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困境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冬季，冷風如刀，大雪紛飛，那時我和姐姐才剛剛回宮，身著單衣，孤立無援；他穿著一身華美的白金色的衣袍，衣領處雪白的絨毛襯得他的臉龐更加精巧可愛，眾星捧月。

  他懵懂地看著凍得手腳發紫的我，我驚豔地看著乖巧懂事的他。

  我在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呢！
  他可能在想，在這富麗堂皇的宮中，怎麽會有這麽潦倒的人。

  我與他，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輩子都不應該有交集，但我不服，我就要把他拉進我的世界！

  他不喜歡搭理人，我就一直找他說話，雖然他總共也沒回我幾句。

  直到那次……

  “啊！”小男孩被推倒在地，稚嫩的小手被地表粗糙的石子擦破了皮，鮮紅的血珠冒了出來，傷口一陣刺痛。

  “你！”那男孩憤怒地看向小姑娘。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氣紅了臉。

  在柔和的陽光下，扎著雙平髻的嬌俏小姑娘叉著腰、眼睛瞪得宛如桂圓，小身板挺得溜直，像個小霸王似的。

  “呀，這就不可理喻了？那你還搶我東西呢，怎麽不說自己不可理喻啊？”

  “我沒有！”

  小姑娘：“你就有！”她手指翻飛，指尖毅然出現幾團小小的水滴狀黑氣，小黑氣有意識似的，調皮地向男孩跳躍著靠近。

  男孩看著那躍躍欲試的黑氣，倔強地抿了抿唇。

  “你，你這個小巫女！”

  “那我還說你還是個怪小孩呢！”

  “我，嘶……”男孩捂住手上的傷口。

  小姑娘一驚，“你受傷了？”

  “我看看。”不由分說的扯過男孩的胳膊。

  白嫩嫩的小手上有一道顯眼的擦傷，傷口處還沾染了一些沙土。

  小姑娘有些愧疚，“我，對不起啊。”

  男孩一愣，居然這麽容易就道歉了？

  誰知小姑娘話鋒一轉，“不過誰叫你搶我東西的，你要是不搶不就好了。”

  男孩嘴巴一撅，一把拽出自己的胳膊。

  “哼！”

  小姑娘：“哎，你什麽態度啊！”

  男孩：“哼！”扭過頭，不理會她。

  小姑娘繞到男孩面前，“你幹嘛呀！”

  “哼！”男孩轉身。

  小姑娘：“那，你先處理下傷口？”

  “哼！”男孩往前踱著步。

  小姑娘：“……”

  這真是，忍無可忍！

  “哼你個大頭鬼啊！你是小姑娘嗎？！”一巴掌拍在男孩腦袋上，拍得男孩一踉蹌。

  他左手捂住頭，回頭瞪著小姑娘，好看的紫褐色眼眸中蘊含著惱怒的神色。

  男孩：“你什麽都不懂！”

  然後他就快步離去，給女孩留下一個倔強的背影。

  小姑娘在原地跺了跺腳，什麽人啊這是！
  ……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那是我童年時期所剩不多的安逸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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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就是她！是她殺了翠兒！”

  宮女驚恐地指著瘦弱的女孩，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麽。

  女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住了，像個木頭一樣驚在了原地，臉上還往下淌著血，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裡好。

  是意外，還是陰謀……

  冷風從窗口灌了進來，驅散了殿內的一點血腥氣，女孩的身子霎那間涼了一大截，心仿佛也被凍住了。

  “啊——！”千婉剛邁步進入宮殿，就看到殿中央被四分五裂、開膛破肚的婢女。

  強忍著害怕擋在了自己妹妹面前。

  千婉顫抖著，“這，這是怎麽回事？”

  阿芸臉色慘白，身子抖如篩糠，“怪物，她是個怪物！”

  “怪物，別吃我！別吃我！啊——！”阿芸盯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小翠，手舞足蹈、發絲凌亂、目光呆滯，情緒幾乎就要崩潰。

