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日軍第116師團位於衡陽城南10公裡的老鴨山野戰醫院被突襲！

  負責該野戰醫院防衛的第116師團部直屬護衛第3中隊在戰鬥開啟後的第3分鍾就被迫發電向師團部求援。

  潛入該區域的中國人火力實在是太凶猛了，不僅有大量衝鋒槍和輕機槍，甚至還有3挺12.7毫米重機槍和少量迫擊炮。

  以該步兵中隊依山而建的簡易工事根本無法抵禦這種重武器的持續攻擊。

  岩永旺驚怒交加之下，立刻派出正在休整中的第133步兵聯隊前去支援。

  為何派已經被打殘了的133步兵聯隊，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該步兵聯隊駐地距離野戰醫院最近，僅有不到2公裡，另外經過這20天，僅余步兵數百人的133步兵聯隊獲得了兵員補充，已經重新擁有了一個完整編制的步兵大隊和3個步兵中隊。

  別說已經有近2000人的133步兵聯隊傾巢而出，就是派出一個步兵大隊，也能把這夥膽大包天的中國人給包圍乾掉。

  但在黃茶嶺跌了個大跟頭的133步兵聯隊聯隊長黑瀨一平大佐在接到命令後依然決定獅子搏兔，全力出擊。

  經過黃茶嶺一戰，黑瀨一平已經用3000帝國官兵的命試探出了四行團的裝備和實戰水準，早已將四行團視為平生大敵。

  而這股潛出衡陽中方陣地的小股中國部隊，是四行團的可能性高於百分之八十，兵力不夠的話，他心裡有點虛。

  況且，他親自率領的這6個步兵中隊外加一個重機槍中隊及一個步兵炮小隊，總共1500人，新兵比例佔到了百分之七十。

  不得不說，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日本陸軍大佐已經算得上很明智的那類人了。

  只是，他依舊低估了他的對手，也被自己的同僚坑了一把。那位向師團部致電求援的護衛中隊大尉中隊長因為時間緊急，根本沒把他當時的困境說得太清楚。

  中國人可不僅只是火力凶猛的強攻，而是在強攻之前，就已經用單兵在黑暗中對他的防線進行滲透和暗殺，整個護衛中隊的防線在中國人動用迫擊炮和12.7毫米重機槍進行狂轟之前，就已經猶如篩子一般千瘡百孔了。

  事實是，在那位日本陸軍大尉驚恐的發完求救電報後，一隊由5名中國官兵組成的5人小組就已經殺到他的指揮部附近，並朝著那個簡易的半地下掩體裡連投了2顆爆破型手榴彈。

  那可是太行軍工廠專門研發的0.8公斤型爆破手榴彈，專門用於步兵單兵對裝甲和固定目標爆破使用，0.4公斤的‘旋風炸藥’的裝藥量，足以把一個地堡掀開。

  負責這一面陣地的曹英衝沒有用規規矩矩的野戰戰術，以MG42和12.7毫米重機槍對敵壓製，而後以步兵緩緩逼近，而是利用火力吸引日本人，用強攻之前單兵們已經清掃出的日軍防線漏洞，親自帶著火力小組直插日軍防線之後。

