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整頓
  眾人還在停車整頓，千炩與男孩就亦步亦趨地回到馬車上靜坐修煉。

  馬車內部明亮，雕有雲紋的裝飾大氣精致，在披著白色獸毛的座椅旁還立著一個古樸的書架，書架上放滿了書，在一眾好動的同齡孩子裡也就是這位小國師會這麽喜歡書了。

  兩人相對而坐，兩相無言，都沉浸在書海的世界裡。香爐嫋嫋生煙，縈繞在馬車內，霧靄迷蒙，順著欄窗蕩向遠方。

  外部傳來侍從的交談聲。

  “哎你說，前月的那場天劫是怎麽回事啊？”

  “呸呸呸，什麽天劫啊！你沒看都沒人傷亡嘛！這是上天帶給我們神選大陸的福澤！沒看大家的修為都提高了嘛。”

  “可不是沒有傷亡啊，你可別亂說。”

  “對啊，我可聽說，那東街的王二都被天雷劈成一捧灰了！可慘了！”

  “你們都不知道，那個王二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對，那事兒我也聽說了。”

  “先前，王二媳婦為他生了個閨女，他看不上，直接把他那剛出生的閨女給扔河裡了，等鄰居去撈的時候，哎呦，那孩子已經被泡囊了，連身上的肉啊都被河裡的石頭給刮沒了！”

  “還有他媳婦，哭天喊地跑去跟王二質問，結果王二好面子，當著狐朋狗友的面，下手一重，活生生地把人打死了！不過啊，因為他跟上面有關系，這事兒壓根就沒鬧大，就上個月，那王二還打算再娶一個呢！”

  “唉，那才叫慘啊！”

  “可不是嘛！”

  “還有東城的李富戶，西街的花媒婆……他們不也死了嘛。”

  “這些人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不是橫行霸道，就是把人家良家閨女配給半身入土的糟老頭子……”

  “這麽說，被弄死的都是惡人咯。”

  “是呀，這上天啊，給善人帶來福報，讓惡人萬劫不複。”

  “所以大家都說，在那天被弄死的、受了傷的，都是做過虧心事的。”

  “……”這些人不知都是誰家的侍從，許是以為馬車裡沒人吧，竟就圍在這兒“高談闊論”起來。

  “說起那天，咱們東麟國的國師大人可真厲害，聖級魂靈啊，那可是傳說中的東西！”那侍從用袖子擦了擦汗，兩眼放光地繼續說。

  “你怎麽不說千炩呢？”

  “哎，可別直接叫正名，誰知道她還有什麽手段呢，而且人家現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啊！”

  “哎？你們不覺得那天雷和咱們國師還有千炩公主有點關系嗎？這也太巧了……”

  聽到這話，千炩眼眸一眯，下意識地向男孩看去。

  正巧男孩也看向了她。

  兩人沉默地對視，似乎是想從對方複雜又透亮的雙眼中看出點什麽。

  在這馬車不算大的空間內，靜謐與探究在悄悄地蔓延，原本代表安寧的安神香仿佛也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微風攜帶著草木的清香拂到二人精致的臉龐，青絲揚起、交纏……

  但他們只是在認真地對視著，認真到眼中再無其他。

  他們兩個現在也許算是朋友了，但這二人都不是會輕易交付信任的人，彼此之間的相處還需要磨合。

  又是一陣沉默，兩人默契地一同收回了視線。

  他不會說，她知道；

  她不能說，他也知道。

  ……

  “都下車吧，我們該出發了！”外面一人喊叫道。

  “扣扣。”馬車欄窗被敲響。

  “大人，殿下，一切準備就緒。”侍衛恭敬的聲音傳來，之前的那些侍從都已經散去了。

  千炩環顧四周，把可能會用到的東西收入空間袋，看向一旁正在等著她的男孩，微微笑了笑。

  男孩自覺地幫她拉開了車簾。

  “怪小孩，你還蠻體貼的嘛。”

  男孩不著痕跡地皺眉，沉吟了片刻。

  “你，可以叫我‘羲’。”

  千炩挑眉，“羲？”

  男孩點點頭。

  “不容易啊，認識你這麽久，終於告訴我了？”

  千炩撇了撇嘴，這家夥，實在太慢熱，她可是費了不少勁呢！

  “那麽，羲，我先去找我姐姐了啊。”

