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都不認識什麽五哥,洪濤也就別廢話啦,他又走回了剛才那個攤位前。讓他歎服的是,都快半個小時了,周佳和阿珊還在那個賣襪子的攤位上挑呢,難道非得每雙襪子都看一遍才能決定買不買?真是服了!
“姐們……這個打扮兒可夠颯的啊,都露出來一小半兒了吧?當年我對你那麽好,你也沒舍得給我看過啊!”洪濤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三個人自動的分成了三個方向就站在攤位的旁邊,看來是已經就位了。於是他也擠過人群,直接站在王永紅的身前,王永紅並沒看到他,她正在低著頭整理剛才被翻亂的衣服。
“啊!你……你怎麽來了!”洪濤這句話說得王永紅一愣,她雖然沒抬頭,但肯定也覺得這個聲音熟悉,而且應該已經確定了這個聲音是誰。隔了好幾秒鍾之後,才不得不抬起頭來,衝著洪濤努力擠出一個她認為是比較驚喜的笑容。
“廢話,這兒又不是你們家的地方,我怎麽就不能來啊,這是你的攤兒?”洪濤越看王永紅這個打扮越生氣,這尼瑪是誰給出的主意啊,本來王永紅的睫毛就很長了,這還粘著一副假睫毛,這不成驢眼睛了嘛!還有那個口紅,這尼瑪都快幹了吧,上面還有很多顆粒狀的地方沒抹勻,路邊三塊錢一支的都不會是這個操蛋效果。
“不是,是喬哥的,我……我幫他盯攤兒……”王永紅一邊說一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個正在睡覺的男人,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
“你不知道我出來了?擦擦嘴,和吃了死耗子一樣。”洪濤從旁邊拿起一件白色的T恤遞給王永紅,讓她把嘴上的口紅擦下去,要不洪濤老有和站街女聊天的感覺。
“……”王永紅拿著那件衣服沒敢抬手。
“我買啦……”洪濤從錢包裡抽出一百塊錢。直接塞到了王永紅腰上系著的那個腰包裡。
“還有這個假睫毛,別動!什麽玩意這是,多難看啊!”洪濤覺得還不太滿意,伸手捏住了王永紅的下巴,自己動手把她那兩個假睫毛給撕了下來,破玩意和牙刷一樣硬。
“你先去轉轉吧,要不我改天抽空去找你玩……我認識你那兒。”王永紅讓洪濤捏著下巴之後更慌了,開始催洪濤走了。
“改日不如撞日,我正好要找你呢。我給你找了個工作,我還缺個秘書,你想不想乾?”洪濤當然不會走了,也不想再逗王永紅,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秘書?我……我不會……殷妍和楊梅就是考的文秘專業,要不你去問問她們吧!”王永紅聽到洪濤的話,眼睛裡明顯燃起了一股亮光,但是很快又熄滅了,居然拒絕了洪濤的邀請。
“嘿,我個暴脾氣。這個攤位又不是你的,一個月他能給你多少錢?你和我老實說,不然我可喊了啊!”洪濤覺得王永紅絕對不是因為對工資或者工作不滿意才拒絕自己的。肯定還有其它原因,既然她不想說,那自己就逼她說。
“別喊!我……我求求你了,別逼我好不好?”王永紅這回算是嚇壞了,拉著洪濤就躲到了攤位的旁邊,藏在掛著的衣服後面。
“你先老實告訴我,為什麽不去給我當秘書,風吹不到、日曬不到、工資又高。非要在這兒賣衣服,你要不說,那我就進去問你老板去。”洪濤說著還要往攤位裡面走。
“我說……我說……我……我欠他錢……”王永紅算是被拿到了七寸,可以看出來,她非常怕他這個老板,吭唧了半天,眼淚都掉下來了,才算把實情說了出來。
“那我把錢給你還了。你願意不願意去和我乾?”洪濤伸手把王永紅的頭抬起來,現在她的臉上已經是兩道黑了,那個破眼線已經被淚水融化。
“我……我不敢,他……他會殺了我的,你鬥不過他……”王永紅終於是說出實話來了。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哎……誰的衣服啊?賣不賣啊,怎麽賣東西還帶睡覺的啊?那我自己拿了啊!”洪濤正要繼續問問王永紅有關這個男人的情況。攤位上突然傳來了一陣喊叫,兩個大熱天還穿著旅遊鞋的小夥子正站在攤位前面,一邊敲著櫃台,一邊說著片湯話。
