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霜羽在車邊站了一會兒才看到嚴柏慢騰騰地從店裡出來，她敲敲車窗，說道：“作為紳士，你難道不該提前出來把門打開嗎？”

  嚴柏也沒回答，好笑地拿出鑰匙按了一下，季霜羽自己打開副駕駛的位置坐進去，砰地關上車門，系好安全帶。

  “嚴少！”店鋪裡的員工突然拿著一個紙袋提出來，雙手遞上，“季小姐的背包還有衣服落在試衣間了。”

  “艾琳姐說擔心季小姐等會兒在宴會上沒有包可用，這是她準備的。”員工又拿出另一個小巧的手提包。

  嚴柏隻接了裝有季霜羽東西的紙袋，說道：“不用了，替我謝謝艾琳的好意。”

  店員見嚴柏拒絕，也不敢強求，躬身說了聲再見，目送著對方上車後才轉身回到了店裡。

  嚴柏剛坐進車子，就聽見季霜羽說道：“我東西忘拿了，我要去店裡拿我的東西。”

  “記性這麽不好，我看你能把自己給弄丟了。”嚴柏紙袋交給季霜羽。

  季霜羽接過一看，發現都是自己忘記的東西，一句話也不答，大有隨便你怎麽說的架勢。

  嚴柏又側頭看了季霜羽好一會兒，眼神裡有些赤裸裸的情感。

  “你不是說很著急麽？”季霜羽被看得頭皮發麻，撥弄了一下頭髮，也不去看嚴柏的眼神。

  “是很著急。”嚴柏回了一句，卻也不知究竟是著急什麽。

  他緩緩啟動汽車，但沒開多久又在另外一間商店門口停下來。

  季霜羽探了探頭，正門口櫥窗裡掛著男士的衣服。

  她知道，嚴柏也要換衣服。

  嚴柏停好車，下車走到副駕駛這邊，打開車門。

  季霜羽坐在裡面動也不動：“我就不下去了，你要換衣服就自己去吧。”

  嚴柏眉頭一蹙：“霜羽，下車。”

  “我穿高跟鞋，你能不能體諒一下，很累好嗎！”季霜羽沒客氣地回道，“你是想我再崴一次腳嗎！”

  嚴柏被頂得啞口無言，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吧，那你在車上等著，別想偷跑。”

  季霜羽嘀咕道：“我穿高跟鞋跑我什麽跑。”

  她的聲音不小，嚴柏微微有些惱然，但始終還是沒有強行季霜羽下車，自己進了店鋪。

  季霜羽歪頭看了看，見也看不清專賣店裡的情景，便從背包裡找出自己的手機，一看還是關機狀態，她就忙開機。

  等待開機的時間，季霜羽手指無意識地不停在屏幕上敲打，似乎很心急。

  有那麽一瞬，季霜羽很想立即給顧傳聖打個電話，但在進入主屏幕之後，她卻沒有撥打對方的電話，而是打了一個長途。

  季霜羽眼睛時不時地看著店門口的動靜，一邊焦急地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

  一聲，兩聲……直到響了七八聲，那頭才接起來：“喂你好，新城養老院。”

  “你好，我想找一下季飛季爺爺，我是他孫女季霜羽。”季霜羽快速地說道。

  “好的，請稍等。”對方回了一句，將聽筒放在一邊，出去找人了。

  又是一陣漫長的等待，季霜羽心急如焚，恨不得能一個腦電波就和爺爺聯系上。

  過了好幾分鍾，電話那頭才有了動靜，季爺爺笑呵呵地聲音傳過來：“乖孫今天怎麽想起給爺爺打電話了？不上課了？”

  季霜羽說了句今天只有半天課，然後就鄭重其事地問道：“爺爺，我想問你，爸爸當年公司破產的事情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季爺爺頓了頓，詫異地問道：“乖孫，你聽到什麽閑言閑語了，怎麽突然間問起你爸爸公司的事情？”

  季霜羽猶豫著開口說了實話：“媽媽說，她懷疑爸爸公司破產跟嚴家有關。”

  季爺爺厲聲道：“胡鬧！你媽就是胡鬧！”

  季霜羽被爺爺這一聲吼給嚇了一跳，她呆了呆，問道：“爺爺，你的意識是，媽媽是亂說的？”

  季爺爺哼了一聲，說道：“我還不知道她？她就是在嚴家受了氣，所以才看嚴家的人都心懷不軌！”

  “那爸爸公司破產和嚴家真的沒關系麽？”季霜羽又問。

  季爺爺歎道：“霜羽啊，你爸爸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他為人太誠懇，不懂得圓滑，當年我就勸過他，是他自己不聽勸才走到要自殺的地步。”

  季霜羽沉默了許久，嗯了一聲，相信了季爺爺的話，說道：“那就好，既然爺爺都這麽說，那媽媽一定是多想了。”

  季爺爺疑惑道：“我說，霜羽啊，你給爺爺打電話就為了問這個？”

  季霜羽吱吱唔唔地說道：“我，我就是，那個，想證實一下是不是嚴家害的爸爸。”

  “是不是還能怎麽樣？人都死了這麽多年了。”季爺爺不滿地說了一句，忽地反應過來，問道，“乖孫，你老實給爺爺說，你是不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季霜羽抿抿唇角，沒吭聲。

  可季爺爺活了幾十年，又對季霜羽了如指掌，一下就明白過來，怒道：“你也是胡鬧！難道你認為嚴家害了你爸，你還能報復回去不成！”

  季霜羽知道自己什麽都瞞不過爺爺，低聲承認道：“如果他們真的是害爸爸破產，是害得爸爸自殺的凶手，我不會放過他們！”

  她之所以答應參加嚴柏的邀請，最重要的原因就在這兒，如果爺爺也懷疑是嚴家，那麽她一定會嫁給嚴柏，也一定要查清楚父親當年自殺的真相！

  “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季爺爺中氣十足地對著話筒大吼，“你爸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媽自己受了委屈，怎麽，還要你來報復償還是不是！虧爺爺還說你聰明，你聰明個屁！”

  季霜羽被爺爺吼得肩膀一縮，將手機拿遠了些，等爺爺吼完再拿到耳邊，告饒道：“爺爺我錯了，我就只是想想，你也說了跟嚴家沒關系，我不會那麽做的，真的，我保證！你別生氣，等我放暑假，過來讓你擰耳朵！你別生氣！”

  季爺爺氣得直喘粗氣，聽見季霜羽最後那句又給逗笑了，說道：“你別給爺爺整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與其想誰害你爸，不如想想什麽時候和你那姓顧的男朋友生個曾孫子讓爺爺抱抱。”

  季霜羽一聽頭都大了，忙說道：“爺爺，我還有事要忙，就先掛了哦。”

  “你和那姓顧的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季爺爺繼續問。

  “我真掛電話了哦，爺爺拜拜，愛你喲！”季霜羽說完，啪嗒掛斷電話。

  季爺爺聽見電話裡的忙音，笑了笑搖搖頭，輕輕將電話放下，嘴上念道：“姓顧的，老頭子也只能做這麽多了，剩下的就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