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963.咱們三個人

  想明白了這些事之後，秦曉鸞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李世明笑問道：“愛妃有何煩惱啊？”

  秦曉鸞答道：“些許小事，不敢煩擾聖上。”

  李世明連連擺手：“切莫這麽說。愛妃現在也是在為朕做事，有什麽後顧之憂盡管說出來。”

  秦曉鸞歎了一口氣，這才開始說了起來。

  雖說秦家班都是老鄉，但在其中和陳大娘同齡的人卻極少。畢竟營造之事需要年輕力壯，到了一定年齡就做不動了。加上娘親來京城時日也有這麽久了，現在也就是和於家老兩口來往的多，也就只是和他們共同話題多一點。如果能讓於家老兩口跟著一起去修建陵墓的話，那就是最圓滿了。

  秦曉鸞提出這個要求，也是要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

  或許全天下任何一個普通百姓，甚至是官員家屬，在李世明眼裡都只是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小螞蟻，那麽於奇正的父母就是個例外。

  一旦他殺了於奇正父母，那雙方之間就再沒有任何緩和的空間。於奇正會不會起兵不敢說，但“殺父之仇”，定然是不共戴天了。這不光是和他李世明本人，就算和李經李墨寧之間，都會無法相處。

  果然，聽到這話之後，李世明雙眼直直地看著秦曉鸞，似乎想一下子看到她心裡去。

  秦曉鸞見狀，一臉恐慌地說：“聖上，臣妾說錯了嗎？臣妾該死，不知道是不是又觸犯了宮裡的什麽規矩。”

  見到她這個樣子，李世明沉著的臉擠出笑容：“當然不是了，你的這個想法很對。”

  秦曉鸞抬起頭看著李世明。心想這什麽意思，難道他真的會答應讓於奇正父母一起去？

  李世明笑著說道：“若是昨日愛妃這麽說，朕就準了。可現在來說的話，恐怕就真不行了。”

  秦曉鸞忍不住問道：“為什麽？”

  李世明答道：“寧兒要回來了。”

  秦曉鸞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李墨寧怎麽會回來？
  李世明繼續說道：“她也難得回家一次，正當盡一下做兒媳婦的本份，好好孝順二老。若是這時候親家公他們出去，難免會有流言蜚語。”

  這是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秦曉鸞等人謝恩離開之後，李世明下令趙國公獨孤無忌和衛國公李青二人入宮。

  兩位國公進來後，李世明帶著他二人走到禦花園的一個亭子裡，這裡視野寬闊，幾百米內只要出現人都能看到。

  獨孤無忌和李青對視一眼，深知接下來必定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果然，接下來李世明令隨身太監和侍衛全部退下，並交代說守住附近，任何人不得靠近。

  做完這一切之後，李世明終於開口了：“於奇正之事，再也拖不下去了。你們二人一文一武，是我的左膀右臂。今天咱老哥三人就把這件事定下來。”

  獨孤無忌歎了一口氣之後說：“微臣不敢隱瞞聖上，其實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在考慮這件事。但，確實想不出萬全計策。”

  說完之後，和李世明一起望向李青。

  李青垂頭不語。

  李世明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裡只有咱們三個人，有什麽話敞開了說。”

  兩個國公沉吟不語。

  李世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之後說了起來：“咱們這一生啊血裡火裡淌過來，不知道多少次人頭都要落地。你們覺得咱們最凶險是哪一次？”

  獨孤無忌和李青對望了一眼，迅速低下頭去。兩人心裡都在想：這話還用說嗎？只不過那一次的事沒法開口說而已。

  李世明笑了：“這沒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你們是不是都認為是玄武門那一次啊？”

  兩位國公又是對望了一眼，聖上這是話裡有話啊。毫無疑問，玄武門事變可以說是他們這一生中最危險的時刻。和戰場廝殺相比，宮廷事變更為殘酷。畢竟在戰場上，就算再怎麽戰敗，主帥都有很大幾率逃生。退一步說，即便戰死疆場，至少家人發安危不用過於擔心。宮廷事變，就是個不死不休的贏者通吃輸者通賠。不僅自己本人沒有活路，就連家人也難逃厄運。