  千炩向車隊前方看去，人群熙熙攘攘地四處走動著，幾乎就要將千婉“淹沒”。

  即使這樣，千炩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黃色的身影。

  與千炩的預期不太一樣，男孩，也就是羲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安靜地看著千炩離開。

  “千炩……”

  千炩詫異地回頭，感覺到男孩有些急促的呼吸。

  “你姐姐她……”言辭中似有所指。

  千炩心領神會，“我知道的，……姐姐只是選擇了與我不同的一條路，我尊重姐姐的選擇。”

  我們都在用著自己的方式保護彼此，我們終將“殊途同歸”……

  ………………………………

  “妹妹，一會兒要和我們一起走嗎？”千婉看著像個花精靈一樣奔向她的千炩，溫和地說。

  她身邊還站著姚鑫，姚鑫看到千炩，當下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一看就是不樂意的。

  千炩眼珠轉來轉去的，最後定在了姚鑫身上，“我啊，我當然……”

  注意到姚鑫驚訝又懊惱的神色，千炩狡黠地笑了笑，“當然，就不用啦。”

  “噗嗤”千婉掩嘴笑著，她這個妹妹啊。

  姚鑫“惱羞成怒”，生氣地瞪著千炩，“你！”

  千炩歪歪頭，小手刻意指了指自己，“我？嗯？”

  姚鑫甩袖，卻沒敢再說什麽，看到千炩嬉笑的樣子，她心裡莫名打怵，不但沒計較，反而還後退了幾步。

  這人好像藏得挺深，不太好惹啊……

  三人“融洽”地交談著。

  千婉忽然發現了什麽。

  “這個是？”千婉指著千炩脖子上掛的繩子，好奇地問道。

  “哦，這個啊。”千炩不假思索地從衣服裡掏出了這個環形的翠玉項鏈，與她送給羲的竟一般無二。

  “這個是可以用作追蹤、傳訊的玉石，我還為姐姐準備了一個更好的，不過現在還沒有完全弄好，到時候再送給姐姐。”

  “姐姐的那個還有防身的作用哦。”她繼續說。

  千婉：“好啊，那我就等著妹妹送禮物給我了。”

  千炩抱住千婉的胳膊，撒嬌似的晃了晃，“嘻嘻。”

  姚鑫翻了個白眼，“切。”

  “我們該走了，你們都別閑聊了。”千靜自以為威嚴地湊過來說。

  粉衣襯托得她整個人更加張揚活潑。

  千炩挑眉，這家夥……

  千靜看眾人的視線都聚集過來，更是驕傲地挺直了小腰板，像一隻開屏的孔雀。

  “咳咳，大家都聽到了吧？”在千靜的號召下，眾女都圍了過來，其中不乏皇室中人、重臣貴女……

  這也是千炩不和自己姐姐一起走的原因。姐姐還需要與這些人進行交際、積累人脈呢。千炩有自知之明，她的人緣可不太好，不適合待在這裡。

  說來也有趣，這皇室早些年都多出男子，近年來倒幾乎都是女孩出生了。

  千靜滿意地看著周圍的女生們，不過有一個人讓她的心情不那麽美好了。

  千炩！那個天賦超過了自己的人！而且，而且……她好像比自己還要好看！嗚，嗚嗚……這怎麽行！
  千靜盯著千炩，微微揚起下巴，想像自己母親一樣給“敵人”一個下馬威。

  千炩嗤笑一聲，伸出右手，惡劣地把手比成手刀狀，順著脖子，從左劃向右地比量了一下，手刀帶起的風掃到千靜臉上，威脅意味明顯。

  然後千炩悠哉悠哉地拍了拍手，像是想要拍下手掌沾到的灰塵，接著轉頭看向了千婉，“姐姐，我就先走了。”

  千婉點點頭，“好，小心一點。”

  看到兩姐妹的相處，千靜從“她竟然敢這樣”的想法中回過神來，心裡暗戳戳地琢磨著要怎麽欺負千婉，以泄她心頭之“恨”。

  正當她想得正美的時候，她以為已經走遠的千炩回過頭，臉上綻放出一個邪氣的笑容。

  「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姐姐哦，不然……呵！」

  冷冽又稚嫩的聲音清楚地回響在千靜的腦子裡，其中蘊含著千靜不想觸碰的危險。

  千靜一呆，整個人都僵住了，雙目發直地向後倒去。。

  “公主？”

  “靜公主？你怎麽了？”

  “……”

  對於身後的“兵荒馬亂”，千炩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深藏功與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