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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穿殘漢》第十五節 嚴師益友
  當蔡吉報出馬超的名號,郭嘉知曉他們君臣倆又一次想到了一塊兒。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令郭嘉不由心頭一暖,繼而欣然頷首道,“正是馬超。君上既能令張燕入主常山,何不再助馬超叩關三輔?”

  然而坐在郭嘉身旁的戶部尚書崔琰卻是不似他這般樂觀。且見崔琰皺起眉頭道,“馬騰父子皆在鄴城為質,馬超投鼠忌器豈敢起兵叛曹?”

  郭嘉擺了擺手一針見血地點穿道,“叔治此言差矣,昔年馬超叩關求封,又何曾想過鄴城老父?”

  “前次馬超叩關求封,乃是響應天子號召。而今遷都、分封皆已塵埃落定, 馬超又有何名義再次起兵?”崔琰連連搖頭,顯然是對用馬超牽製曹操一事還心存疑慮。

  倒是斜對面的李敏根據與多年來與胡人接觸的經驗撚須分析道,“據聞馬超乃胡女所出,胡人生性涼薄,若誘之以利,定能為君上所用。”

  “話雖如此,然以馬超之力怕是難與曹魏爭鋒。”田豐跟著低頭沉吟道。

  面對各抒己見的群臣,蔡吉不由在腦中回顧了一番另一個時空的歷史。熟讀史書的她當然知曉馬超那坑爹的品性。試想歷史上在曹操統一北方坐擁天子的情況下,馬超都敢聯絡涼州軍閥起兵叛曹。而在如今這個位面曹操僅佔了半個北方,又無天子在手,這種情況下馬超豈會甘心屈從於曹操。不過王修與田豐的顧慮也有一定的道理。人道是“師出有名”,歷史上的馬超也是以曹操借道涼州討伐張魯為契機。方才能鼓動涼州軍閥與他一起叛曹。

  想來蔡吉現在手邊有常年活躍於西北地區的匈奴馬商王翰,也有出身涼州行伍世家的麴演。無論出哪一張牌,她都有自信以此為杠杆攪動西北的局勢。所以利誘馬超牽製曹操並不難。難的如何以馬超為契機挑動更多的涼州軍閥叛曹。而不是像上次馬超叩關請封那般有驚無險草草收場。歷史上這一契機的關鍵點在漢中。可是如今歷史的進程已然偏離原有軌跡,整個北方的局勢亦發生了質的變化,那漢中還會成為關鍵點嗎?

  話說當年蔡吉之所以能成功布局河北一舉鏟除袁氏一族,一來是佔了知曉未來的先機,二來則是抓住了袁紹、袁術兩兄弟意圖稱帝的命門。可現在不說蔡吉已無法借鑒未來,便是曹操在失去天子後也變得更為謹慎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肆意擴張。

  就在蔡吉因歷史進程改變而猶豫不決時。郭嘉不由主動探問道,“君上何事憂心?”

  回過神來的蔡吉抬頭環視了一圈在場眾人,繼而輕咳一聲正色道。“孤在想對魏主而言,西取漢中與東侵蔡齊,究竟孰輕孰重?”

  蔡吉此話一出,群臣並沒有覺得她思維跳躍。相反郭嘉等人都認為她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倘若曹操一心執著於對付蔡吉。那就算馬超等涼州軍閥被挑撥起來叛曹,曹軍也可通過堅守三輔諸城來抵禦叛軍來襲。畢竟攻城不是涼州軍的強項,時間一長糧草不繼的馬超等人必會退兵。其實上一次馬超叩關求封的危機就是被曹軍以堅壁清野給化解的。但若是曹操有心效仿漢高祖劉邦先取關中,再入蜀地,最後定中原,那他就容不得馬超等人禍亂三輔。

  郭嘉顯然是傾向於後者,就見他撚須斷言道,“曹操心懷一統天下之志。漢中乃其必取之地。而今漢中張魯與西涼馬超同氣連枝,互為表裡。若曹操染指漢中。馬超必起兵反曹。”

  崔琰這一次也跟著點頭附和起來,“據聞張魯在漢中自居為王,且拒不向天子上貢,又常與西蜀劉璋交戰,魏主怕是會以此為由討伐張魯。”

  郭嘉和崔琰之間的對話倒是提醒了蔡吉,意圖染指漢中者遠不止曹操一人。靈光一閃間,就見她脫口而出道,“或是張魯迫於無奈主動降曹!”

