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那爛陀戰六合青龍

  鳳九霄此時直奔太行山下一處秘密聯絡棧。

  當時袁紫珊留給他的各州飛信聯絡點的分布圖，乃是連大將軍背後的武將集團以及皇城司、不良人等多方共同打造的飛迅網絡機構的分布圖，上面標注著遍布全國各州各郡的秘密迅息傳遞據點。

  鳳九霄以連大將軍方面的暗語啟動了發信特權，分別給三個地方發了飛鴿傳書！如果不出意外，這些秘信會在明天日落時分送達指定收信人手中！
  發完了“快信”，鳳九霄便馬不停蹄趕回了太行派的祖師堂，前後不足一個時辰！
  當他跨進祖師堂時，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疑問和期待！
  鳳九霄衝袁浩然笑容可掬地道：“前輩放心，已經通知這三位朋友了，估計他們明天或後天能收到我的飛信，估計三四天內肯定能到，七日之約沒問題。”

  袁浩然險些身子一晃。他直勾勾地看著鳳九霄，半晌之後歎了口氣道：“我明白了，真是百密一疏啊。”

  他已經明白鳳九霄為什麽這麽快能發出信息了。

  他方才已經想起了連城曾經對女兒提起過他和京城共同建造了一個飛信組織機構，規模龐大無比，似乎涉及了京城的幾股勢力。只不過當時自己偶爾路過隱約聽到大概幾句，但核心關鍵卻也基本猜測個八九不離十。

  連城這個舉世無雙的最佳大表哥肯定又給這個表妹送一份超級大禮！
  這個禮物八成就是什麽“飛信聯絡棧”的分布地點及如何使用這個強大的信息傳遞系統！
  現在紫珊毫無疑問地又把這個飛迅聯絡點分布圖給了這小子！

  知女莫若父，她將分布圖交給了鳳九霄這事必定確鑿無疑！
  袁浩然腦海裡瞬間浮現出四個大字：
  女生外向！

  一想到此袁浩然不禁胸中一痛！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昔年自己娶走連碧瑩時，連家上下不也是這般心境？除了泰山大人力排眾議支持自己，連家六個舅子哪個不是想殺自己而後快？
  心中歎息，面上卻是虎死不倒架，依然故作高深莫測地道：“年輕人先不要太得意，這三個人萬一都雲遊四方去了，你豈不是要撲個空？”

  鳳九霄亦滿臉假笑，極其真誠地道：“伯父放心，這三人若不在家，他們身邊的人自然會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他們本人的，不會耽誤的事的，還得多謝伯父成全，以如此簡單的題目考驗晚輩！若是換個題目我怕是要折戟沉沙了！”

  袁浩然木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腦海裡又浮現出四個字：
  後生可畏！

  臉上肌肉有些抽搐，想說點什麽，一時心裡發苦竟然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在嶽池及時化解尷尬，“反正鳳公子已經通知完朋友了，閑來無事，不如就在此等三位朋友上山。掌門不如馬上安排四位客人休息如何？”看似在建議，實際上卻是在提醒。

  袁浩然回過神來，笑道：“對對對，休息休息。”他高聲叫了一聲“來人”，外邊立刻進來一個男仆。“安排四個上等客房，請四位嘉賓休息！”袁浩然命令道。一家之主的氣勢又恢復了幾分！

  男仆領命頭前帶路，眾人緊隨其後。

  翌日清晨，晴。

  鳳九霄四人用過早餐後會聚一堂，在北側懸崖下方的一處會客廳品茗。

  辣椒早早地又過來了，告訴鳳九霄幾句話後便又找龐十五聊天。袁紫珊讓辣椒轉達鳳九霄三句話，一是知道他到了很高興，二是她會耐心等，三是這次就想和鳳九霄一起走走江湖，久居山上太寂寞。

  鳳九霄隻嗯了一聲。

  一切盡在不言中。

  辣椒問龐十五：“對太行山了解嗎？”

  龐十五在昨天晚上被王鶴刺激得不輕，這次終於鼓足勇氣回了一句：“不算了解。”但是目光仍然不敢直視辣椒。

  辣椒秀目放光嬌聲道：“龐哥哥，我帶你四處轉轉吧！”說著就要抓龐十五的手！龐十五嚇得一哆嗦連忙縮手！

  鳳九霄等人見狀不禁哈哈大笑！
  辣椒杏眼一瞪，粗聲道：“你躲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

  龐十五向鳳九霄望去，眼中滿是求助的眼神。

  鳳九霄故意裝作沒看見，低頭看著茶杯自言自語道：“辣椒妹子看上的東西還能有跑？”