  兩人心裡也清楚，既然聖上現在這麽說，那就肯定不是說的這件事了。不過，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什麽是“最”凶險的呢？
  看著兩人疑惑的樣子，李世明沉聲說道：“就是現在。你們應該明白朕的意思。”

  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份上就不用再多說了。剛才李世明隻留下他們兩人的時候，獨孤無忌和李青心裡就在猜測。現在根本猜都不用猜了，聖上說的多半就是於奇正的事了。可是，用這件事和玄武門事變相比，是不是誇大其詞了？
  李世明歎道：“當年朕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至少還有你們幾個兄弟站出來。可是現在呢？就連你們兩人都不肯說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著無限悲涼失意。

  見到李世明這樣，兩人不由得心中激越，仿佛又回到了當年。

  獨孤無忌躬身奏道：“聖上，微臣有話說。”

  李世明說道：“舅兄請講。”

  獨孤無忌說了起來：“不僅是我們兩人，包括朝中的很多大臣並不是因為懼怕什麽而不敢諫，只是這件事情委實很難判斷。”

  李青接口道：“趙國公說的沒錯。若是能確認於奇正對大儀朝不利，臣這把老骨頭不要了，也要與他拚個你死我活。”

  李世明點點頭：“你們說的沒錯，但這事總不至於一直這麽拖著吧？”

  獨孤無忌說道：“臣以為，以當今的形勢，也只能先觀望。”

  說完之後開始分析起來。

  首先咱們看看五星市現在的情況。先說律法，目前五星市的律法雖然沒有大儀朝那麽細致，但該有的都有了。制定律法不難，難就難在如何讓百姓知法、守法、敬法、畏法。於奇正利用人視台這個喉舌，迅速地完成了這個過程。現在五星市的幾個老區上到市長區長，下到庶民，都對律法非常清楚。

  說完律法再說吏治。這是獨孤無忌最為迷惑的一點。目前五星市的監察機構別說完善了，甚至壓根就沒建立起來。但是據情報顯示，五星市吏治清明，目前尚未出現任何大型貪墨案，甚至連這種苗頭都沒有。於奇正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說完吏治再來說說賦稅。五星市的稅率並不高，但他們的總稅收卻很高。這主要得益於發達的商業體系。

  然後再說說社會保障體系，這也是獨孤無忌很難理解的一件事。

  在住宿方面，五星市市區條件好的住上了“商品房”，條件差的也都能租房住，反正就是人人有房住。最不可想象的是在他們這個構架中，全部都實現了共贏。

  先說買房的人，他們買下的房子現在大幅增值，本身財富就增加了。這中間還有一個非常厲害的手段，就是“分期付款”。有固定職業的人們只需要籌集“首付”，就可以獲得房產，然後每月支付月供就可以了。問題是，只要能在市區買下房子就可以租出去，那些租金就能頂上月供。

  再來說說租房的人。第一種是自己做生意的。無論是租下門面房做生意還是租下整棟既做生意也居住，租金只是他們生意上的收入中不多的一部分。那些不做生意的，就去租稍微遠一點的非商業區的對方住，這個開支就非常的小。還有些在市有企業做活的人也不用買也不用租，企業直接給員工提供宿舍。這兩種人雖說名義上沒有自己的房子，但住宿條件都不差。要知道，就算是在大儀朝，百姓們要起房子都是很大的一筆負擔。不用起房子又有地方住，就解決了沒錢的人的住宿問題。

  這麽一來，從區府到購房者，再到租房者，可以說全部都是獲利者。

  然後再來說說醫療體系。五星市的醫療非常發達，有籍冊的人生病了都能得到及時救助，因為需要自己出的費用很少。按照推算，他們的醫館看病賣藥完全是不盈利的。可奇葩就奇葩在，就這樣他們的醫館還能賺很多錢。之所以能賺錢，是因為他們靠賣藥到其他地方賺取了大量利潤。

