕世奇效，估計眾人兩個月後保守程度也可以達到玄武神功第五層境界！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確保這幾個人這段日子要絕對安全，同時自己還要起到護道人的作用，保證幾個人順利破境！
  如何盡快救出大小姐的同時又確保眾人的人身安全，鳳九霄與眾人研究討論了一晚上。各種方案都擺在桌面上，大家各抒己見，其他人盡量客觀分析其中優劣，最終評估可行性。

  經過討論，誰也沒想出個十全十美的辦法。

  因為面對一個強大的敵對組織，既要保全自己不受損傷，又要安全的救出人質，這種盡乎完美的想法是不現實的！除非出現意外，他們都變成瞎子或聾子，否則想活著回來都是奢望！更別提毫發無損地救出人質了！

  鳳九霄最後沉吟道：“讓他們全變成聾子或瞎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罷了。如果能放出一種毒氣覆蓋整個義莊，他們全部毒斃，而我們有青兕齒可以衝進去，但毒氣也有可能傷及大小姐！如果有種毒氣隻傷及成年人或是武功高手，而對孩童或沒有武功基礎之人毫無損傷，那麽這件事依然有希望實施！”

  龐十五道：“那關鍵就是如何弄到這種毒氣！我想這種毒氣肯定有人研究過甚至製成過！藥王谷或萬毒峰十有八九都有此種毒氣！”

  鳳九霄沉聲道：“不錯！所謂殊途同歸！毒聖與醫聖對各種藥理的了解和研究必然想差無幾！”

  龐十五道：“我聽說現任藥王谷主公孫至誠脾氣古怪，投緣的人怎麽都好說，不投緣的人怎麽都不好說！我們一切隨緣吧！”

  鳳九霄道：“明天一早咱倆就去藥王谷，你們幾個這幾天就呆在這裡，不能單獨行動，以免落單被他們一一擊破，多練習一下我教你們的真武劍陣，這種劍陣威力很大，能依靠陣法的力量彌補個人力量的不足！只要你們彼此心意想通，通力配合，對方即使是三個大管家級別的高手聯手進攻，你們都能處於不敗之地！”

  三花、四愣等人都說道：“放心吧大哥，我們知道深淺！不會亂來！這幾天肯定貓在這裡輕易不出去！”

  鳳九霄將血刀七式再次講解了一遍，並將“敵人在何角度進攻我將如何出刀”、“我方若進攻敵方將如何閃避”、“我將如何讓敵人避無可避”等諸多心得都仔細模擬演練了一遍。眾人領悟得透徹之極，無非缺一次實戰經驗而已！四愣現在甚至急不可耐想找個高手切磋一下，好驗證自己的理解感悟是絕對正確！
  三花子從一個大包裹裡拿出八柄彎刀，笑道：“大哥，這是我給大家的驚喜！沒有刀，刀法再好也是虛無縹緲的殺龍妙計！”

  四愣道：“你丫的，手腳挺快啊，啥時候辦的？”說著拿起一柄彎刀，握了握，虛空劈了幾刀，隻覺份量正好，長短正好，使起來相當順手！不禁怒讚道：“好刀！”

  三花子道：“這些刀是城西李鐵匠鑄就的，除了尺寸和份量以外，我特意交待他的就是刀的硬度！他特意用三種金屬混在一起鑄的這八柄彎刀！”

  大豁牙一張嘴露出標志性的豁牙，滿嘴呲呲漏風地說道：“哪三種金屬？”

  三花子道：“最主要的當然是純鐵了，其次是一種黑色金屬，他說叫錳金，中原地區幾乎沒有，他手裡僅存的是來自西域的幾斤都摻進去了，能起到硬化數倍的功效，最後一種是灰白色象銀子的金屬，他說叫鋁金，能起到降重作用，這三種金屬混在一起既提高了硬度又降低了份量，所以大夥才覺得份量正好，不輕也不重。這種合金刀硬度很高，我試過，能劈斷菜刀！”

  鳳九霄道：“李鐵匠雖然隱姓埋名十幾年，但我卻沒忘記他原本的身份！他鑄造的刀劍當年可是千金難求！你讓他一口氣打了這八柄寶刀，他收了你多少銀子？”

  三花子道：“不多不少，還真是一千兩一柄刀，總共八千兩白銀！”

  龐十五驚道：“你魄力很大啊！關鍵你哪來的錢呢？”

