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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漢紀》第9章 悔之晚矣(上)
  “殺!”

  一聲驚天的怒吒聲從庶的口中發出,原本盤古形態的庶直接搖身一變,化作巨大的長毛神獸,身上散發著柔和而又亮堂的光芒,一道虛影從他的身上衝了出來,直接朝著鳳丹和凰火衝了過去,那惶惶的威勢竟是蓋壓天地,一時間竟是不在鳳丹之下。

  “走!”

  貔貅眼眶一熱,伸手一卷便是將白軒帶上,朝著梧桐木外急速飛去。

  “還想走?”

  鳳丹一掌拍在庶身上飛出來的虛影上,同時身形一轉,一道強大的鳳凰真火直接從鳳丹的另一隻手掌的掌心中噴薄而出,如同是一把利劍一般朝著貔貅的背後刺了過去,招未至,熱浪先到,周圍已是被映襯成了一片火紅。

  “嘭!”

  貔貅終究不是什麽易與之輩,回身一掌劈落下來,直接將鳳丹的攻擊化解,而後迅速朝著外面逃了出去,根本不管此刻的白軒如何大喊大叫。

  而就在貔貅遁走之時,一道道的光芒從庶的身上綻放而出,化作一道道強大的攻擊,朝著鳳丹和凰火而去,強大而又無差別的攻擊,頓時令鳳丹與凰火也不得不回防。

  “庶,你可以死了!”

  鳳丹看著貔貅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眼前,臉色變得更冷了,低喝一聲,背後一對鳳凰羽翼出現,直接化作兩把無匹的長刀,突破庶獸的強大攻擊,狠狠的斬擊在庶身上,白光與紅光交錯,頓時鮮血也隨著噴濺而出。

  強大的威壓自鳳丹身上散發而出,壓在受傷的庶身上,令他無法動彈,鳳丹的臉色已是不如先前那般冷,只是語氣毫無波動的說道:“庶,作為對手而言,我沒什麽好說的,但你作為白軒長輩,竟願意如此護他,我鳳丹敬重你,便給你一個體面與尊重。”

  “咻!”

  一道鳳凰虛影衝天而起,強大的力量在天地間彌漫開來,顯然是鳳丹極為強大的一招,隨著鳳丹一聲輕吒,鳳凰虛影迅速俯衝而下,砸到梧桐木之下,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不!”

  已然逃了有些距離的白軒坐在蜚廉的身上,頓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口水和眼淚已是混雜到了一起,此刻的他雙眼已然完全模糊了,只能見到梧桐木的方向有一道白光升起,化作庶的模樣,似乎遠遠的在對自己笑著,那笑容中充滿了慈愛,仿佛自己的父親白澤一般。

  一幕幕的畫面在白軒腦海中閃過,白軒還小的時候,庶化出本體陪他玩耍,堂堂麒麟一族的強者竟在地上打起了滾,為的就是逗自己開心;一次又一次的危難中,庶總是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將自己救離危險;白澤死後,庶總是擔憂自己心裡不痛快,總是找自己聊聊天地,但白軒有時竟還不耐煩。

  “庶叔叔!噗!”

  白軒低聲呼喚一聲,而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而後意識竟是陷入到了混沌之中,雙眼微微的睜著,攤在貔貅的懷抱上,口中不斷的呢喃說著些什麽。

  “呦!”

  蜚廉發出一聲悲鳴之聲,口中竟也是啼出鮮血來。

  貔貅臉色著急,看著白軒這番模樣,知曉他心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但卻無能為力,只能是帶著白軒不斷的逃跑,好不容易看到不遠處一條河流,貔貅讓蜚廉領著白軒直接鑽入到了水中,順流而下一段的路程後,方才露頭,停歇在岸邊。

  “白軒,白軒!”

  看著白軒依舊神志不清的模樣,貔貅連忙呼喚幾聲,正欲朝著白軒體內輸入幾道真氣時,卻是聽得白軒開始念叨,不由得停下了伸出的手。

  “庶叔叔!我不報仇了,我不報仇了……”

  白軒的聲音不大,完全是呢喃,而且有些模糊不清,但貔貅已是何等修為,這點聲音已然足夠讓他聽得清清楚楚。

  “庶叔叔!庶叔叔!軒兒聽你的話,軒兒不報仇了,軒兒都聽你的……”

