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秘密就是……”顧傳聖幾次張嘴，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他一惱，說道，“我為什麽一定要跟你個屁孩兒說我老婆的秘密？”

  顧承豎起耳朵等了好半天，結果等到舅舅一句極為任性的話，小臉皺得跟包子似的。

  “舅舅說話不算話，舅舅會長長鼻子！”顧承也怒了。

  顧傳聖不以為意地說道：“你以為你舅舅我是匹諾曹嗎，還長鼻子，要真長鼻子，老早就十米開外了好嗎！”

  小孩兒就是不高興了，原本還想著多了解了解舅媽的事情，以後可以討她歡心，結果遇上一個耍無賴的舅舅。

  見小外甥抿著嘴，用濕漉漉的黑眼睛哀怨地看著自己，顧傳聖難得有些心虛地半摟著顧承，無奈說道：“不是舅舅不想說，只是這種事情太難以啟齒了，你還是一個孩子，不懂。”

  “難以啟齒是什麽意思？”顧承一直秉承著不懂就問的好品德，問完又說道，“誰都我不懂的，我懂的可多了。”

  “難以啟齒就是像舅舅現在這樣，想說又不好意思說，說不出口。你年齡太小，跟你說了也只是知道字面意思，體會不了。”顧傳聖耐心地跟小孩兒解釋，摸摸他的頭說道，“還是讓舅舅跟你舅媽自己慢慢解決吧。”

  顧承也不是不懂事，見狀，想了想，問道：“那我長大了，舅舅可以告訴我麽？”

  “沒問題！”顧傳聖嘴上答應，心裡想，等你長大你能不能記住都還是個問題，誰要告訴你這麽私密的事情。

  顧承百般不願地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病房，去“玩”去了。

  顧傳聖說不出口的有關季霜羽的秘密，其實在許多人眼裡，至少在嚴家那裡都不是什麽秘密，那就是季霜羽不能懷孕的事情。

  說起來，這件事還要從當年顧傳聖開始確認自己是愛上了季霜羽之後說起。

  那時候顧傳聖他姐顧傳朝還沒有意外去世，知道小弟愛上了季霜羽後，跟他說了這麽一句話。

  顧傳朝說：“你知道前一陣子我有朋友從嚴家夫人那裡聽到什麽了嗎？嚴夫人說他們家有一個童養媳，想要孩子，是輕易而舉的事情。我看呐，你要是不加把勁把人追到手，別到時候人家生一群孩子了，你哭都沒地兒哭去！”

  因為他姐的這一句話，顧傳聖便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怎麽樣才能不讓季霜羽被別人拐了去。

  後來他姐去世了，他一邊要照顧承承，一邊要管理公司，還得抽空偷看季霜羽的生活狀態，忙得分身乏術，實在也沒什麽精力去想怎麽追求女孩子。

  好在，季霜羽越大越不愛跟嚴家的人接觸，其他男人就更是理都不愛搭理。

  直到季霜羽高中畢業做全身體檢的時候，顧傳聖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絕世好辦法。

  要說，有錢好辦事那還真的不錯。

  顧傳聖花了大價錢，買通了科室出報告的醫生，篡改了季霜羽的體檢報告。

  終身不孕！

  看上去是四個輕巧的字，卻足夠讓嚴家那位想孩子想瘋了的嚴夫人徹底死心。

  雖然，這也讓季霜羽一度有些難過，畢竟，她是很喜歡孩子的。

  果不其然，看到檢查報告之後，嚴夫人對季霜羽的態度就漸漸轉變了，甚至有意無意地阻攔兒子和季霜羽的接觸。

  顧傳聖覺得，這個錢，花得太值了。

  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如今，他已經和季霜羽相親相愛了。

  顧傳聖認為，他有必要讓老婆大人對將來的“夫妻生活”更加熱衷期待一些，“結”果只是一個因素，重要的是過程！

  “可是，該怎麽跟她說呢。”顧傳聖有些糾結地自言自語。

  要怎麽把話題繞到孩子身上，然後再……

  “哪個她？我嗎？”季霜羽一進病房就看見顧傳聖發呆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又問道，“承承呢？怎麽又不見了。”

  顧傳聖一個激靈回過神，竟也冒了點冷汗，意識到自己剛才想事情想的太出神了，幸好沒說什麽多余的話。

  “承承去隔壁看電視了。”顧傳聖眼珠一轉，伸手對季霜羽招了招，“過來。”

  季霜羽笑著，走過去坐在床頭邊，和顧傳聖手牽手，眉尾一挑，問道：“幹嘛，剛才余小姐余小姐的稱呼心潔，怎麽醒了之後變化這麽大的嗎？”

  顧傳聖和她的手指纏來纏去，十指相扣，拉到唇邊親了一下，反問道：“那你是喜歡原來那個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季霜羽眸光一柔，說道：“還不都是你，有什麽分別。”

  “這麽說，你都喜歡？”顧傳聖自覺得出答案。

  季霜羽故意說道：“不過要分還真能分出點區別，我還是覺得原來那個傻乎乎的你更可愛。”

  顧傳聖輕哼道：“是啊，傻到美人在懷都不知道下嘴吃的。”

  “你吃我豆腐還吃的少嗎？也就是看你傻所以才沒下手打殘你。”季霜羽對他皺鼻子。

  顧傳聖笑起來：“這麽說，我將來得跟我女兒好好交代，別讓她被傻子給拐跑了。”

  季霜羽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緩緩垂下了眼眸。

  顧傳聖心底也舍不得她難過，但還是佯裝不知地問出來：“霜羽，怎麽了？突然間就不開心了。”

  季霜羽側頭看著顧傳聖關切的眼神，抿了一下嘴唇，艱澀說道：“顧傳聖，假如，假如我不能懷孕，怎麽辦？”

  送余心潔走的時候，余心潔就問過她，自己不能懷孕的事情要不要告訴顧傳聖。

  其實，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這種事告訴一個剛剛確立了戀愛關系的男人知曉。

  可是，在和顧傳聖相依偎的這個瞬間，在看到對方關切的目光時，季霜羽就什麽都不想再隱瞞了。

  這個男人見過自己最落魄最傷心的一面，還有什麽是他不能知道的呢。

  “顧傳聖，我高中畢業的時候體檢身體，檢查顯示，我終身都不能懷孕，我們之間，可能會永遠都沒有孩子。”話到最後，季霜羽還是私心地給自己留了個余地。

  她，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