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已經下去了，該審的審，該放的放了，而楊若嫣他們，也已經完全的失去了看花燈的興趣。

  此時那街上轉的龍燈已經轉到了別的街上，這邊相比之下人也少了不少，燈也不太多。而之前因為亂過一陣，從府裡又叫來了二十來個侍衛在周圍警戒，因此周圍反倒是王府的人多，百姓很少。

  朱鏗寒叫馬車到岸邊等著，眾人全都準備回府。

  從船上下來，眾人上車上馬回家。剛剛一開始亂，楊若嫣便叫侍衛護衛著奶娘將英哥兒抱回去了。而下了船之後，朱鏗寒就叫人把這條船處置了不要了。

  才頭一天，便死了兩個人，雖然並不是死在船上的，跟他們也沒有什麽直接的關系，但是到底不吉利，這船也不想要了。

  正月十五的，就這麽過去了。

  楊若嫣和林櫻、池湘薇坐一輛車，池湘薇上了車便對她道：“我今天才是真心的佩服你了！那麽可怕的事，你也不驚懼，還能慢條斯理的分析的這麽清楚！我是看到那個夫人一死，真就不敢看了……”說著搖頭。

  楊若嫣失笑道：“我只是因為會看病，見過這些而已……”說到這裡歎了口氣道：“倒是那位夫人，說起來原是萍水相逢，再要是不見面也沒什麽，可偏偏見面的，還死在眼前，想想心裡真有些難受。”

  林櫻點頭：“是啊。”

  她年紀最小，臉色也最難看，楊若嫣少不得又安撫了她幾句。

  原本就沒有出城，因此很快的，馬車就到了府裡，眾人下車下馬，回府去了，林鈺焯、楊浩文他們兩對夫妻各自回客院休息，朱鏗寒領著楊若嫣來前面看王爺。

  兩人來到了上房院。

  王爺是沒出去的，府裡上房院這邊也有個小小的花燈會，府裡這麽多年也積攢了不少的宮燈，布置起來也是很漂亮，而且比外面的燈籠新奇複雜，精致巧奪天宮，當然，就沒有什麽火龍，燈龍什麽的。

  前院布置了，請了一台戲，王爺和側妃還有幾個姨娘聽戲，也算是熱鬧。

  這會兒戲已經散了，王爺正準備休息，聽說世子和世子妃過來了，於是又出來見他們，笑著道：“怎麽還不睡？回來了就直接回你們院行了，還來這裡做什麽？兒媳婦身子重了，更不用請安。”

  朱鏗寒和楊若嫣過來了，其實都是不約而同的因為今天的事情，擔心了王爺的身體，朱鏗寒便道：“叫若嫣給您把把脈吧，這幾天也不知道養的怎麽樣了。”

  王爺有些奇怪，笑著道：“大晚上的巴巴過來把什麽脈啊？明天來也來得及！”這樣說著，卻還是坐下了，伸出手放在了迎枕上，笑著。

  兒子媳婦關心自己的身體，王爺自然是高興。

  楊若嫣給王爺把了脈，心裡也有些放心，王爺上次中毒，確實是一下子攝入了大量的毒素引起的，幸好當時自己在，催吐和進行了一系列的排毒，這些天又給開了排毒的藥湯喝著，王爺的身體其實已經是差不多康復了的。

  她笑著站起來道：“父親身體好了不少，沒有大礙了。”

  朱鏗寒一聽松了口氣。

  王爺聽了笑著點頭，想了想道：“正好，既然你們來了，有件事我就和你們商量一下……我聽下人說，上一次我病了，媳婦懷疑是吃的不乾淨？別的廚房全都沒什麽問題，隻懷疑側妃給做的東西不乾淨？”

  朱鏗寒和楊若嫣一聽這話，全都驚愕了，楊若嫣愕然的道：“怎麽會有這樣的傳言……”沒說完，卻已經想到了可能是誰又在背後傳的這話。

  王爺聽了她的半句話，也奇怪的道：“你原是沒說過這話？”

  楊若嫣忙道：“這話確實沒說過，不過兒媳婦真的是查問過廚房。不過查問廚房也不是上一次開始的，兒媳婦去京城之前，就因為後宅出了點吃的不乾淨的事情，把掌廚、廚娘的全都叫去，整飭了一番的，當時就布置了一些規矩，廚房做飯的時候，必須同時有三到五個人在跟前，其中必須有個掌廚。做完了飯吃了收拾乾淨了，廚房必須鎖起來，不能就那麽敞著門……大約的就是這些要求。”

  王爺聽得恍然的點了點頭：“側妃是你們走了之後來的，我給弄了個小廚房……”