  “迫於無奈?為何人所迫?”李敏不解道。在他看來漢中附近除了曹操還沒那個軍閥諸侯能實質威脅到張魯。

  可郭嘉卻不假思索地代蔡吉說出了答案,“劉備。”

  “劉備?劉玄德遠在荊南如何染指漢中?”李敏追問道。

  “自是借道益州。”郭嘉說完將目光投向了蔡吉。

  “正是如此。”蔡吉迎著郭嘉投來的視線,微微點了點頭道,“如崔尚書所言,張魯與劉璋常年征戰不休,若劉璋向劉備求援,劉備便有理由染指漢中。”

  “劉璋不懼劉備假道伐虢乎?”一直沒怎麽發話的刑部尚書王修詫異道。

  “人若利令智昏,終不免受其餌矣。”蔡吉說完,不自覺地幽幽歎了一口氣。在後世劉璋乃是引狼入室這句成語的最佳注解。不過蔡吉倒是認為就算劉璋不主動請劉備入蜀,劉備依舊會按諸葛亮為其量身定做的隆中對,找其它理由奪取益州,進而親自領兵從益州出秦川與曹操爭奪天下。更毋庸說隨著蔡吉慫恿劉協遷都襄陽封死了劉備自荊州劍指中原的道路,漢中便成了劉備通往中原的唯一出口。

  郭嘉一早就看穿漢中乃是下一個攪動天下局勢的風眼,所以才會勸諫蔡吉早早布局西北,以便在必要時點燃漢中這一火藥桶。此刻眼瞅著蔡吉已然抓住了問題的關鍵,郭嘉便順思路繼續進言道,“君上言之有理,曹操、劉備、劉璋、張魯、馬超等人各懷鬼胎,漢中地處險要,他日必有一戰。故臣以為,西北戰事一起,君上可趁曹魏無暇東顧之際,練兵遼東!”

  “練兵遼東?”聽出郭嘉弦外之音的蔡吉連忙反問,“奉孝先生此話怎講?”

  郭嘉拱手回應道。“君上整軍至今已半年有余,盧龍、成德、武寧、橫海四軍與各地府兵雖初具規模,然四軍各自為陣。府兵缺乏歷練。故臣以為可借討伐高句麗之機,以盧龍軍為主,輔以府兵輪戰遼東。如此一來,多則三年,少則一年,君上定能練就十萬虎狼之師!”

  蔡吉聽罷郭嘉所言不由想起了後世中越之間的兩山輪戰。作為對越自衛反擊戰的第二階段,中國軍隊在84到89年間抽調各軍區部隊輪番上陣。對越軍控制的老山和陰山進行的集中拔點作戰。結果越南因長期被戰爭牽製,無法休養生息,國力日見空虛。更重要的是浪費了十年的大好時機,進而錯過了經濟起飛的大好機遇。而中國則通過兩山輪戰鍛煉了軍隊。

  照郭嘉的設定,齊國挑選地處東北的高句麗來練兵,既不用擔心戰事擴大。也不會影響到齊國腹地的經濟民生。確實頗有後世中越之戰的風范。不過大國與小國之間的拉鋸戰,固然能拖垮小國,卻不代表大國就沒有損耗。這不,負責齊國財政的田豐就忙不迭地搖頭道,“齊國初創,百廢待興,豈能在遼東空耗國本。”

  郭嘉卻是據理以爭道,“高句麗乃小國寡民。只需調配得當,斷無耗國本之憂。”

  眼見郭嘉與田豐爭執不下。蔡吉低頭沉思了片刻,決定借鑒後世經驗在遼東打一場有限戰爭,即在一定的地區內,使用一定的武裝力量進行的有限目的的戰爭。這一理念雖由美國人提出,但顯然是中國軍隊更深諳其道。從三八線到十七度線,從中印之戰到中越之戰,後世的中國軍隊總能在達成目標後迅速抽身。蔡吉要想在練兵的同時,不影響中原的爭霸,也需要有相應的智慧與克制力。所以在實施遼東戰略前,她必須得先劃一道線,一道將戰爭限於一定范圍內的線。

  “那便以遼河為界。”蔡吉朗聲打斷了郭嘉與田豐之間的爭執,並當場拍板道,“如若兵發遼東,遼河以西寸土不讓,遼河以東以遊騎襲擾為主。”

  田豐主要是怕齊軍深入高句麗腹地,進而把有限的人力物力投入到塞外極寒之地的無底洞中。這會兒蔡吉既然當眾劃定作戰范圍,田豐自然也就順勢下坡,欣然頷首道,“若是如此,倒可一試。”

  隨著西北與遼東的戰略相繼被敲定,王修忍不住摩拳擦掌著憧憬道,“待曹操身陷西北,見君上大軍已成,不知會有何感觸?”

