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坐下聊，我去給你們準備點水果。”護士扶著周林林坐回沙發上，溫和地跟季霜羽說了一聲，轉身又出了房間。

  周林林似乎因為有人來看自己，精神好了一點，目光一直追隨著季霜羽。

  季霜羽走到她對面，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周林林。

  周林林眨眨眼睛，忽而笑眯了眼睛，確認般地說道：“你是季霜羽。”

  季霜羽嗯了一聲，卻沒答話，還是看著她。

  剛才，周林林問的問題讓季霜羽覺得很奇怪，對方記得他們三個人的名字，最後問的卻是嚴柏哥為什麽不來看她。

  為什麽，是嚴柏哥來看她？

  “周林林？”季霜羽沉默片刻，輕聲喊她的名字。

  周林林抿著唇，歪著頭看季霜羽，看著看著，她漸漸皺起了眉頭。

  “你，你是，你是季霜羽！”周林林又一次確認著姓名。

  對話不斷重複，季霜羽卻從中聽出了味道，周林林的語氣漸漸有了肯定，就像是從夢境中的呼喚到確認，到最後的肯定。

  季霜羽有些緊張，她不想單獨和對方呆的太久，又怕她藥效過了清醒過來會像護士說的那樣有暴力傾向。

  她沉住氣，開口問道：“周林林，你和顧傳聖什麽關系？”

  周林林呼吸一頓，身體不由顫抖，她佝僂著肩膀，蜷縮著身體在沙發上，喃喃道：“顧傳聖，顧傳聖，顧傳聖……”

  季霜羽蹙眉，一咬牙，又問道：“嚴柏哥，他……”

  “嚴柏哥！”周林林倏地抬起頭看著季霜羽，打斷了季霜羽的詢問，眼睛閃亮，“你把我嚴柏哥怎麽樣了！”

  “你認識嚴柏？”季霜羽直呼姓名。

  周林林驕傲道：“我當然認識，他是我男朋友！嚴柏哥，對我最好了！”

  季霜羽記得嚴柏哥跟她說過，周林林曾經和他交往過，那顧傳聖呢。

  “你隻記得嚴柏，那顧傳聖呢？”季霜羽將疑問問出口。

  周林林驀然瞪大了雙眼，雙手食指豎在唇上，驚懼地說道：“噓——別這麽大聲，別這麽大聲！顧傳聖會聽見的，他會抓我走的，他不會讓我和嚴柏哥在一起！”

  季霜羽頓時變了臉色，如果說在門口登記時對方聽見顧傳聖的名字才放她進來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周林林呢，被人送進來，不可能認錯人！

  顧傳聖真的把人關進了這種地方。

  護士推門進來，端著一些已經削好的水果放在她們面前。

  周林林抓了一塊蘋果塞進嘴巴，然後看著護士，指著對面的季霜羽，說道：“我認識她，我真的認識她！她叫季霜羽！”

  護士微笑道：“是的，她是來看望你的。”

  周林林卻連連搖頭：“不是，她不是來看望我的，她是，她是，她是……”她皺起了眉頭，她想不起來季霜羽應該是來做什麽的。

  季霜羽看向護士，問道：“她這樣子，什麽時候才能好起來？”

  護士沒有直面回答，隻說道：“只要配合醫生的治療，會好起來的。”

  季霜羽目光落在周林林身上，心緒不寧。

  她原以為就算顧傳聖欺騙她的事情是真的，在周林林的事情上應該是嚴柏哥故意設計的，她想給顧傳聖一個完全開脫的機會，她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可如今，展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冷酷無情又心機深重的顧傳聖，那當初讓自己動心，甚至愛上的顧傳聖在哪裡。

  難道，真的只是一個騙局裡存在的虛構人物嗎？

  她淒慘地笑了起來，自嘲道：“好起來以後還會記得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還會記得有個把自己強行送進來的男人，愛上這樣的男人，如果是我，恐怕寧願自己好不了。”

  護士沒有答話，反倒是周林林漸漸靜了下來。

  季霜羽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沒有留意到周林林的改變。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好意思，我想離開了。”

  護士起身：“好的，請隨我來。”

  “季霜羽？”周林林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點冷漠。

  這是進門後，季霜羽第五次聽見周林林叫自己的名字，但這一次比之前都不一樣，就連護士都不由側頭看她。

  周林林按著額頭，冷冷瞥了一眼季霜羽，笑了一下：“季霜羽，你果然還是來了。”

  護士不動聲色地按動了手腕上的手表，並不說話。

  季霜羽一怔，意識到周林林這會兒是清醒的，她驚訝道：“你……”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顧傳聖？還是嚴柏？”周林林質問。

  不再是嚴柏哥，而是嚴柏。

  季霜羽沉默片刻，回答道：“是嚴柏。”

  周林林哼地冷笑道：“嚴柏，原來真的是他，他讓你過來是想確認一下我的慘狀嗎？”

  此話一出，季霜羽就有點納悶：“不是，顧傳聖送你進來的嗎？為什麽，你的口氣聽上去反而像是更恨嚴柏？”

  周林林大笑道：“我恨嚴柏？我那麽愛他，我為什麽要恨他！”

  季霜羽驚詫：“你愛嚴柏？那顧傳聖……”她沒再說下去，她發現她從一開始就先入為主，顧傳聖也許真的是送周林林進療養院的人，但和周林林交往的人卻不一定是顧傳聖。

  最有可能的是，嚴柏哥！

  周林林仿佛看穿了季霜羽在驚訝什麽，她揉著太陽穴，冷笑道：“顧傳聖？是啊，顧傳聖把我關進了這裡，你說，他是為了誰？我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季霜羽！我這輩子最恨的，不是別人，是你！”

  季霜羽此時隻想得到更多的真相，對對方的憎恨並不在意，她問道：“你和嚴柏哥交往過，我知道，可我和你不過上學的時候認識，我不明白，我有什麽地方讓你這麽恨。”

  周林林眼中瘋狂乍現：“為什麽？因為嚴柏他愛你啊，就算和我交往，和我上床，他叫的都是你的名字！若不是因為你，他為什麽要和我分手？若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連他的孩子都保不住！”

  季霜羽震得後退了一步：“你，說，你懷過，嚴柏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