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慠曳
  “其實，我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天。”她上下打量著千炩，隱藏了眼中情緒後說道。

  千炩聞言側身看向月大人，黑夜中的紅衣格外明顯。

  月大人，也就是月蔚繼續說：“你也已經知道，我來到這個村莊不足一月，但你可知我來此地隱居是為何故？”

  千炩收斂目光，雖對這月蔚所說提不起興趣，但還是給面子地搖了搖頭。

  “我，唔。”月蔚突然捂住胸口，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蒼白了，在黑夜的對比下有些瘮人，她的嘴角也流出了血跡。

  這情況讓原本不以為意的千炩一驚，趕緊伸出手扶住了身形恍惚的月蔚。

  “您這是怎麽了？”

  月蔚擺手，強撐著挺直了腰板，拒絕了千炩的攙扶。

  “我本以為可以控制的，不想還是到了這個地步。”

  千炩聽得一頭霧水，看著面露歎惋的月蔚心中存疑。

  難道是什麽新把戲嗎？
  她這樣想著，面上卻擺出擔心又好奇的姿態。

  “你的傷……”

  “不礙事。”月蔚咳嗽幾聲，深深歎了一口氣，仿佛是在這幾秒內下定了決心。

  她迅速轉身繞到千炩身前，紅衣在空氣中留下殘影，雙目定定地看著藍衣女孩，身高的差距讓她像是在居高臨下一般，對千炩來說壓迫感。

  千炩猛地一縮，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看著突然靠近的月蔚。

  “靈小友可知，何謂慠曳。”

  千炩往後退的步子一頓，幽幽地抬起頭。

  “慠曳？”

  “不錯。”月蔚一看千炩的反應就知道對方知曉了。

  “古書中記載，‘三危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是食人’，此獸就是慠曳。”

  千炩沉吟片刻，沒有說什麽。

  月蔚等了一會兒，卻見千炩遲遲沒有動靜，驚訝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何會提到慠曳嗎？”

  千炩淺笑，“您會告訴我的，無需我再問。”

  “有趣，我倒是有些和你師父搶徒弟的心思了。”

  見千炩依然沒有反應，月蔚也不惱，背著手好脾氣地道：“這慠曳本為上古凶獸，按理說應在百萬年前的六界混戰中消亡了，但我遊歷這些年來，發現了它的蹤跡。”

  “原來在六界混戰之中，這慠曳因自身擁有的時空屬性，躲於裂縫之中苟延殘喘，留得一息尚存。”

  千炩聽到這裡，眼珠轉了轉，想明白了這之間的聯系。

  “所以，月大人您會來到這裡是因為感受到了慠曳的存在，您想保護村民，而受傷也是擺慠曳所賜？”

  月蔚施施然地笑著，紅衣襯得整張臉更加明豔。

  “孺子可教。”

  千炩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對方的誇獎。

  “月大人認為這件事是慠曳乾的？”千炩狀似無意地說。

  月蔚沒有發覺千炩的不對勁，自顧自地回答。

  “沒錯，這慠曳吃人無數，要想徹底消滅它還需要小友你的幫助……”

  ……

  “不過這慠曳可不好對付，要知道這時空之力千變萬化，而慠曳最擅長的就是借助時空凝聚幻境的能力。”

  兩人漸行漸遠，月光把她們的影子拉的老長，寥寥的一兩顆星星，正同鋪天蓋地的黑夜爭奪者領空，路邊正昂著頭的獨葉草上掛著瑩瑩的露珠。

  千炩聽著月蔚的話，微微挑了挑眉。

  終於開口，但話語中意味卻與月蔚想象的不同。

  “能夠與慠曳單打獨鬥，月大人的時空想必也不弱吧。”

  月蔚動作一滯，後又謙虛地搖搖頭。

  “哪裡，不過運氣罷了。……小友這麽說是為了？”

  千炩忽然笑了起來，“沒什麽，我只是隨口一說。”

  她轉回頭，縮在衣袖裡的手指無意識地磨搓著，方才借著攙扶月蔚的時機把了她的脈，氣血不足，之前似乎受過內傷，此外再沒什麽不妥。

  難道是我猜錯了？又或許是因為學藝不精。千炩這樣想著，畢竟她的把脈功夫是今年才跟羲學的，而且也不排除月蔚調用了靈力掩飾脈搏真實情況的可能。

  千炩敲了敲手指，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啊，對了，我打算明天同那些村民一起去尋找那個生死草。”生死草就是先前那個大伯提到的黑白色的藥草，這還是下午與月蔚交談後月蔚告訴千炩的。

  不過生死草實在太過稀少，千炩聞所未聞，對於月蔚所介紹的生死草的功效更是半信半疑。

  先不提這位月大人的神秘與可疑之處，光是能夠融合黑暗與光命兩個完全相對的力量，且能與“生死”相關聯就注定了此物的不凡，但史書上沒有與之相關的任何記載。

  月蔚點點頭，“靈小友想去便去吧，只是要萬事小心，現在的山上可不安全。”

  ……

  “靈小友？”等千炩走出一段路後，月蔚突然回頭叫住了她，悠然的聲音從千炩背後傳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聲音回蕩在身周的大片空地中，涼風嗚嗚地叫著，落葉滿天飛揚，漸欲迷了千炩的眼。

  千炩皺著眉，漆黑的瞳孔更添了幾分幽光。恍惚之間，她看到了月蔚晦暗不明的臉龐，和張揚如地獄花一樣飄蕩起來的紅色衣裙。

  這話的意思是……

  ………………………………

  “哎呦，終於上來了。”一乾的村民滿頭大汗地爬上了山，這幾個人都是膽子十分大的，畢竟那裴大伯才剛出事，生前最後去的地方就是這深林了。

  千炩沉默地跟在幾人身後，四下打量著逐漸茂密的森林。

  不管走了幾遍，她還是覺得這裡十分不對勁。

  “哎，你們不怕啊，我女兒都不敢讓我來了。”一矮個子的男人對身畔戴著草帽的高個男人偷偷摸摸地說著。

  “怕又能怎麽樣，這找草藥可是惠及全村的大事，我可還指望這我媳婦回來後把修煉之法教給我呢！”

  “哎哎，我也是，這找不到草藥就沒法修煉，那可怎麽行！”

  幾人湊成一堆，避著千炩交談得不亦樂乎。

  “有什麽可怕的，這不是有靈大人嘛！”那高個男人大聲說道，背對著千炩朝周圍幾個人暗示著。

  “啊？啊，是啊。”

  “幸虧有靈大人啊！”

  “……”

  其他人應聲附和。

  千炩頗為無語地聽著他們假惺惺的對話，默默地別開了頭，不去看他們應承的嘴臉。

  不就是想把我當成保鏢使喚嘛，你們誰啊，遇到事情可別指望我會出手。

  千炩在心裡別扭地嘀咕著，很快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但月蔚意味不明的話一直縈繞在她心頭久久不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