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的嚴柏無法想象他們家究竟給季霜羽帶來了怎樣的傷害，父親的惱羞成怒和躲閃的表情都證實了顧傳聖說的是事實。

  “既然談不攏，那就這樣吧。”顧傳聖也不想再和嚴家父子糾纏，冷嘲道，“貴公司的處境如何，二位比我更清楚，如果不願意接受，那就請回吧。”

  顧傳聖起身，表情漠然：“二位，不送。”

  嚴父怒不可遏，也不想和顧傳聖再談下去，憤憤然地起身要走。

  “等等！”嚴柏坐著沒動，抬眼看著顧傳聖。

  “等什麽等，跟我走！”嚴父怒斥兒子。

  嚴柏不為所動，靜靜看著顧傳聖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手裡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我可以賣給你。”

  顧傳聖眉尾微挑，笑了一下，不置一詞。

  “混帳，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嚴父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憤怒地抬手，恨不得當場就給自己兒子一耳光打醒他。

  嚴柏吼道：“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顧傳聖冷笑道：“嚴總，你的股權對我沒有任何意義。”

  嚴柏神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我這人恩怨分明，就是這個意思。”顧傳聖輕蔑地看了嚴父一眼。

  嚴柏頓了片刻，開口道：“顧總，請給我們父子三分鍾時間。”

  “你還要跟他說什麽，跟我走！”嚴父氣急敗壞，不想逗留哪怕一秒鍾。

  顧傳聖無所謂地說道：“可以。”

  嚴柏拉住父親，走到會議室的角落，沒有多余的質問，冷靜地說道：“爸，把你的股份給他吧。”

  “那是我們嚴家一點一滴自己打拚起來的，你居然想這麽拱手送人！你是想氣死我嗎！”嚴父壓低了聲音質問。

  “我現在不想知道你和媽當年究竟對霜羽的父親做了什麽，我隻想問你，公司你還想不想要保住？我們嚴家這麽多年的心血是不是就要全毀在這裡！”嚴柏神色冷峻，絲毫不懼父親的責罵。

  “我們嚴家還不到求不到人的地步！”嚴父還在死撐。

  嚴柏自嘲地笑了一下：“爸，我們嚴家出事，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看，顧傳聖如果不出手，別說你的股權，就連整個嚴家都保不住。你還不明白嗎，從頭到尾，顧傳聖早就算計好了一切等著我們跳進來。”

  嚴父又何嘗不知道這是顧傳聖的圈套，可嚴家是他們自己發展起來的，要讓出一半，他心裡實在不甘心。

  “時間到了，如果二位沒有別的事情，請恕我不能繼續接待了。”顧傳聖看了一眼時間，輕飄飄地說道。

  “等等！”嚴父粗聲喊住顧傳聖，縱然眼睛裡甚至心裡都萬分不願意，但他還是最終開口說道，“好，我答應，轉讓我手中百分之五十的股權給你。”

  顧傳聖一笑：“嚴董，我想您弄錯了一件事，我之前說的是百分之六十，您，和你您夫人的，我都要。”

  “顧傳聖，你不要欺人太甚！”嚴父怒吼道。

  “那就請便吧。”顧傳聖根本不在意嚴父的說辭。

  “爸！”嚴柏拉住父親還想出口的話，沉著道，“好，百分之六十，但資金我們要求即時到帳。”

  “這是自然。”顧傳聖微微一笑。

  “我過去了，霜羽，你不要太著急。”陳嶽安慰了兩句，轉身出去了。

  季霜羽沒有回應，目光冷冷地看著嚴父。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走到顧傳聖的辦公桌前，拿遙控器關閉了電視。

  原來母親的猜測都是對的，原來嚴家真的是害她父親破產，逼得父親跳樓的凶手。

  在她因為嚴家對自己和母親的照顧感激涕零的時候，也許他們私下正嘲笑她們的無知和下賤！

  季霜羽的心從來沒有這麽恨過。

  她拿起手機，很想就這樣告訴顧傳聖，讓他不要插手嚴家的事情，讓他們嚴家自生自滅，讓他們也嘗嘗走投無路的滋味！

  可過了很久，季霜羽也沒有撥打顧傳聖的號碼。

  她緩緩走向會議室，站在門外，靜靜地等待著。

  幾分鍾後，會議室的大門打開，陳嶽帶著秘書率先走了出來，看到季霜羽微微一愣，隨即拍了拍她的肩膀，去辦自己的事情了。

  顧傳聖對出現的季霜羽毫不吃驚，只是走到她身邊，輕輕抱住了她。

  嚴父看到季霜羽，氣不打一處來，剛想張開詆毀幾句，卻瞥見顧傳聖陰冷狠厲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哼了一聲，大踏步地離開了。

  “霜羽？！”嚴柏驚愕地看著被顧傳聖抱住的季霜羽，驀地想到了什麽，臉色瞬間青白。

  “和他談談吧。”顧傳聖擁著季霜羽，吻著她的發頂，輕聲地在她耳邊呢喃。

  季霜羽在他懷裡緩慢地點了下頭，松開了懷抱，目光淡淡地看著嚴柏：“我們談談。”

  嚴柏沒有理會已經離去的父親，也沒有理會顧傳聖，僵直著身體，隨著季霜羽再次進了會議室。

  “霜羽……”房門關上，嚴柏艱澀無力地喊著季霜羽的名字。

  “嚴先生，嚴家畢竟養了我十年，有的事情我不想再繼續追究。”季霜羽淡淡地說道。

  嚴柏被震得後退了一步，雙目泛紅，啞聲道：“你，叫我，嚴先生？”

  季霜羽看向嚴柏，眼睛裡沒有恨也沒有愛，如同陌生人：“顧傳聖不會對你們嚴家趕盡殺絕，我也不會，所以你可以放心。”

  “我現在不想聽這個！”嚴柏吼道。

  季霜羽淡漠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嘲諷的表情，反問：“你想聽什麽？”

  “我……”嚴柏語塞，眸光中充滿了痛苦。

  季霜羽垂下眼瞼，半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嚴柏哥，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但是從今往後，我希望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我不想一見到你們嚴家的人就想起我死去的父親和奶奶。”

  嚴柏渾身抑製不住地顫抖，如果說曾經還有希望成為季霜羽兄長般的存在，那麽現在，他連成為一般朋友的念想都失去了。

  他徹底……失去她了……

  季霜羽沒再看他，打開會議室的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好了嗎？”顧傳聖有點詫異他們談話的速度。

  “嗯，好了。”季霜羽點了下頭，伸手握住顧傳聖的手，“我們走吧。”

  十指相扣，顧傳聖不再多言。

  “這件事不要告訴我媽。”季霜羽輕聲道。

  “我知道。”顧傳聖回頭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嚴柏，微微勾起唇角，漠然地轉身。

  他早就說過他睚眥必報，嚴家對季家對霜羽所有的傷害，他都會一筆筆討回來，這不過剛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