  李敏更是毫不客氣地放言道,“君上有此十萬虎賁在手,何懼,囊括四海,並吞八荒,指日可待!”

  然而就在齊國君臣躍躍欲試之時,賈詡卻是語重心長地向蔡吉告誡道,“君上明鑒,攻取者先兵權,建本者尚德化。十萬虎賁固然可觀,然曹操、劉備、孫策各懷雄才,帳下更有能人異士襄助,皆難卒謀也。夫用兵之道,先勝後戰,量敵論將,方可舉無遺策。故臣以為君上仍因以休養生息為重,待根基穩固後,則萬全之勢可成也。”

  賈詡在當下說出這番話多少顯得有點潑冷水的意思。但蔡吉卻知眼前這位老先生並非是在故意同她作對。事實上自打蔡吉受封立國之後,人稱毒士的賈詡就很少再出奇謀,反而是一再地提醒蔡吉要休養生息打好基礎,莫要急於動武。蔡吉也清楚自己身為女子根基淺薄,因此在過去的一年中,齊國君臣將主要精力放在了整頓內務上,並在軍事上采取較為保守的守勢。只是這期間曹操卻不斷地在背後搞小動作,令蔡吉不勝其煩。無怪乎,當郭嘉提出要牽製曹操時,蔡吉會不假思索地在腦中浮現出曹操被馬超追得割須棄袍的狼狽相。

  不過對於來自賈詡苦口婆心的勸誡,蔡吉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附和道,“文和公言之有理,孤根基淺薄,確需固本培元。”

  賈詡當然知曉蔡吉對曹操在背地裡耍的手腕早已不厭其煩,以至於急於想要給曹老爹來個教訓。但在賈詡看來眼下齊、魏兩國開戰的時機尚未成熟。至於郭嘉的“練兵遼東”之計確實精妙,蔡吉作為君主能有將戰事控制在遼河以西的見識也實屬難得。可戰爭這種事歷來充滿變數。倘若蔡吉中途把握不住分寸,則極有可能會引火燒身。更毋庸說齊國內部尚存有不少問題,若不及時處理終會演變成禍患。於是賈詡這一次並沒有點到為止,而是進一步替蔡吉分析道,“當今各路諸侯,論根基淺薄,絕非君上一人。曹操不尊禮法,長幼無序;劉備身處邊地,難覓賢才;孫策性急少謀,輕而無備。昔年君上蟄伏數年,厚積薄發,一舉殲滅袁氏一族。既有珠玉在前,君上切莫舍本逐末。”

  賈詡一番推心置腹的進言令前一刻還躊躇滿志的蔡吉等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思之中。仔細想來賈詡分析的還真沒錯。歷史上的曹操確實不怎麽講究禮法,並且在立儲問題上左右搖擺,險些重蹈袁紹、劉表覆轍。劉備的蜀國因領地過小,人口過少,致使後期人才匱乏難以為繼。孫策更是受累於急躁魯莽的性格最終死於非命。

  值得一提的是曹、劉、孫三家的這些缺陷在當下位面也都有體現。像是曹操就至今沒有正式確立曹昂為世子。受封吳公的孫策回到東吳後據說整日沉迷於遊獵過得好不逍遙。相比之下僅佔半個荊州的劉備則苦於資源有限,提前搞起了鑄大錢的把戲。至於繼承人未有著落,人才選拔被世家把持,境內存有半獨立的武裝勢力之類的問題,那更是各家多多少少都有的通病。

  對於蔡吉而言郭嘉是她的益友,賈詡更是她的嚴師。賈詡的一句“論根基淺薄,絕非君上一人”,不單單道出了當下各路諸侯的通病,同時也為蔡吉指明了爭霸的關鍵。遙想當年蔡吉通過布局幽州,布局太平道,固然是加快了袁紹、袁術兩兄弟的覆滅,但真正令她吞並河北諸郡並站穩腳跟的本錢,還是之前連續數年蟄伏東萊所積累下的基礎。由此可見厚積薄發不僅僅是賈詡當年傳於蔡吉的為將之道,同樣也是齊國的立國之本。

  當下面對來自嚴師的諫言,蔡吉鄭重其事地拱手起誓道,“文和公所諫,孤必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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