  三花子對鳳九霄說道：“大哥，你可別怪我，我是打著你的旗號去的，我當時說刀嘛你先打著，錢嘛回頭我大哥給你，他一聽竟然立馬乖乖地鑄刀，然後說嘛錢不錢的，不急，啥時候有啥時候給！”然後三花子對鳳九霄囁嚅道：“大哥，這事我沒什麽不對吧？”

  鳳九霄道：“沒什麽大錯！但是你以後要和我商量一下嘛，畢竟一下子掏出去八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嘛！記住了嗎？”

  三花子道：“記住了！”

  鳳九霄委婉地提醒他以後要提前和自己商量，雖然讓大家覺得自己可能有些小題大做，但是無規矩不成方圓！
  既然尊稱自己為老大，就要遵從自己這個老大的規矩！
  否則大家步調不一致，方向不統一，哥幾個都先斬後奏，各行其是，這個團隊就會變成一盤散沙，毫無戰鬥力可言！

  所以兄弟是兄弟，規矩是規矩！

  為將五德有智信仁勇嚴，唯獨缺少一個義！

  義不掌兵，慈不管財！
  兄弟之間講的是大義！
  所謂嚴是愛，寬是害！縱容和姑息表面上是講義氣，最終卻是把兄弟推向萬丈深淵！這還有何義氣可言？

  江湖中許多人自以為替朋友出頭打個架、報個仇就算講義氣，有好處讓兄弟先上、有揍自己先挨這就是講義氣！
  幾個土匪劫道時，搶來的錢大夥平均分，搶來的女人大夥一塊上，聽上去哥幾個是不是很講義氣？

  但是，一夥燒殺搶掠、輪流糟蹋婦女的土匪流氓，誰會說他們講義氣？一個大佬開妓院逼良為娼，開賭場放高利貸讓人家破人亡，用賺來的黑心錢去救濟江湖中落魄的好漢，被救的人自然會宣揚這位大佬“義薄雲天”！可是又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他背後無數的冤魂和無盡的血淚？
  在這些無辜者、受害者的眼裡，這個所謂義薄雲天的大佬不但是妖魔，也是吸血鬼，大家無時不盼著他們暴斃！

  多行不義必自斃！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老百姓對這些人已經忍到了極限！

  所以鳳九霄絕不空談義氣！

  義氣是仁義的義！
  不是利益的益！

  即使親兄弟也要有規矩！

  所幸眾兄弟或多或少都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圖，沒有什麽失落和不滿！

  翌日清晨，兩騎快馬出了城門直奔藥王谷飛馳而去！

  藥王谷在湘鄂交界的一處山脈當中，山峰不高卻連綿起伏，尤其各種大小深谷星羅棋布，極具特色。

  名震天下的藥王谷便座落於其中。

  鳳九霄和龐十五晝夜兼程，馬不停蹄，第二日中午便到了藥王谷的入口。

  谷口外一棵高可參天的迎客松卓然而立，樹乾粗達數尺，三人無法環抱！

  樹後是一座巨大石製屏風，乃是用一塊整石料鑿就，上面刻著“澤被蒼生”四個大字，用紅漆描過，分外醒目！

  石屏後便是谷口。

  谷口兩側雜草叢生，分別立有石碑。左側石碑上書“內有瘴毒，禁止入內”，右側石碑上書“擅入此谷，生死自負”。

  入口正中有一高大牌坊，上面四個龍飛鳳舞的紅色大字異常醒目：江湖禁地！
  龐十五隻覺一股迫人的威壓撲面而來！

  天下之大，誰敢畫地為牢自稱禁地？藥王谷卻敢公然昭告天下此處為江湖禁地！可見其自有一股舍我其誰的霸氣！

  或許是自恃有天然瘴氣屏障，但對於一些江湖高手而言，區區瘴氣又何足掛齒？

  鳳九霄道：“江湖禁地！何等霸氣！不過這四個字卻不是藥王谷自己寫的，否則早讓江湖上一些高人砸爛多少回了！”

  龐十五問道：“你是說大家之所以沒砸這個牌坊，全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鳳九霄道：“不錯！昔年天下第一高手楚狂奴因受眾人圍攻而深受重傷，一路逃竄至藥王谷後被當年的谷主所救，傷好以後便沿著來時路，走一路殺一路，直到把當年的仇敵全部殺光！最後他派人在谷口立了這四字牌坊，並傳令江湖，有不遵從者一律格殺勿論！數十年間總有挑戰者不信邪，到谷口砸毀牌坊，但每次得逞後，不出一月，這人必暴斃無疑，連其同行之人無一不被梟首傳示江湖！楚狂奴自創天尊教，天尊教的教規中便有維護藥王谷牌坊之則，若有褻瀆牌坊者必追殺至死，無論天涯海角，不死不休。所以一個藥王谷不僅僅是一個藥王谷這麽簡單，他們背後還站著天尊教！”

