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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穿殘漢》第二十三節 府兵初戰
  嗜血殘陽下八百名易城府兵踩著整齊的鼓點步步逼近高家塢,驚得塢壁上的高家部曲紛紛舉弓備戰。面對箭塔上閃著寒光的箭頭,底下的易城軍卻是絲毫不以為意,依舊有條不紊地行進著,直到軍陣推進到離塢壁一箭之地時,齊軍的戰鼓驟然加速,伴隨著急促的鼓點聲,排在頭一列的兵卒迅速舉皮盾護住身軀,後一排兵卒則解弓搭箭向塢壁上的高家部曲射出第一波箭雨。

  易城軍的這一系列戰術動作一氣呵成,無愧為武衛第一軍。但可惜的是易城軍的弓手大多是新手,射出的箭矢不僅不齊沒準頭,很多箭矢甚至都沒碰到塢壁就已在半道落了下來。相比之下高家部曲的弓手則明顯要穩健得多,一輪對射下來給底下執盾的齊軍兵卒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隨著兩邊箭來箭往,在空中交織出一大片黑色的箭雨,齊軍中部分執盾兵卒心裡一怕,下意識地想要躲閃,結果導致盾陣露出間隙。只聽噗、噗、噗數聲勁響,多名執盾兵卒應聲倒地,致使盾陣缺口進一步擴大。於是轉瞬之間又有十多人中箭。好在易城軍平日裡的訓練夠熟練,在各隊隊正、隊副的呵斥聲中,很快便有兵卒接過同僚的皮盾努力將缺口補起來。

  雙方如此這般對射了約莫半個時辰,高家塢的箭矢逐漸稀疏,顯然是不夠用了。於是乎,齊軍的戰鼓再次響起。就見幾個將校領著百多人以皮盾護頭,抬著兩把雲梯,一路冒著箭矢衝到塢壁下將雲梯搭上了牆頭。緊跟著數名兵卒口中含刀,手腳並用,幾乎在片刻間就已爬上了一半。塢壁上的高家部曲見狀,趕緊往下射箭。不幸中箭的齊軍兵卒悶哼一聲如布袋一般直挺挺地砸在地上。而那些僥幸躲過箭矢的兵卒亦在攀上城頭的前一刻被憑空探出的數柄叉杆劃傷手腕跌落雲梯。更有甚者高家部曲還朝雲梯潑油點火,兩把雲梯連同十多名齊軍兵卒轉瞬間就被無情的火焰吞噬殆盡。

  從十歲隨父出征宛城到十三歲馳援官渡,再到十五歲苦戰白狼河。時年十九歲的曹丕早已見慣了戰場上的各種殘酷廝殺。此刻在高家塢下所發生激戰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場規模極小的普通攻防戰而已。然而曹丕手下的那群新兵卻是全然沒有見過此等陣勢。戰場上撕心裂肺的慘呼、渾身浴火的身軀以及夾雜著屍臭味的滾滾濃煙無不刺激著新兵們脆弱的神經。

  陡然間一陣整耳欲聾的銅鑼聲穿透了整個嘈雜的戰場,驚得身為預備隊的朱來福、李鷂子等人紛紛持械起身準備隨時投入戰場。結果換來的卻是曹丕一記厲聲呵斥,“聞鼓聲而進。聞金聲而退,爾等忘乎!”

  正如曹丕所言張清這是鳴金收兵了。顯然府兵首次攻寨所表現出的攻擊力實在是差強人意。而稍後揀點下來的損失更是令身為武衛將軍的張清倒抽了一口冷氣。左右兩軍共傷兩百余人,死一百余人。須知道張清此番統共才帶了一千五百人出征,僅一次攻擊就損失三百余人。試問這仗接下來還怎麽打?

  肉痛之余張清的腦中不禁浮現出了臨行前太史慈的囑托——“必要時可動用火雷!”張清本不想把事做絕。可既然高納拒不伏法,高家塢上下又拚死抵抗,那就怪不得他出手狠辣了。於是乎,張清一面命各部飽餐歇息以備夜戰,一面差人準備投擲火雷用的投擲機。

  入夜後齊軍在高家塢前後兩門各架起了五座簡易投擲機。塢壁上的高家部曲見狀以為齊軍要投石攻寨。紛紛躲到堞牆後頭架起皮盾頂在頭頂。可他們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預想中的碎石,反倒是有人透過縫隙瞧見天空中劃過了一道道明亮的弧線。跟著就聽砰、砰、砰數聲巨響,天空中驟然爆出了數朵碩大的火花,璀璨絢爛得好似流星一般。高家家兵何曾見過這等場面,不少人都放下盾牌愣愣地望著天空直發呆,儼然是忘了自己正身處戰場。然而他們最終迎來的卻是一股股夾雜著火藥味的刺眼嗆鼻濃煙。一時間塢壁上各種咳嗽聲、叫罵聲不絕於耳。但這些聲音很快就被更為劇烈的爆炸聲所掩蓋。齊軍投來的第二輪火雷劈頭蓋臉地落在了高家塢的城垛上並在夜色中炸出一團團熾熱的火球,僅一眨眼的功夫便將四周的人物吞噬殆盡。