“小紅!小紅!人呢?又TM死哪兒去啦!”王永紅聽到攤位上的聲音,趕緊用手中的那件兒衣服把臉擦了擦,就要轉過去招呼客人,可惜她還是晚了,攤位裡那個男人醒了,一睜眼就是一句罵,然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我……我在呢,我剛才是去……”王永紅趕緊應了一聲,低著頭鑽過兩個攤位之間掛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攤位,剛想解釋,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後半截話也堵在嘴裡說不出來了。
“唉,朋友,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我是她的朋友,正好,今天我幫她來和你辭個工。她家裡有事兒,不能在你這裡幹了,如果你們之間還有什麽經濟問題沒弄清,那就和我說吧,我全權代表她。”洪濤一伸手,就把王永紅從攤位裡拉了出來,扒拉到自己身後,然後走上前一步,和她那個老板就在櫃台旁邊來了個面對面。
“……你TM誰啊!她是我雇的,和TM你有個屁的關系!王永紅,我數三下,你趕緊給我TM進來,你皮肉又癢癢是吧!”這個男人讓洪濤說愣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洪濤,然後指著洪濤身後的王永紅就開罵了,聽這個意思,他不光是罵啊,好像還打過。
“我說朋友,消消火,她是你的員工,你可以雇她,可以開除她,她也可以在你這乾,或者不乾,這都什麽年月了,還玩這一套?咱們痛快點,她說她還欠你錢,欠了多少?把欠條拿出來,一手錢一手欠條,咱們就兩清了。這個大熱天的,這兒還這麽多人,我也不能影響你買賣是吧。”洪濤聞著他一嘴的韭菜味,用手在臉前扇了扇,然後往旁邊錯了半步,又擋在了那個人前面。他比那個人高半頭多,肩膀也寬,這一檔上,對方是啥也看不見了。
“我去你X的!……你算那個蔥啊,裝尼瑪什麽大瓣蒜!你給我躲開!”那個男人急了,開始衝著洪濤開罵,同時自己也退了一步,做出一個要動手的架勢。
“喬哥,怎麽了?誰和您叫板呢?”這時從旁邊的攤位上也鑽過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看樣子和王永紅這個老板很熟,打算要拉偏手了。
“嘿,我可都聽見啦,人家小夥子說得沒錯啊,你能雇人,人家也能不乾,怎麽著,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要搶人啊!大家夥都聽見了吧,你也太霸道了,你當這兒是你們家啊,我就第一個看不過去了,你還想打人是怎麽滴?”就在洪濤也往後撤了一步,準備開打的時候,一個年輕人突然從旁邊插到了兩個人的中間。看穿著像個大學生或者知識份子,因為他還戴著一副黑框眼睛,一件白汗衫一條牛仔褲,一頭短發。
他倒是沒先動手,而是給雙方評起了理,話裡話外都在指責這個喬老板,還鼓動周圍看熱鬧的人發表自己的看法。讓他這麽一吆喝,旁邊立馬就有搭腔的了,紛紛說那個喬老板玩的不太夠意思,有點欺負人家小姑娘的意思。
別人不認識這個眼鏡男,洪濤卻認識,這就是小五給自己派來那三個人中間的一個,來的時候他倒是沒戴眼睛,不過這身打扮和他的長相洪濤記得,才分開沒幾分鍾。
京城人有一個習慣,就是愛管閑事。大街上看到不順平的事情,都喜歡上前掃聽掃聽,如果感覺有一方太欺負人了,肯定會出面管的,不管是中年人還是老頭老太太都有這個毛病。當然了,這個習慣隨著老一代京城人的自然減少,慢慢的也就消亡了。不過在九十年代初,大家還是很熱心的,聽了這個眼鏡男的話,立刻就有不少人開始指責那位喬老板,再厲害的流氓也怕對方人多,尤其是老百姓,真揍他一頓他都沒地方講理去,找下手的人都沒處找。
“行行行,你們知道個屁啊,她欠我錢!怎麽著,欠錢不還還有理啦!想不乾也成,把錢給我還上,我要我的錢,總沒錯吧?”這位喬老板也是個色厲內荏的貨色,一見到大事不妙,立馬換了口風,改成討帳了。
“她欠你多少錢啊,把欠條拿來……”洪濤其實要的就是他這句話,當下一伸手。
“五千塊!你掏錢我放人,你要是沒錢,那她今天休想走出這個門兒去!”喬老板一看圍觀的群眾都沒聲了,氣焰又上來一點兒,同時聽到這邊在吵鬧,平時和他不錯的幾個攤主也都湊了上來,開始幫著他說話,甚至已經和那個眼鏡男有了些小動作。(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