  林勇鵬也端著茶杯品了一口香茗跟著輕聲道：“不如從了吧！”

  王鶴鳴則酸溜溜地道：“想我王某英俊瀟灑體格雄健卻沒人邀請，真是沒天理啊沒天理。”

  這幾人一唱一和地似乎都商量好了要配合辣椒完成“狩獵”任務。龐十五頓時覺得陷入了狼窩，有一種赤裸裸的被人出賣的感覺。

  他看著辣椒那雙水汪汪、火辣辣的大眼睛，一咬牙一跺腳，“過來就過來！誰怕誰？”說著胸膛一挺向前邁了一步。

  辣椒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外走。龐十五“哎呦”一聲，他沒想到辣椒真敢拉著他走！

  男女授受不親都不懂？
  龐十五簡直就要崩潰了！

  但是看著眼前這一團紅影，心中終究是興奮大於緊張，期待大於抵觸。面對如此美女主動示好，他不心動那是騙鬼！之所以有些抗拒主要還是儒家思想根深蒂固！一個女孩子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對一個自己心儀的男子表達心意，簡直是驚世駭俗！在世俗人眼中這種女子不但是水性楊花，簡直無恥之極！可是龐十五一眼就能看出來，辣椒是個好姑娘，非常好非常好的姑娘！漂亮、熱情、率真、大方，不做作，不扭捏。既柔情似水，又熱情似火！

  所以龐十五被辣椒抓住手腕的那一刻，他也下了決心，絕不放手！也許是一時緊張，也許是一時激動，他竟然把心裡想的從嘴裡冒出來了：“絕不放手！”

  辣椒突然聽到他脫口而出這麽一句，回頭問道：“你說什麽？”

  龐十五臉一紅，連忙說道：“沒什麽。”

  辣椒冰雪聰明，突然舉起右手，此時龐十五的左手正被她右手握著，她歪著頭斜眼瞅著龐十五，嬌笑道：“你是不是說，不想放下我的手啊？”

  龐十五張開嘴想分辯一下，可是又不習慣撒謊，一下子僵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辣椒笑道：“別急別急，你什麽也不用說。我知道你想說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呀，正好我家小姐要嫁你大哥，咱倆正好也能在一起了，真好！”

  龐十五愣愣地瞅著眼前這個活潑開朗的少女，隻覺她笑顏如花，一刹那間整個天地仿佛都是那麽美好！天是那麽藍，雲是那麽白，空氣是那麽清新，山上的雪是那麽的白，松葉是那麽的綠，龐十五隻覺這個時候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隻覺內心有股力量忽然迸發出來，他對辣椒正色道：“嫁給我可好？”

  辣椒愣了一下，然後只是呵呵笑個不停。

  龐十五突然覺得一顆心在下沉！莫非她只是戲弄我？

  正當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卻聽辣椒柔聲道：“好啊！但是你不能反悔！”

  龐十五雙眼頓時一亮，急忙道：“絕不反悔！”

  辣椒忽然抬頭閉上眼睛似乎許了個心願，然後拉著龐十五沿著山路向山上走去。她要帶他轉一轉太行十大勝境！
  鳳九霄向仆人要了一副圍棋，和林勇鵬開始對弈。

  雖然天氣已冷，但卻陽光明媚，因此二人便在庭院中間擺了棋枰和蒲團。

  二人邊下棋邊交流世上的幾大對弈名局，其中“木谷血淚篇”、“百目大殺局”、“一統大三冠局”都是經典名局，膾炙人口、耐人尋味。你一句我一句，當棋局下了一半時兩人不知從何時開始又從棋局談到了兵法。

  戰局如棋局，棋局亦如戰局。

  林勇鵬道：“山無常勢，水無常形，所以我們才追求出奇製勝。”

  鳳九霄道：“能講一下你當年出奇製勝的經典戰役嗎？”

  林勇鵬輕描淡寫地道：“其實每一場戰役都可以算是經典，倒不是我自吹自擂，主要是衛將軍天縱奇才，無論大小戰役，他都算無遺策，以最小的代價贏得最大的勝果！敵強我弱時就采取襲擾策略，敵弱我強時就窮追猛打，總之片刻也不給對方喘息之機。衛將軍講究實務，不圖虛名，殺一名敵人也算勝利，死一名同袍都算失敗，所以衛將軍掌軍多年，我們是四路大軍中折損最小的，也是最得軍心的。”

  鳳九霄忽然神情凝重，隨後便釋然。他方才感到一股雄渾無匹、沛莫能禦的劍氣籠罩十數丈內，想不到太行山竟有如此絕世高手！贏鼎天與之相比邪氣十足，此人劍氣卻是霸道之極，充滿傲視群雄、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傲氣！