  眼瞅著高家塢被火雷炸得火花四濺,烈焰滾滾,齊軍陣中再次響起了昂揚的戰鼓聲。這一次曹丕所在的小隊也被編入了進攻的隊列中。這一次齊軍沒有像白天那樣分作兩撥與塢壁上的高家弓手對射,而是趁著高家部曲被炸得雞飛狗跳之際架起雲梯、圓木等攻城器械直撲塢堡。

  僅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五把雲梯陸續被架上牆頭。緊隨其後的兵卒爭先恐後著攀上雲梯。結果由於火雷放出的毒煙尚未散盡,最先爬上塢壁的齊軍被熏得頭暈腦脹,咳嗽不已。甚至還有人在暈眩之際一腳踩空掉下雲梯。另一頭塢壁上殘留的高家部曲強忍著種種不適亦同攻上來的齊軍展開了殊死搏鬥。

  相比作風凶悍的易城軍,南皮本地的府兵則明顯孱弱了不少。曹丕所率的小隊在衝鋒開始時後沒多久就擠做一團亂哄哄的不知道在幹嘛。反倒是作為隊正的劉同早早就甩開了一乾累贅,獨自提刀殺上了塢壁。

  以曹丕的身手像劉同那樣攀牆殺敵自是不在話下,但身為隊副的責任感令他最終還是留在隊中指揮一乾如無頭蒼蠅般的新兵完成他們的初戰。且見他冷靜地環顧了一圈周遭的戰況,繼而果斷揚手一指塢壁的正門高喊道,“眾兒郎隨余攻門!”

  曹丕扯完這一嗓子直接領著身旁的朱來福等人直奔大門而去。周圍的兵卒見狀也不管聽沒聽清命令,是否同屬一隊,統統跟著曹丕跑了起來。此時正門外已然有一隊人馬正在用圓木砸門。曹丕領人到場後。連忙指揮兵卒用手中可以找到的一切工具刨挖大門旁的牆壁。

  這個時代的牆壁都是用土夯成的,高家塢又不是大型城池,那裡經得起百余人集中一地刨挖。隨著大門與壁壘間的縫隙越來越大,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高家塢的正門終於被齊軍給撞塌了。塢壁上的高家部曲趴在堞牆上向下張望,沾滿血汙的面孔上盡是絕望的神情。而塢壁下的齊軍早已歡呼著踏過大門湧入這渤海第一堡。

  且就在曹丕等人攻破正門的同時。劉同已然單槍匹馬一路殺進了塢壁內部。在他看來高家作為渤海大族,高家塢內必藏有大量金銀珠寶。就算此番上頭臨時變卦讓他無法賺取傭金,至少也能從高家身上刮回點油水。

  劉同兜兜轉轉繞了一圈,終於在土樓的第三層找到了一間看著較為大氣的房間。可還未等他破門而入。屋內忽然傳出了一陣窸窣聲。劉同趕緊提刀透過門縫湊近一看,就見屋內有一人正彎腰低頭在書架上摸索著什麽。當此人抬起頭時劉同赫然發現對方正是那日向他買凶殺人的“宋耕”。

  高家塢、私販鹽鐵、千童主簿……一瞬間劉同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於是下一刻就見他抬腳踹開房門衝著化名宋耕的甄耕朗聲笑道,“郎君可要搭把手?”

  甄耕猛然一驚,手中的漆盒應聲落地。待看清來者是劉同後,他又故作鎮定地擠出一抹乾笑道。“喲,原來是劉隊正。”

  劉同卻是不與對方廢話,直接將斬馬刀往地上一杵冷哼道,“未曾想郎君一介商賈也做那通敵造反,殺人越貨的買賣!“

  眼見劉同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甄耕臉色驟然一變,趕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對方連連叩頭哀求道,“冤枉啊!小人不過販些私鹽,豈敢隨高納通敵造反。隊正若能救小人脫離險境,小人必以千金相贈!”

