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醫院在東面，好在不是高峰期，季霜羽和顧承打車過去沒有用太長的時間。

  在醫院急診室裡，季霜羽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顧傳聖，還有床鋪上的點點血跡，儀器擺在旁邊嘀嘀響著。

  季霜羽攬過顧承，不知道該不該讓孩子看到這麽可怕的一面，只能用手不住安慰他。

  “為什麽還不他幫他做手術！”季霜羽沙啞著聲音詢問醫生。

  “麻煩你跟護士去交一下費用，交費之後我們就立即幫他做手術。”一個戴著眼鏡的男醫生戴著大口罩，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眼神漠然。

  季霜羽憤恨不已，卻又不敢跟醫生叫囂，只能帶著顧承去交費。

  幸運的是，因為有顧傳聖之前拍照賺的十萬塊錢，加上自己平日裡存下的錢，季霜羽並不差前期的費用。

  很快，她就拿著繳費的單據回來，幾個護士才推著顧傳聖去了手術室。

  “他到底怎麽樣了！”季霜羽追問醫生。

  男醫生扶了一下眼鏡，說道：“他外傷不嚴重，左手骨和左腿骨輕微骨折，但是據送他來的人說，病人被車撞到之後，頭直接撞到了地上，然後就昏過去沒有醒過來。”

  季霜羽心裡咯噔一下，抿了抿唇，道：“肇事司機呢？”

  “這個我不清楚，送病人來的人送到之後就走了。”男醫生打量著季霜羽和顧承，說道，“以我經驗，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季霜羽抬眼看著他：“什麽意思？”

  “我們醫院曾經有接過同樣情況的病人，如果說腦部受傷部位的血腫塊沒有壓迫主要神經，那麽手術清除血腫之後很快就會醒過來，如果無法清除血腫，就要等他自行消除，或者……”醫生沒有再說下去。

  季霜羽垂下眼眸，默默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顧承一直沒說話，歪著頭嘟著嘴，皺著小眉毛，他怎麽覺得眼前跟他們說話的這個男醫生有點眼熟呢。

  可仔細看了看，又覺得不認識。

  顧承搖搖頭，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出了急診室，季霜羽牽著顧承朝手術室走去，一邊走，她一邊思忖著。

  顧承有點擔心她，小聲地喊了一聲：“姐姐……”

  季霜羽停下腳步，低頭看著顧承，開口道：“承承記得家裡的電話麽？你外公外婆的電話也行。”

  顧承一愣，老實地點了點頭，問：“姐姐問這個做什麽。”

  季霜羽眼睛裡透出一點悲痛，摸摸小孩兒的頭，啞著嗓子說道：“給你外公外婆打個電話，就說，你舅舅病重，希望他們能來醫院看看他。”

  顧承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舅舅到底是真受傷了還是假受傷了，可看到季霜羽那悲痛的模樣，也有點怕怕的，嗯了一聲，用自己的手機撥打了顧家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季霜羽想了想，說道：“承承，還是把電話給我來說吧。”

  “哦好。”顧承將手機遞給季霜羽。

  “顧宅，你好。”電話那頭響起一聲沉穩的男子聲音。

  季霜羽打起精神，禮貌道：“你好，我叫季霜羽，請問，顧先生和顧太太在家嗎？”

  “您稍等。”那邊的人回了一句，電話被放在了一旁。

  季霜羽等了幾秒鍾，電話被人重新拿起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好季小姐，請問你找我和我太太有什麽事？”

  季霜羽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有序：“您好顧先生，今天冒昧給您和顧夫人來電話主要是為了顧傳聖的事情。”

  顧老爺唔了一下，說道：“季小姐，關於這個人的事情，我記得在之前我們已經討論過了。”

  “可那時他還很健康，現在，他正在手術室。”季霜羽不再寒暄，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醫生說，顧傳聖被車撞了，傷到了頭，昏迷不醒可能是因為腦部有血腫，如果，如果無法手術清除的話，就得做好心理準備。”

  顧老爺沉默的時間更長，似乎是在跟那頭的夫人商量。

  季霜羽提心吊膽，心懸在嗓子眼。

  顧老爺沉穩無情的聲音再次傳來：“季小姐，如果說你希望我們能給你一些補償，之後可以來傳承集團，我們……”

  “我要的不是什麽補償！”季霜羽忘記了該有的禮貌，直接打斷了顧先生的話，她憤怒壓抑的聲音在樓梯裡傳遞，“他是你們的兒子，難道他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連來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嗎！顧傳聖究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錯事讓你和你太太這麽討厭他！”

  顧承驚呆了，微微張著嘴巴仰望著季霜羽。

  如果說在沒有這個電話之前，顧承或許還在半信半疑地懷疑舅舅的車禍究竟是真是假，可等到這個電話一通，看到外公外婆至此都不來醫院就突然間想明白了。

  顧承在心裡腹誹，舅舅也太壞了，竟然出這麽個爛主意，把他和舅媽給嚇的。

  正開小差，電話裡不知道又說了什麽，顧承就聽見季霜羽怒吼般地說道：“好，既然你們不管，那我管！從今往後，顧傳聖和顧承和你們顧家沒有半點關系！你們不要他，我要！”

  顧老爺愣怔了一下，有些嘲笑的說道：“季小姐，有的話說的會比做的好聽好看，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攤上這個爛攤子，按照你的說法，他就算好了，也可能成為植物人，這樣你也打算照顧他一輩子？”

  季霜羽忿忿道：“不用你操心！再見！哦不對，是再也不見！”她摁了掛機鍵，氣得直喘氣。

  顧承不敢開口，看到季霜羽這麽氣憤又這麽傷心的模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開口了會不會就把實情給說出來了，唯有低垂著頭，悶不吭聲。

  季霜羽也再那通吼之後也失去了力氣，帶著顧承來到了手術室門口。

  不多時，手術室的門推開，顧傳聖被護士推了出來，頭上纏著一圈繃帶，朝病房移去。

  “醫生，他怎麽樣？”季霜羽急忙上前詢問。

  “你是？”醫生穿著一身淺綠的手術服，看著季霜羽。

  想到那不太順心的電話，季霜羽鎮定道：“我是病人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