  欺近自己十丈內自己才有所感應，實是生平勁敵！
  整個西北只有一個人武功絕頂且能隨意出入太行山！鳳九霄隱約猜到這人是誰了。

  鳳九霄明顯能感覺那人只是靜靜地在觀察自己而已，沒有向自己這邊更靠近一步，便若無其事地繼續落子。他接著林勇鵬的話頭道：“難道衛將軍比連將軍更得軍心？”

  林勇鵬不知道鳳九霄這句話的深意，自然而然地道：“當然。所謂義不掌兵，所以連將軍治軍嚴苛，其西北諸路大軍以雷厲風行、令行禁止而著名，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不少其他派系在軍中的子弟對此頗有怨言。而衛將軍以春秋名將吳起為榜樣，治軍講究寬嚴相濟，愛兵如子。”

  史記記載：卒有病疽者，起為吮之。卒母聞而哭之，曰：“非然也。往年吳公吮其父，其父戰不旋踵，遂死於敵。吳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文侯以吳起善用兵，廉平，盡能得士心，乃以為西河守，以拒秦、韓。

  吳起能屈尊降貴替士兵吸出膿血，盡得父子兩代士兵的軍心，以致士兵母親無奈的嚎啕大哭。父親誓死相隨，勇往直前，最起碼母親還知道父親死在了哪裡，如今兒子又被吳起收服，再有征戰必出死力！關鍵是母親年歲已大，兒子將來死在哪裡卻無從得知。唯一知道的是，兒子注定是死戰到底再無生還希望！

  鳳九霄道：“吳起的確是用兵奇才，能做到與士兵同甘共苦的將軍肯定不只他一個，但是能將愛兵如子發揮到如此極致的確少有！”

  林勇鵬道：“愛兵如子說來容易做來難，所以衛將軍在四大將軍中的威望也是最高的！而且衛將軍是當今皇上最器重的大將軍，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不知道有多少人盼著衛將軍死於非命。”

  鳳九霄道：“是啊，漠北的和卓部落就恨死衛將軍了，多少年來在衛將軍手下吃了太多的虧。”

  林勇鵬道：“你錯了，和卓部落反而是最想衛將軍死的人！”

  鳳九霄忽然若有所思：“我想起來了，衛夫人當時說和卓部落正在和衛將軍和談！也就是說雙方已經化乾戈為玉帛了，衛將軍一死只能將雙方關系又打回原形，又要兵戎相見，這是雙方都不想看到的。那麽想致衛將軍死地的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衛將軍的仇家，單純為了報私仇，二是野心家為了清掃障礙，衛將軍是他們的絆腳石！第二種可能性極大。林勇鵬道：“當然，我從一開始就認定是第二種。昨天半路上截殺我的殺手百分之百也是大野心家派來的。”

  鳳九霄道：“不錯。”

  林勇鵬瞅了瞅旁邊的王鶴鳴，突然說道：“大野心家人我基本能確定個八九不離十，”他指了指天，接著道：“無非就那麽凡個人而已。”鳳九霄豎起了大姆指。王鶴鳴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但不敢確定，隻好繼續觀棋不語。但接下來林勇鵬忽然神秘兮兮地道：“但是執行暗殺的殺手我卻不敢確定，實話實說，我甚至懷疑連大將軍也參與其中了！”

  鳳九霄不禁一驚，他沒想到林勇鵬突然提到連將軍的名諱。他忙打叉道：“衛夫人不說過嗎，任何人都有嫌疑，因為現場沒有一絲痕跡可遁！”

  林勇鵬似乎對這個問題考慮了很長時間，一旦開口就刹不住，“以衛將軍當時貼身跟隨的八大高手的實力，武林中能有一舉將其殲滅的實力的門派並不多，其次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有膽量刺殺衛將軍的人也不會多，最後與衛將軍有死仇的人也不多。整個江湖中，那些絕世高手就象閑雲野鶴，比如龍虎山的真人們，八大門派的名宿們，根本不會參與刺殺，而那些綠林好漢黑道巨擎一對一或許有得一拚，但在八大高手的護衛大陣面前完全是以卵擊石！我覺得，有實力、有動機、有嫌疑的應該是武林四公子這類人物！”

  鳳九霄倒是頭一回聽到有這種猜測，“為什麽？”