  他這次大膽突進獲得巨大收益，116師團野戰醫院防禦最高指揮官在這場突襲中被炸成碎塊，導致還剩下的百余名日軍步兵徹底喪失統一指揮。

  但更為致命的是，不管是坐鎮師團部的岩永旺中將還是正帶著士兵趕往野戰醫院的黑瀨一平大佐，都不知曉現在野戰醫院的戰鬥早已呈現一面倒狀況。

  唐刀可不是擊殺了日軍一個小狙擊手就一時心血來潮搞這次突然襲擊。

  幾天前日軍那次轟炸，不光是澹台明月領銜的野戰醫院當場犧牲8名女護和3名軍醫，另外還有四行團1營、炮兵營、偵察連、山地步兵連所屬的7名傷兵，也在那場轟炸中犧牲。

  其實，唐刀平時極守規矩，軍人戰死於疆場是宿命，戰友和麾下於兩軍交戰中戰死，唐刀更多的是悲傷，少有忿怒。

  但軍人已經完成自己的職責，卻在醫院療傷的時候丟了命，那就不是唐刀所能接受的了。

  在當天下午，唐刀就讓顧西水和呂三江兩人制定報復作戰計劃。

  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日本人炸的是老子們的野戰醫院，那報復的目標也得是醫院。

  連續數日，偵察連在呂三江的親自率領下，連派8組潛出陣地，由蒸水防線渡河，向日軍防線後方偵察，終於在老鴨山找到了其野戰醫院所在。

  一個師團的野戰醫院容納能力有限，這裡原本不會超過2000傷兵，但事實是，這個野戰醫院容納了至少4000人，是其最大收容傷兵能力的一倍以上。

  這也導致該野戰醫院的規模迅速膨脹，一個不過220人級步兵中隊的防線被迫拉得極開。

  哪怕如此，偵察連依舊用時兩個白天和兩個夜間，對日軍防線進行了全方位記錄，並根據以往偵察的地形圖，畫了極為詳盡的日軍哨兵、火力等地圖。

  唐刀又給了偵察連和山地步兵連兩天，讓兩連官兵對日軍哨卡、火力等位置進行熟悉，一直到他們滾瓜爛熟了，才發動了這場代號為“黑雪”的報復戰。

  偵察連於凌晨2時就對日軍防線采取單兵或雙人組暗殺襲擊，直到15分鍾後，一名被三棱軍刺刺入胸腔裝死的日軍在生命最後一刻發出的慘叫聲才驚動日軍守軍。

  早就等待多時的偵察連一部和山地步兵連一部才對日軍野戰醫院防線進行了全面攻擊。

  被瘋狂火力壓得都抬不起頭的日本陸軍大尉向師團部發電的時候壓根不知道，他的防線將在2分鍾後就被全面突破。

  在超過300準備了數日的四行團精銳步兵全力攻擊面前，116師團野戰醫院的防線猶如一個雞蛋殼一樣，輕易的被撕成粉碎。

  日軍極少有女醫護，這也減輕了奉命展開報復的四行團精銳們的負罪感。

  他們用了最簡單的方式，要麽在傷兵棚裡投擲炸藥，要麽安放從日軍那邊繳獲來的芥子毒氣並引爆。

  總之，在突破防線後，在野戰醫院裡停留的時間不超過10分鍾，300精兵就像一群瘋狂的野牛一樣將這片區域蹂躪的一塌糊塗，而後毫不留戀的離開。

  襲擊該野戰醫院，只是‘黑雪’計劃的第一步，還有第二波作戰等著他們。

  根據對日軍各部所在區域的分析，來援的日軍必然是距離野戰醫院最近的一處屬於休整日軍駐地。

  經過偵察，那群日軍，正是在黃茶嶺和1營鏖戰數日的133步兵聯隊，他們手上也流了不少四行團官兵的血，那正好順手再殺他們一波好了。

  打草摟兔子，從來都是唐團座的拿手好戲。

  133步兵聯隊其實已經不慢了，這樣的漆黑夜晚，他們從接到命令整兵出發，僅用時3分鍾，4裡的山路，全副武裝的士兵們打著手電筒一路跑步前行，僅用6分鍾就跑了一多半。

  只是，用擔任小分隊副分隊長的鹽谷倉空二等兵在戰後的戰鬥總結裡寫的一句話就可以證明，跑得太快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是的，鹽谷倉空雖然自己也只是個新兵，但他好歹連續經歷了汨羅江、潭州、衡陽城南幾次戰場，已經算得上是名歷經戰火的老兵了。

  116師團目前極度缺乏老兵，於是鹽谷倉空這名二等兵竟然也擔任了以往軍曹才能擔任得副分隊長。

  戰後僥幸存活的鹽谷副分隊長這樣總結道：“這次聯隊的失利，和隻考慮速度缺乏必要的行軍偵察有著極大的關系。”

  這句話直指親自率領聯隊行軍的黑瀨平一大佐，若是換在平時是萬萬沒人敢說的，別說鹽谷倉空這個小小的二等兵，就是一個陸軍大尉，也得被日本陸軍大佐隨便耍點手段送上一線給弄死了。