  李世明滿意的點點頭，通過這段話可以看出，獨孤無忌是真的下了功夫研究。

  李青也說了起來。和獨孤無忌不同的是，作為武將，他主要研究的就是那邊的軍事。

  目前的五星軍的兵種很單一，全部都是騎兵。隻作兩種分別：輕騎兵和重騎兵。

  先來看看他們的裝備配置。五星軍重騎兵每人配置兩匹戰馬，一支長槍，一柄馬刀，掛弩配十支箭，掛弓配兩壺箭，一把匕首。馬配鐵甲鐵蹄。

  五星軍輕騎兵每人配置一匹戰馬，一長一短兩柄馬刀，一把匕首，掛弓配一壺箭，另在馬臀左右各掛兩個羊皮箭袋。馬配鐵蹄。除此之外，每五人配置一把鐵鍬，兩圈繩子。

  無論輕騎兵還是重騎兵，均有背在背後的裝備包，裡面裝的是各種輔助裝備。包括：一床毛毯，一套被單，一個急救包，五天的肉干，一壺水。

  以這種裝備，按照當初飛鷹鐵甲的速度計算，只要路上有水源，足以保證沿途沒有其他補給的情況下奔襲一千到一千五百裡。

  如果發生戰事，不管是繳獲食物還是雙方傷亡戰馬，所提供的食物從理論上來講可以無限續航。

  再來看看他們的訓練。和咱們大儀朝府兵平時種田，戰時作戰不同，五星軍是完全的職業軍人。他們每日訓練時長高達三個時辰，其訓練科目包括：馬上斬劈、乘馬射擊、馬場馬術、乘馬越障、野外騎乘、野外求生、單兵作戰、三人小組作戰、百人隊衝鋒、千人隊列陣作戰等。

  據估計，五星軍一支輕重騎兵混合千人隊的戰力，是原荒族騎兵的兩到三倍。

  這裡還有個非常值得注意的事項，那就是即便是騎兵對決，五星軍戰勝基本就是殲滅戰，蠻族想殲滅成建制的五星軍部隊非常困難。

  其原因在於，五星軍不但馬匹配置充足，更是可以把馬力發揮到最高。

  這一切要歸功於他們的馬癡巴哥那。

  馬蹄鐵已經在五星軍全面使用，光是這一點就是其他部隊望其項背的。不僅如此，還有他們的作戰方式。兩軍對壘，他們配備有弩箭、訓練有素的重騎兵能輕易取得戰場上的主動權。一旦敵方潰退，輕騎兵就以速度跟上，充足的箭矢成為追命的閻羅王之箭。即便你也是速度快的輕騎兵，也會被他們追上。因為他們可以換乘重騎兵的備用馬。或者說，他們的備用馬是一物兩用。行軍和正面決戰由重騎兵使用，追擊戰由輕騎兵使用。

  李青說到這裡，李世明和獨孤無忌面沉如水。

  按照這個分析，蠻族騎兵遇到五星軍，就是一個“追不上”的局面。這和大儀朝步兵面對蠻族騎兵的情形何其相似？連蠻族遇到五星軍都是這種情況，如果是咱們大儀朝軍隊，會是什麽情況就不得而知了。

  李青說道：“不過有一點，五星軍，準確的說應該是五星市，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李世明馬上問道：“什麽？”

  李青解釋起來。為什麽大儀朝對蠻族一直處於被動狀態？其原因就在於追不上。

  雖然我們更加追不上五星軍，但五星市和蠻族有個很大的區別。

  這個區別就在於“城市”。蠻族人長期處於遊牧狀態，即便是王城被破，只要人跑了就行。

  五星市不同，他們和我們大儀朝一樣，是以城市為中心建立整套的社會結構。

  因此，如果和五星市發生衝突，咱們可以采取穩步推進的方式，不去和他們的騎兵糾纏，憑借人多的優勢集結軍陣朝著他們城市的方向進攻。每破他們一個城，就會大大降低他們軍隊的後勤供給。要知道萬物有利必有弊，越是裝備優良，對裝備的依賴越高。攻破他們基地後，沒有了箭矢等軍事物資，五星軍再怎麽厲害也就成了拔了牙的老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