  林勇鵬繼續分析道：“武林四公子各個財雄勢大，手下都是高手如雲，首先有這個實力條件，他們專門挑上幾個高手長期演練配合刺殺，對付八大高手這樣的陣法完全有可能成功，畢竟他們是有心對無心，佔了先發製人的優勢。其中齊小侯爺失蹤在前，作案時間不合理，可以排除，五羊城朱大少縱橫天南，平素不理北方，作案動機不明顯，凌霄城燕公子與漠北一直有生意往來，以他喜歡渾水摸魚的性格是有動機的，但是燕家大小姐卻又和衛夫人情同姐妹，動機似乎又不足了，最後只剩下連家既有動機，也有實力，所以嫌疑最大！”

  林勇鵬剛說完忽然覺得四周湧起一團殺氣將自己瞬間籠罩！隻覺胸腹之間異常難受，有窒息的感覺。正惶恐間，卻見鳳九霄此時恰恰將一枚棋子放下，只聽叭的一聲脆響，那股無形壓力似乎瞬間消散！林勇鵬長長呼了一口氣，不禁向四周張望！

  卻聽一人道：“你膽子不小啊！”

  只見一身著錦衣、外披貂絨坎肩的青年公子信步走來。

  他步子很慢，但很穩，很氣勢。

  穩如泰山。

  氣勢如虹。

  就像一個大將軍在檢閱他的千軍萬馬，氣定神閑，高高在上。

  他徑直走到二人面前然後衝鳳九霄傲然道：“你就是鳳九霄？”

  鳳九霄道：“我就是。”

  錦衣公子道：“那你就接我一拳！”

  他忽然一拳遞出。

  拳意洶湧，氣勢磅礴。

  正是西天大雷音寺的那爛陀神拳！

  伽藍之南庵摩羅林有池，池中有龍，名那爛陀。

  那爛陀，龍也！
  拳勁如狂龍漫舞呼嘯而來！

  鳳九霄早料到會有這一天，只不過沒想到他一見面就出手！
  出手就出手，鳳某有何懼哉？鳳九霄亦隨之一拳遞出！來而不往非禮也！
  六合青龍！

  一身拳意如驚濤駭浪瞬間席卷方圓數丈空間，六道如龍拳勁瞬間迸發直撲連城！
  連城大喝一聲：“好拳法！”急忙連出五拳與鳳九霄硬碰硬，砰砰砰砰砰砰連續六聲巨響，兩人的六道剛猛絕倫的拳勁直接相撞，勁氣向四周激蕩將兩人之間的棋枰震得粉碎，滿枰棋子如漫天花雨般灑落，林勇鵬、王鶴鳴二人雖然急運真氣護體但依然被震得身形劇晃氣血翻湧！林王二人不禁驚駭之極各自暗忖：這只是兩人拚拳的余勁就如此威力驚人，如果拳勁直接打在身上還不得血肉橫飛，屍骨無存？

  鳳九霄和連城互拚六拳，各自身形微晃，竟然勢均力敵！

  連城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想不到你的武功還不錯！”

  鳳九霄不卑不亢地道：“馬馬虎虎。”

  連城道：“不到千招怕是分不出勝負，暫且算平手吧。”

  鳳九霄道：“隨你。”

  連城哈哈一笑道：“有個性，不錯。”

  鳳九霄道：“你來是想阻止我娶紫珊的還是支持我娶紫珊的？”

  連城道：“你比我想象中還要直接！沒見到你之前我不支持！見到你之後我不反對！”

  鳳九霄一抱拳：“謝謝！”

  連城道：“不客氣。不過方才聽這位公子說衛將軍推崇吳起，我不敢苟同，尤其是懷疑我父子倆我更是心裡不爽！”

  林勇鵬忙道：“不好意思連公子，我只是就事論事。”

  連城道：“你可知道吳起殺妻求將的典故？”

  林勇鵬頗為尷尬，吳起殺妻求將的故事他當然知道！
  古籍記載，吳起者，衛人也，好用兵。嘗學於曾子，事魯君。齊人攻魯，魯欲將吳起，吳起取齊女為妻，而魯疑之。吳起於是欲就名，遂殺其妻，以明不與齊也。魯卒以為將。將而攻齊，大破之。

  衛將軍明明推崇的是吳起的優點，卻沒想到連城卻抓住缺點不放！

  這種聊天只能是聊死。

  不等林勇鵬回應，連城接著道：“我連家想殺人用不著偷偷摸摸！所以你妄自揣度我連家參與刺殺衛將軍就是赤裸裸的誣陷！”他淡淡一笑，“若不是看在鳳九霄馬上是我妹夫的面上，你們今天休想活著走出太行山！”

  這句話說的霸氣側漏！
  鳳九霄絕對相信！
  連城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果再召集來晉陝的眾多高手，林勇鵬等人絕對插翅難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