  耳聽甄耕欲以千金贖命。劉同不覺心念一動。要知道他先前在堡內搜了幾間屋子也不過是撈了一對鐲子幾吊銅錢而已。更何況此刻塢壁內外到處是齊兵,就算讓他劉同找著高家的財寶,他也無法將價值千金的財寶帶出高家塢。

  想到這兒,劉同當即收起長刀衝著甄耕哈哈一笑道,“郎君言重也。余等好歹也有一面之緣,同又豈會見死不救。”

  說罷劉同伸出左手上前想要攙扶起甄耕,卻不想胸口驟然傳來一陣鑽心劇痛。劉同下意識地低頭一看,就見自己的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支精鋼短箭。與此同時,前一刻還像狗一樣趴在地上的甄耕儼然已如鬼魅般站起了身,臉上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你……”劉同掙扎著想要揮起手中的斬馬刀。但此時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舌都已麻木得無法控制,麻木得感覺不到胸口的痛楚,麻木得眼前一片漆黑……

  甄耕一把將七竅流血的劉同推倒在地,跟著又從書架旁的屏風背後拖出了高納的屍首。隨後他便一邊哼著小調一邊將兩具屍體擺成互相爭鬥而死的姿勢。並把剛才掉在地上的漆盒塞進了劉同的懷裡。待一切都布置完畢,甄耕撕去嘴上粘著的胡須,換上事先準備好的齊軍服飾,繼而裝作剛搜查完房間的樣子大搖大擺地走下了土樓。

  這會兒的高家塢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叫罵、哭喊、拚殺聲不絕於耳。不過喬裝易服的甄耕還是從嘈雜的亂軍中認出了曹丕的身影。話說身為細作的甄耕三年前曾在曹軍大營遠遠看過曹丕幾眼。此刻的曹丕乍一看起來雖是灰頭土臉,又黑又瘦。但讀書人的氣質終究不同於尋常丘八,更毋庸說他還有著一雙極富曹家特色的丹鳳眼。

  二公子怎會在此?甄耕心頭微微一驚,卻並沒有上前驚動曹丕。畢竟齊軍一夕間拿下高家塢已然打亂了魏國的全盤計劃,雖說甄耕剛才已將計就計做了些許補救,卻並不能彌補此番整個冀州走私網被齊軍連根拔起的損失。所以他僅是匆匆掃了一眼曹丕的側臉,便迅速轉身混在齊軍兵卒中間偷偷溜出了高家塢。

  另一頭的曹丕更是全然沒有料想到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此時的他正率領手下逐一搜查塢內負隅頑抗的堡丁、部曲。由於高家部曲在白天讓進攻的齊軍吃了不少苦頭,齊兵特別是易城兵在攻破塢壁之後儼然已是殺紅了眼。不管是拔腿就跑部曲也好,跪地求饒的堡民也罷,凡是高家塢內的男丁幾乎都成了齊兵刀下的亡魂。

  聽著熟悉的鄉音發出一聲聲哀嚎,朱來福、李鷂子等南皮本地府兵的臉上滿是兔死狐悲的戚戚之色,卻又不好說什麽。畢竟高家犯的是謀反大罪,即便被誅全族也是咎由自取。然而當曹丕領隊搜索到塢壁西北角的一處庫房時,遠遠看到約莫二十來個易城兵手持刀槍火把在庫房的前院圍做了一團,人群中不斷傳來男子的呵罵調笑與女子小兒的哭鬧求饒。

  見此情形曹丕不由皺起了眉頭。至於早已對易城客軍心存不滿的南皮府兵更是個個面露溫色。要知道除非得了上峰指令,齊軍一般不會為難老弱婦孺。更毋庸說齊主蔡吉素來注重戰場紀律。於是曹丕二話不說便直接領人上前高聲質問道,“何人在此欺辱婦孺?”

  那群易城兵被曹丕先聲奪人地這麽一喊連忙散開了一道口子。曹丕等人這才看清原來被圍的乃是一口井,從井口內隱隱傳出女子與小兒的哭泣聲,顯然這井下藏了不少人。此時井邊的易城兵業已發覺曹丕不過是個十來歲的隊副。只見領頭的軍漢沒好氣地揚了揚手中的戰刀道,“吾乃易城折衝府哨官,在此捉拿叛逆,爾等休要呱噪!”

  哨官統管兩隊比隊副高了兩級。可曹丕又豈會被個百夫長鎮住。且見他手扶雙戟,把臉一板肅然道,“井下有無叛逆尚無定論,余隻知殺民冒功者死,奸淫婦女者斬!”

  朱來福、李鷂子等人跟著曹丕時間長了多少也有了些默契。眼見自家隊副放出了狠話,其余四十多人也跟著有樣學樣地擺出了備戰姿態。對面的哨官顯然沒料到一個小小的隊副敢當眾同他頂嘴。可考慮對方人多勢眾,那哨官又不敢同曹丕硬碰硬,於是隻得色厲內荏地呵斥說,“爾等可是要犯上乎!”

  曹丕卻是冷笑著反問道,“哨長不殺民冒功,奸淫婦女,何懼余等在旁觀摩?”

  正當哨官被曹丕頂得沒話說之際,井下忽然有人大聲呼喊道,“余等願降!余等願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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