  楊若嫣忙點頭道：“這個兒媳婦知道，上一次您病了，兒媳婦雖然沒說過您剛剛說的‘懷疑是吃的不乾淨？別的廚房全都沒什麽問題，隻懷疑側妃給做的東西不乾淨？’這話，不過確實是重新的把掌廚叫去，叫重新整飭廚房，掌廚當時說了側妃那邊小廚房的事，兒媳婦隻叫掌廚把那邊也照規矩管起來而已。不過並沒有說過其他的，也沒有說不準側妃給王爺做吃的……”

  王爺聽得點了點頭，道：“那可能就是傳話的傳歪了……那就沒事了，側妃那邊，也是為了我好，並不會做其他的事。”

  楊若嫣就忙道：“兒媳婦知道，兒媳婦沒有一點懷疑側妃，或者是說側妃的意思。”

  “那就好，沒事了，你們回去吧。”王爺看樣子心情還是不錯，而且並沒有想的太多，以為真的是傳話傳歪了，笑著叫他們回去，自己也回了後院。

  朱鏗寒和楊若嫣夫妻兩個這才從前院出來，楊若嫣道：“這才是倒打一耙呢！”

  朱鏗寒點頭，道：“我已經叫侍衛們查問了，估計那女人撐不了一天，查清楚了稟報王爺，就全都知道了。”

  楊若嫣點點頭，扭頭看他：“你覺得我今天說的那些，有沒有可能是真的？還是覺著我……大約太針對楊橙雪了？”

  朱鏗寒點頭：“我和你想的幾乎一樣，要說咱們府裡還有誰能做這種事，那就是楊橙雪。”停頓了一下，又道：“她就是個禍害，這樣的人留在府裡，遲早要出事，這件事查清楚了，無論如何不能叫她留下。”

  楊若嫣點點頭。

  說著話已經回到了院子，英哥兒早已經睡了，楊若嫣去看了看，奶娘還笑著道：“小少爺回來的時候還不高興呢，哄了半天才睡下，睡下的時候還念叨著爹娘不帶他玩。”

  楊若嫣失笑，心裡頭又有些不是滋味，歎了口氣道：“晚上睡醒點。”

  奶娘忙答應這，楊若嫣回到了屋裡，叫丫鬟燒水，夫妻兩個好好洗了個澡，今天又是看病又是死人的，好好洗洗，去除霉氣，也換換心情。

  上了床，朱鏗寒馬上就把她摟住了，道：“你沒事吧？這一天可真夠受的。”楊若嫣現在肚子已經很大了，只能背對著他才能摟住，不然肚子都把他頂遠了。

  楊若嫣歎氣：“是有點累，心裡確實也不太好受。”

  “到底是什麽毒，你心裡有數了沒有？”朱鏗寒又問道。

  楊若嫣想了想，扭頭看他：“二爺，你們男人，有時候用刀劍什麽的，真的能淬毒嗎？就是把刀劍在毒水裡面煮過，那刀劍便也有毒了，砍了人，哪怕只是個輕傷，卻也能置人於死地？”

  朱鏗寒聽她這樣問，先是一愣，接著失笑了道：“你是大夫，竟也相信這樣的話？那刀劍就算是在毒水裡煮十天八天的，鋼銅鐵的東西，毒汁怎麽滲進去？又怎麽能砍個輕傷就置人於死地？”

  楊若嫣歎了口氣：“我原也是不相信的，只不過……聽得多了，感覺有些神奇。”

  朱鏗寒笑著問道：“在哪裡聽得？”

  楊若嫣也笑了，道：“不告訴你！”

  朱鏗寒失笑：“那你總能告訴我，突然問這個問題是為什麽？”

  楊若嫣馬上就翻過來身鄭重的看著他，而朱鏗寒不能避免的只能松開了手，摟不住她了，只能伸手在她的胳膊上撫摸著，蓋緊了被子：“怎麽？”

  楊若嫣就道：“我問這個是因為，聽說用來淬毒的毒汁，都是很霸道的，比方說，一種蟾蜍的毒素，若是這種毒素進入了血液，就會出現嘔吐，吐出的多為黑綠色，腹痛難忍，頭暈，昏睡，唇及四肢麻木，膝反射減弱或消失等，就是說，傷及了肺腑心臟，若是感覺胸悶，心悸，等等，便會休克……直到死亡。”

  朱鏗寒聽得怔然：“聽你這麽說，確實霸道……不過毒這玩意兒，是下三濫的東西，江湖上的人用的多，我倒是真不算很了解，侍衛們也不會用。蟾蜍，不就是癩蛤蟆？你難道懷疑，那王夫人中的毒，還有王爺中的毒，是這種蟾蜍的毒？”

  楊若嫣點了點頭：“對，就是懷疑是這個……王夫人那邊，我懷疑那丫鬟是把毒抹在裝點心的盤子上，因為……提煉這種毒素，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

  “提煉毒汁？我光知道，江湖上的人肯定有辦法。”朱鏗寒道：“你說的淬毒，刀劍的很少有去淬毒的，不過射的箭羽倒是有淬毒的，攻城的時候很常見，箭羽上面一般有紋路，會把毒留在紋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