  龐十五道：“雖然不知道天尊教，但是楚狂奴這個人滴水之恩能湧泉相報，實在令人佩服！”

  鳳九霄道：“其實天尊教一直人丁不旺，每一代的弟子都不過寥寥數人，而且武功遠遠不如楚狂奴，所以他們自楚狂奴離世以後再無爭雄天下第一的雄心壯志。但是關鍵他們的武功要遠遠高於普通江湖高手，追殺他們綽綽有余！所以但凡沒有天大的仇恨，誰也不會再招惹藥王谷，閑著沒事想毀壞牌坊，以致多年以後大家逐漸接受了這四個字！接受了就得遵守！”

  鳳九霄端詳著牌坊接著道：“所以奇怪的事情便發生了，有人擅闖藥王谷，卻被正在谷中拜訪做客的一批江湖高手憤而斬殺！為什麽？因為這人違背了江湖人都遵守的規矩，他這是與天下英雄為敵！”

  龐十五頗為感慨地道：“想不到形勢竟然逆轉到這種地步，維護江湖禁地的權威一下子成了江湖人士共同的職責！”

  鳳九霄道：“可見古人誠不我欺，古人常說萬事開頭難，可不是難嗎，為了維護藥王谷牌坊，天尊教的弟子需要付出多麽大的代價才能完成老祖的承諾？古人還有句話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一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硬是讓他們一代一代堅持了下來，以致於硬是讓天下英雄接受事實！古人還有句話叫大勢所趨不可逆潮流行事，所以再有人出來搗亂，他已經從挑戰藥王谷和天尊教的權威，不知不覺變成了挑戰天下英雄的權威，這就是形勢發生了逆轉，要順勢而為！”

  龐十五不禁慨歎道：“沒有成勢之前要甘於寂寞、甘於勞苦，一旦堅持不懈、堅苦卓絕地努力下去就有可能成功造勢、時來運轉！”

  鳳九霄道：“大多時候是時勢造英雄，不過也有時候是英雄造時勢！我們先順應時勢、然後掌握時勢、最後再創造時勢！”

  龐十五熱血沸騰地道：“拚了！”

  鳳九霄笑道：“拚了！”

  兩人心有靈犀地同時伸出拳頭輕輕一碰，似乎完成了某種起誓的儀式！

  過了牌坊之後，有一小型鍾樓，其實應該稱之為鍾亭。內掛有一小銅鍾及撞錘，亭內一銅匾上書：欲進本谷，請敲鍾六聲。

  鳳九霄拉起撞錘向前一推撞在銅鍾上頓時發出“當”的一聲巨響，聲音在四周悠悠回蕩不絕。又連撞五下，為不出差錯，後面五下與第一下之間的間歇節奏保持平均一致，在聽覺上要確保是一次連續六聲！
  過了半晌，沒有任何反饋跡象，無人出現，無聲音回復。

  鳳九霄便又敲了六下，然後靜靜等待。

  這次過了不久，谷內出現了三個人影。待走近身前，發現是三個黃衣少年。其中一個身材最高的少年開口道：“你們有什麽問題想進谷？”

  鳳九霄道：“求藥！”

  黃衣少年道：“什麽藥？”

  鳳九霄道：“一種無色無味的毒氣藥劑。”

  那少年眼神立刻充滿戒備，忽然聲色俱厲道：“你要這種藥幹什麽？”

  鳳九霄道：“少俠誤會了，在下是去救人而不是去害人。我的侄女被人搶走了當成人質，所以想求一種既能毒倒大人卻又不會傷害孩子的一種藥劑，這樣我們便可以救出孩子！”

  那幾個少年相互對視一眼，各自陷入沉思，良久不語。

  又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那黃衣少年問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鳳九霄！”

  “好，你先等一下，我去稟報師尊，他若同意你們便可進谷，否則只能請回！”

  “好的，我們在這等。”

  黃衣少年自行回去，另兩人則守在谷口，往好了說是出於禮貌陪侍客人，往壞了說則是防備客人擅自闖入！
  過了良久，那黃衣少年終於回來了，他淡淡的道：“鳳少俠，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