  千炩在千婉身後握住了自己姐姐的衣角，好像這樣能帶給她一些安全感。

  “姐姐，不是我做的！”千炩哽咽道，此時的她臉色慘白，眼眶紅紅的，幾乎要哭出來，眼底還反著水光。

  不能讓姐姐懷疑我啊！
  千婉皺著眉，反身用力地抱住自己受驚的妹妹。

  “這是怎麽了？”人未到聲先至。

  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晃著金步搖，儀態萬千地帶著侍衛走了進來。

  看到殿內的情形也不禁變了臉色，更別說這屋子裡還有股奇異的惡臭。

  “唔。”她趕緊用帕子捂住嘴，一臉嫌惡。

  千婉松開千炩的手，走過去行禮。

  “嫻妃娘娘。”

  嫻妃高傲地揚起了下巴，抬手揮了揮。

  嫻妃：“這是……殺人了？”她看著千炩，目光裡滿是不懷好意。

  千炩抖了抖，千婉立即用她瘦弱的身軀擋在千炩面前。

  千婉：“這，一定是誤會。”

  嫻妃：“哦？”

  躲在牆角的阿芸這時候倒是回過神來了。

  她顫顫悠悠地跪倒在嫻妃腳下，涕泗滂沱。

  “娘娘，您要為小翠做主啊！”她使勁地磕頭，把額頭都磕破了。

  嫻妃悠哉地扯著帕子，“做什麽主啊？”

  “我，剛剛小翠來送點心，發生了點口角，就，就……”

  嫻妃：“就怎麽了？”

  阿芸指著千炩，“就被她殺死了！”

  千炩火冒三丈，咬著牙陰狠地說：“不！不是我！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她死跟我有什麽關系？”

  嫻妃：“住嘴！我沒想的你的心思竟可怕至此！”

  她揮手招來一眾侍衛，“給我抓住她！”表情橫眉冷對地，就沒給千炩解釋的機會。

  千炩急忙後退，她瞪著嫻妃，眼神憤怒地像要噴出火來。

  千炩：不就是想讓我死嘛！
  千婉連忙伸手拽住領頭的侍衛，“不，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的！求嫻妃娘娘給我妹妹一個解釋的機會吧！”

  嫻妃不屑地看著眼前卑躬屈膝的千婉，“婉兒啊，你怎麽還是這麽不懂規矩，不過也是，到底還是宮外來的丫頭。”

  千婉一僵，低下了頭。

  千炩看出了嫻妃的嘲弄和千婉的尷尬，忙說：“姐姐，你別求她！”她不配！

  這個女人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對於這些人，解釋還是不解釋有什麽分別呢，他們只會相信他們所認定的。

  千婉不讚同地回頭看她。

  嫻妃冷哼一聲，“鐵證就擺在那裡，你身上還帶著小翠的血，還有什麽話好說！”

  “抓住她，送去刑司，聽候發落。”

  於侍衛甩開了千婉，隨聲向千炩靠近。

  “等等！”玄衣小男孩迅速跑過來，嘴裡還喘著粗氣。

  千炩：“怪小孩？”

  男孩仔細打量著千炩，“此事還未查清，怎可只聽那婢女的一面之詞。”

  嫻妃擰眉，“小國師。”這個千炩還真是和她母親一樣是個狐媚子！

  嫻妃斟酌著開口：“可這畢竟是宮裡的事。”

  男孩沉默片刻，神色莫名地看了千炩一眼，“不論是哪裡的事，要定罪都要人證物證具在才行。”

  千婉松了一口氣，有救了。

  男孩走到阿芸面前，森冷的眸子如鷹一般銳利，攝得阿芸心裡直發慌，嫻妃也有些打怵。

  往日裡常著一身白衣的他，今日穿著黑衣更顯颯厲，倒是有幾分應景。

  男孩站在幾個成年人面前只是小小的一個，但沒人會因此小瞧他。他雙手向後背去，小大人一樣毫不客氣地冷語吩咐道：“當著我的面，再說一遍你當時看到的場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