  但鹽谷倉空竟然就徑直說了，直到六十年後已經垂垂老矣的鹽谷倉空才說出他為何如此大膽的真正原因。

  連續經歷戰敗，看著老的戰友和新的戰友死去的他已經心灰意冷，半點都不想在這片戰場繼續待下去，甚至寧願死。  

  心如死灰的二等兵乾脆就用當眾指責聯隊最高指揮官的手段，不管是送上軍事法庭還是被繼續當成一線炮灰送上戰場，他都認了。  倒霉卻又極度幸運的日本二等兵卻不知道，他指責的那位其實當場就嘎了，師團部正好急缺一個為此戰負責的人。

  日本二等兵的‘仗義執言’，正好給焦急上火的岩永旺中將指了一條明路。

  還有什麽讓大佐級死鬼但責更合適的呢？
  幸運的倒霉蛋鹽谷倉空二等兵不僅沒有被人弄死，反而火線提拔成小分隊長，直接跨越了上等兵和曹長，直接成了一名軍曹，眼瞅著下一步就可以成陸軍少尉了。

  只是，事與願違的鹽谷倉空軍曹卻是半點也樂不出來。

  因為，133步兵聯隊花了20天的補充算是白補充了，再度被重創打殘。

  補充的新兵死了也就死了，還有一個數量高達2萬人的補充師團已經在趕來衡陽的路上，但原本就不多的老兵在這一戰中又死了個七七八八。

  一個原本號稱116師團‘刀尖’步兵聯隊的精銳聯隊，到這天天亮之後，只剩下5名尉官和21名曹長、軍曹這樣的基層骨乾，一個佐官都沒有，這是怎樣的一種慘痛經歷？
  原來，133步兵聯隊由於急於趕赴戰場，缺乏了必要的行軍偵察，導致做為前鋒的一個步兵中隊一頭扎進了四行團偵察連預先在田野中布設的雷區。

  那是100多號偵察兵在12點抵達之後，就花費近1個多小時在日軍必然來支援的路上布設的雷場。

  夜間本就視線極差，許多步兵雷根本無需精心掩埋，用土簡單覆蓋的都算是用心的，有很多乾脆就找堆枯草往裡面一放就完事了。

  但就是這種極其簡陋的雷場，卻成了133步兵聯隊的噩夢！
  因為，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新兵，3個月的新兵訓練教會了他們聽從軍令，教會了他們翻越障礙，教會了他們射擊，不乏有天賦者能在200米外打出十環的好成績。

  但新兵們沒見過鮮血，沒經歷過死亡就在眼前！
  “轟！”的一聲爆炸響起，領頭的兩名日軍在硝煙中飛了起來，鮮血灑了後面緊跟著的幾名士兵一身。

  受到驚嚇的日軍步兵們迅速向道路兩側的田野跑去並臥倒！
  很不幸，那裡也是雷場，被新兵們接連踩中的地雷不斷爆炸，慘叫聲和爆炸聲成為這片區域的主旋律，使得日本老兵們拚命嘶吼的“別動，就地臥倒！”警告顯得那麽的虛弱。

  同伴們的慘叫和死亡使得100多名新兵崩潰了，他們有的向兩側田野奔去，有的則調頭就向後跑。

  人是群體動物，眼看著前方硝煙滾滾、慘叫連連，又有幾十名同僚瘋狂向這邊衝來，日軍主力部隊的前進隊列頓時也亂了。

  而正在這關鍵時刻，埋伏在距離日軍480米處的6挺MG42機槍開始怒吼。

  那是山地步兵連龍岩排和偵察連沈老六排，兩個被各自連隊譽為尖刀排的排長，不約而同的將麾下火力最凶猛的MG42機槍放在伏擊區的兩翼，形成交叉火力。

  6挺火力全開的MG42就像是一把由金屬彈流組成的剪刀，來回在日軍長長的隊列中收割。

  如果說先前不小心一頭撞進雷區的日軍先頭部隊還只是心態崩了，那這會兒伴隨著6挺‘寡婦製造機’火力全開的這麽一輪掃射，133步兵聯隊的新兵們則是直接炸營了。

  什麽分隊長小隊長的，誰說話都不好使，集體亂哄哄的朝後方湧去，都想趕緊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甚至，在至少30秒的時間內，兵力達1500余人的133步兵聯隊都沒組織起一次像樣的反擊。

