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輕輕相觸，一搖，又很快分開。

  嚴夫人唇角掛著一抹冷笑，不置可否。

  嚴柏點了餐回來，看了看房間裡的三位長輩，說道：“服務生很快就上菜了。”

  顧夫人說道：“那就好，小柏啊，你媽媽心臟不好，除了該忌口，這吃飯也得定時。”

  嚴柏受教地回道：“是，顧姨說的是，以後我會注意的。”

  顧夫人給自己倒了杯茶，看看他們都有點沉默，佯裝才發現似的說道：“喲，這是怎麽了？氣氛這麽不好，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吧？你們之前都聊什麽了？我能聽聽麽？”

  季母似乎是覺得這位顧太太和她想象中的真的不太一樣，尤其是剛才那一番話，幾乎就是打了嚴夫人一巴掌。

  她想了想，說道：“沒有，顧夫人說的哪裡話，剛才我們是在談嚴柏的終生大事。”

  顧夫人一手端著杯身，一手扶著杯底，淺酌了一口，放下後，才略顯悲傷地說道：“唉，你們二位太太還能有個孩子討論終生大事，我們家的，唉……”

  季母雖然對顧傳聖這個人不喜歡，但就憑著顧太太剛才的舉動，她也不會針對對方，聽她那麽一說，她直覺就認為這事跟自己女兒有關。

  嚴夫人笑道：“顧夫人這話說的，傳聖可是能與我們小柏並駕齊驅的佼佼者，難道，顧夫人還愁將來沒有兒媳婦麽？說不定，他早就給你找好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顧夫人歎氣道：“我家那個臭小子不提也罷，上次我多問了兩句，還說我多管閑事，把我氣得恨不得能打他兩拳。”

  她一陣唉聲歎氣，而後又揚起笑臉看著嚴柏，說道：“還是你們家小柏聽話，對了，找的是哪家的千金？我認識麽？到時候結婚可不能不請我們呐。”

  此話一出，其他三個人都有些不解。

  照理說，顧傳聖喜歡季霜羽這事根本就不是什麽秘密，他也沒想瞞著，可顧夫人臉上的表情卻是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

  嚴夫人心念一轉，說道：“我正和雙姐談呢，說的就是小柏和他們家霜羽的事。”

  顧夫人一拍手，欣喜道：“真的？那感情好啊，霜羽是和小柏一起長大了是嗎？咦，那霜羽呢？她不在麽？”

  嚴柏輕蹙眉頭，顧夫人的態度真的很奇怪，顧傳聖那麽喜歡霜羽，難道就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給他父母麽？這可不能！

  可顧夫人的態度又像是真的在祝福他和霜羽，難道，她和他媽媽的心思是一樣的，也不喜歡霜羽，所以，巴不得霜羽嫁給他？

  “霜羽在路上耽擱了，還沒有到。”季母解釋。

  顧夫人了解地點了點頭：“也是，這個時間點可堵車了。”

  嚴夫人看看她們，輕笑道：“顧夫人這麽祝福我們小柏和霜羽的婚事？”

  顧夫人不解地看和嚴夫人，問道：“有什麽不對麽？”

  嚴夫人看了看嚴柏，微笑道：“我們家小柏和霜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要說將來在一起，也無可厚非。不過，不知道顧夫人知不知道，就在前些時候，顧傳聖企圖破壞他們之間的關系。說句不好聽的，傳聖這樣，可是第三者插足啊。”

  這話說的極為失禮，但顧夫人卻只是笑了笑，毫不含糊地一點頭，看著季母說道：“我知道這事兒，傳聖也喜歡霜羽。”

  季母有些吃驚：“您知道這件事？”

  顧夫人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微一頷首，說道：“是的，包括傳聖耍手段接近霜羽，這些我都知道。”

  嚴夫人冷笑道：“顧夫人這麽說，可讓我們有點吃不消啊，難道，顧夫人就眼睜睜看著傳聖戲弄霜羽？”

  顧夫人卻溫柔說道：“作為女人，傳聖的做法的確是很欠妥，但作為母親，我自然是要全力支持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看著已經有些震驚的季母，說道：“李太太，可能你還不清楚，除了有個兒子以外，原本還有個女兒的。”

  季母還沒從顧夫人的坦誠中清醒過來，驟然聽見對方說還有一個女兒，一時間也沒反應。

  嚴夫人說道：“顧夫人怎麽突然間提起令千金了？”

  顧夫人沉默著，神色有些悲傷。

  房門又被人敲了兩下，服務生推門進來：“你好，這是剛才你們點的菜。”

  “放下吧。”嚴柏說。

  等服務生將幾道菜放下出去，嚴柏想緩解一下沉悶的氣氛，說道：“顧夫人，阿姨，媽，先吃點東西吧。”

  顧夫人滿面愁苦地說道：“唉，想到我的小朝，我就食不知味。”

  或許是都有女兒的關系，季母忍不住問道：“您女兒怎麽了？”

  顧夫人悲傷地說道：“她去世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已經……”季母慌忙道歉。

  顧夫人擺擺手說：“不要緊，她去世幾年了。只是有時候想想，就覺得自責。”

  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眼角，陷入回憶，慢慢說道：“那時候，她才二十幾歲，念大學那會兒，愛上了一個男孩子。兩個人愛的刻骨銘心，當時，我和她爸爸都還不知道這件事。”

  顧夫人端著茶杯又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後來我們還是知道了，那個男孩子不僅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還是個孤兒。我當時就覺得這個男孩子跟我們家小朝不配，你說我們顧家找女婿，不說非要門當戶對像嚴柏這樣的，那至少也不會是靠助學金過日子的人吧。”

  季母想想自己的女兒，深有所感地點點頭：“是啊，做母親的總想讓自己孩子好一點。”

  嚴夫人和嚴柏也從來沒聽過關於顧傳朝這些戀愛的消息，此時倒也沒有打斷顧夫人的回憶。

  顧夫人說道：“可不是。我當時那個反對，死活不肯他們在一起，想方設法地拆散他們。”

  這似曾相似的畫面令季母心頭一跳，她問道：“那後來呢？她，她就自……”

  顧夫人明白她的意思，搖頭道：“自殺倒沒有。後來他們就分手了，小朝也沒說什麽，只是閃電地跟我介紹的一位男生結婚。”

  季母暗自松了口氣，她覺得顧夫人和女兒的過去如同她自己和霜羽。

  顧夫人繼續說道：“後來結婚沒多久，小朝就懷孕了，孩子兩歲的時候，她為了救人遭遇了車禍，就這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