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蔣薇與宋培明談完話,蔣薇退到人行道上,宋培明從工作人員手裡拿過便攜式喇叭,重新走到人牆面前。
便攜式喇叭的功率有限,聲音傳到這裡就聽不真切。陳奇、陳妃蓉父女擠到前面去,許思扯了扯張恪,希望走近一些,張恪沒有動彈,說道:“站這裡一樣。”
誰知道這時候讓宋培明認出自己,會不會讓他又變得遲疑不定?
看得見宋培明一手拿著喇叭,一手指著臥在床板上的劉芬,想必正拿劉芬的工傷說事,原先堵在路中間的人牆不那堅決了,兩頭的人也聚到中間來,形成一團,接著就看見周複站出來說話,表情很激動,遠遠聽得見他“要相信政府”之類的話。
幾個人將劉芬躺的床板抬起來,陳奇、陳妃蓉跑過去幫著搭手,造紙廠職工都退了街對面,公務車、警車、造紙廠的麵包車都開了路邊,剛剛站在路邊無法控制局面的交警再次走到馬路中間,忙著恢復交通秩序。
陳妃蓉在街對面朝這邊揮手,許思問張恪:“要過去嗎?”
張恪苦笑著搖搖頭:“我們的事情還剛開始……”眼睛望著東邊,許思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蔣薇正逆著人流往這邊走。
“要不我先走吧。”許思有些心慌,有些手足無措。首發
“許思姐,”張恪抓住許思有些冰涼的手,不讓她消失在陌生的人群裡,用力的捏了扞,凝視著她驚惶失措的眼睛,“至少還有我在你身邊,不需要躲的。”
“小張經理、許助理,晚上有沒有時間,等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宋區長想請你們過去聊一聊。”蔣薇逆著人流小跑過來,氣喘微微,額頭都滲出細密的汗珠。
“哦,那我們就站到邊上等他。”張恪放開許思手,走到路牙子上。
差不多經過多半個小時,道路才恢復通暢,造紙廠的職工都還在街對面的小廣場上,宋培明、周複還在給造紙廠職工做思想工作,隨宋培明過來的警察正疏散人群,不讓他們站在那裡圍觀堵塞交通。
張恪、許思、蔣薇跑過去,站在外圍聽宋培明給新光廠職工做思想工作:“……政府不會對職工群眾的困難視而不見,造紙廠的問題,區委、區政府正積極的籌謀劃策,不僅僅對你們要有個好的交待,區裡往新廠子投入這麽多的資金,也不能打水飄,區裡會擠出一部分資金,安頓困難職工的生活問題,劉芬同志的工傷,由區政府向人民醫院打招呼,現在就安排住院,先動手術,手術費等新光廠正常運轉起來再支付……”首發
宋培明看見蔣薇她們走過來,低頭跟新光造紙廠周複說了兩句話,就走了過來,等看清張恪的臉,愣了愣。
“宋叔叔,看到我很奇怪?”張恪心想在開學前的酒席上還是給宋培明一些印象,笑了笑,從容不迫的注視著宋培明。
“宋區長,你認識張恪?”
宋培明遲疑不定,沉默著不說話,猜不透張知行的兒子到底在打什麽主意。他對張恪印象當然深刻,能讓唐學謙主動站起來敬酒,全海州市都沒有幾個人夠資格,不要說還是剛讀高中的少年。
新光造紙廠廠長周複在那邊指揮人抓著床板的四角,將不能站立的劉芬抬到麵包車裡,陳奇站在車門口往這邊看了看,正猶豫要不要走過來打聲招呼,陳妃蓉已經鑽進麵包車,嬌豔的面容從車窗裡露出來,表情很複雜。
張恪看著宋培明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說道:“宋叔叔還有沒有興致跟我說話?”
“秘書長呢?”
“我爸爸不管我的事情,”張恪撇了撇嘴,他還真怕宋培明惱羞成怒、拂袖而走,但是也不能在他面前弱了氣勢,“宋叔叔似乎認定我不能幫你解決眼下的煩惱?”
宋培明遲疑的看著張恪,張知行的背景跟省委副書記徐學平扯上關系的傳聞,他聽很多人提起過,也正猶豫著要不要找張知行拉攏一下關系,他家小子卻跳到自己面前。這麽說來,張知行與省委副書記徐學平關系不淺的傳聞,倒是不假。只是抹不下面子跟一個剛讀高中的少年打交道,再說他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對徐學平能有多大影響力?宋培明對此很有疑問。瞥眼看了看站在一邊的許思,職業女性打份的許思,戴著黑玳瑁框眼鏡,天生麗質的她此時更多的體現一種知性之美,宋培明禁不住多看了一眼。首發
蔣薇不曉得發生什麽事情,她沒有聽清宋培明的話,見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正常,見他看著許思,忙介紹:“許小姐是謝女士的特別助理,參與海泰公司的管理,也是海泰公司的主要股東之一……”
“哦,”對於海泰公司的背景,宋培明相信蔣薇不會瞎說,她的話只是從側面證實了張知行與省委副書記徐學平有密切的關系。真是奇怪了,張知行有這層關系,早就該飛黃騰達了,他在官場上的上升軌跡,似乎完全跟唐學謙有關。宋培明想不明白,朝許思笑了笑,“下崗職工請求政府解決生活困難,請求很正常,只是方法有些不當,讓許小姐看笑話了。”
許思笑的很勉強,她讓宋培明看著有些心虛,不曉得拿什麽話應付他。
千叮嚀萬囑咐,看著三四十號職工將胸口後背的字幅扯掉之後紛紛離去,新光造紙廠廠長周複才松了一口氣,身上的中山裝都讓汗水浸透,小跑過來:“宋區長,今天你說的事……”
“嗯,我讓劉主任明天就親自陪你們去人民醫院,先辦理住院手續,我會催促人民醫院盡快拿出手術方案進行治療……”宋培明說道,“造紙廠再鬧這樣的事,我下來之前,先把你給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