  這狀況別說被裹挾在其中的黑瀨平一大佐一臉懵逼，就連300米外的沈老六和龍岩都目瞪口呆。

  他們和日本人打得仗多了去了，見過各種各樣的鬼子，有悍不畏死的，有瘋狂的，有狡猾的，還有神經病一樣的，但像這種弱到爆炸，一聽槍聲調頭就跑的，還真是頭一次見。

  莫非這些不是正牌鬼子，而是一群二鬼子？

  說實話，就日本人這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也只有華北戰場上的一些偽軍部隊能與之匹敵。

  當然了，兩名排長那也都是戰場經驗極度豐富之人，一看日軍這動靜，立刻打出照明彈，吹起衝鋒號，以兩排兵力對日軍進行衝擊。

  這雖然違背了戰前制定的戰術計劃，但卻加速了以新兵為主的133步兵聯隊的敗亡。

  原本顧西水制定的戰術計劃是，龍岩和沈老六兩個精銳步兵排依靠雷區拖住日軍，等破壞完野戰醫院的另外4個排抵達，然後合兵一處對日軍進行痛擊，而後在凌晨3時左右向蒸水方向撤離。

  屆時，會有2營和山炮連、坦克連在河對岸負責接應。

  根據戰前對133步兵聯隊駐地周邊偵察，唐刀已經判斷出依靠補充新兵重建的133步兵聯隊的戰鬥力不會太強，但就算唐刀也沒想到，這群家夥會如此的不經打。

  只是兩個步兵排不到200號人就把他們殺得屁滾尿流，整得他這個坐鎮黃茶嶺前線的大團長硬是一槍未發。

  這次代號為‘黑血’的作戰計劃可不是四行團一家就能制定並完成的，那也是經過方顯絕這個最高指揮官批準過的。

  ‘真正的防禦戰，是守中帶攻，一味的防守那不叫防守，那叫被動挨打！’不用唐刀多解釋，方顯絕這位名將就明白唐刀提出的‘黑雪’戰術最重要的核心戰術思想。

  這樣既可以對日軍轟炸己方野戰醫院進行報復式還擊，還可以震懾日軍，讓他們不得不對自己的炮兵、輜重、醫療等輔助兵種加強保護，尤其是夜間，需要更多的巡邏隊。

  這無疑是給日軍憑空增加了許多不必要的開支和負擔。

  只要是對敵不利的，那就是對自己有利的，唯一讓方顯絕擔憂的就是，奇襲敵後10公裡的那兩個精銳步兵連能不能順利歸來。

  他們如果被日本人包了餃子，那就是震懾不成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讓日軍漲了士氣。

  所以，在這個晚上，城南防線上的1.5萬中方官兵枕戈待旦，過了12點後，所有人彈夾和手榴彈就插在身上的彈袋裡，等著指揮部發起反擊的軍令抵達。

  一旦日軍有動用主力部隊向後方調動的現象，城南、城西兩處防線的官兵們將向前方的日軍陣地發起攻擊。

  而衡陽城內外所有炮兵陣地所屬野炮、山炮皆高高豎起炮口，軍令一旦下達，將會全力向預定目標炮擊。

  為了保證能成功，方顯絕竟然選擇玩一把大的，差點兒就把衡陽全城守軍力量都給梭哈上去了。

  此時最緊張的中國軍人，絕不是在前線的兩個連官兵，而是坐在雁回峰上的方顯絕和他身邊的幾位大佬。

  只是，所有準備都沒用上，甚至都還沒等到4個排的主力，龍岩和沈老六兩人就率領170多名官兵，將擁兵1500人的133步兵聯隊給打崩了。

  是役，擊殺日軍包括黑瀨平一大佐在內日軍900余，炸毀都來不及開炮的步兵炮4門，繳獲91式迫擊炮4門，炮彈60發。

  至於116師團野戰醫院的損失，恐怕只有116師團那邊最清楚，由於時間緊急，肆掠完日軍野戰醫院的300官兵根本來不及清點戰果就走了。

  凌晨5時30分，在一個偵察排的掩護下，300多名官兵順利渡過蒸水，收到消息趕來的一個日軍步兵大隊被12門山炮和24輛輕型坦克的20毫米機關炮集火狠揍了一頓，很識趣的轉身就撤。

  負責殿後的曹英衝排，幾乎是大搖大擺的回到己方陣地。

  此役，四行團方僅付出5死22傷的代價，就癱瘓了116師團的醫療系統，並順手將一個昔日手下敗將再度綁到歷史的恥辱柱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