  貔貅坐在白軒身旁,蜚廉趴在地上嗚咽著,就這麽聽著白軒在這自言自語,一動不動。

  ……

  昆侖丘主峰之上,晏龍站了出來,溫文爾雅的他此刻卻是滿臉的無奈,在他的對面站著眼底深處同樣有著悲哀之色的囚牛,兩人乃是這混沌大荒中最為喜好音律之人,不能坐下來好好的在音律的海洋中暢遊,卻是要拚個你死我活。

  囚牛的下場,乃是受玄翼之命,太陽太陰一脈方才和三清戰過,與歸墟的恩怨算是有了個了結,但此事也是讓龍族蒙羞,帝俊設計龍族未果,但也是讓龍伯國從此被封在了波谷山,如此的一口怨氣,龍族又豈能輕易的咽下。

  “囚牛乃是龍族上任族長之子,修為強大,代表龍族出戰倒也是正好,而那楊龍身為帝俊長子,修為與囚牛相當,二者更是音律精通者,看來這場戰鬥會與眾不同!”

  一旁的燭龍掃了兩眼囚牛和晏龍,如此評價道。

  九嬰輕輕點頭,而後詢問道:“依你看來,他們倆誰能最終勝出!”

  燭龍雙目中神光灼灼,說道:“囚牛修為一直以來都比較強大,只是因不喜戰爭所以出手較少,但這並不代表囚牛戰鬥力弱,反倒是晏龍,他的修為是後來提升上來的,經驗方面終歸是缺乏了一些,若無意外,這場戰鬥我更看好囚牛一些。”

  燭龍正閑聊著的時候,囚牛和晏龍已然準備好了戰鬥,兩人都沒有直接衝上去,而是各自朝著對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隨即身前光芒一閃,囚牛的身前出現一把精致的杓琴,囚牛的右手上輕輕的握著琴弓,輕輕一拉,美妙的音符便飄蕩而出。

  而那晏龍此刻也是虛坐在空中,雙膝上出現一把古樸而又大氣的七弦琴,隨著晏龍隨意的波動,“鏗”的一聲響聲傳來,在場的諸多強者都有中心靈受到了洗滌的感覺。

  “好!”

  囚牛和晏龍同時低喝一聲,兩人雖是尚未正式交手,此次也是第一次交手,但僅僅只是試弦之音,雙方已然從對方所撥動的音符中聽出了對方在音律方面的造詣。

  一時間,本該劍拔弩張的兩人,此刻卻是面帶微笑,沒有任何的殺意與敵對之勢,反倒是一副平和的模樣,雖是未曾再說話,但兩人在這一刻卻是達成了前所未有的默契,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以前從未見過的生靈,更像是多年未見的知心好友。

  “囚牛兄,請!”

  晏龍朝著囚牛再次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囚牛笑了笑輕輕點頭,說道:“也好,我虛長你幾歲,那我先起頭便是!”

  “他們這是?”

  在場的諸多強者看著眼前的場景,隻覺的滿頭的霧水,壓根沒搞清楚他們這是在做什麽,隻覺得莫名其妙,令人捉摸不透。

  “嗚~”

  一個最為簡單的音符從杓琴上跳將出來,在琴弓和琴弦的碰撞拉扯中出現,僅是一個最為簡單的音符,便已是讓在場諸多強者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悲涼。

  “風未起、雲未至,天際冰藍金光照滿海!”

  突然間,囚牛竟是開始吟唱起來,手中的琴弓卻是不停歇,悠揚婉轉,如同一個絕美的女子正在講述著動人的故事。

  “山不動、雨不落,鳥獸嬉戲清風拂眾靈!”

  隨著一聲悅耳的聲音響起,晏龍已是撥動七弦琴的琴弦,聲音中不含殺氣,口中輕吟,與囚牛方才的音律竟是完美的契合了起來。

  “鱗光現,蛟龍起落,七彩遊魚映珊瑚!”

  囚牛的眼中有著追憶的光芒,琴弓上有著淡淡的真氣散發而出,卻也沒有攻擊性,只是讓散發出來的音符更具感染力,更具傳播性,一時間這昆侖丘竟是浸泡在了音樂的海洋中。

  龍族諸多強者聽聞後,臉色不由得一變,應龍更是嘴角微微翹起,似是想起了什麽,竟是陷入到追憶之中,但也有如玄翼這般的存在,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羽翼飄,神鳥翱翔,五色光芒落青枝!”

  晏龍看了一眼囚牛,臉上笑容不變,低頭認真的彈奏起來,同樣是淡淡的真氣在指尖散發而出,隨著琴弦的波動而激蕩出去,在空中與囚牛的杓琴聲碰撞在一起,竟是相互映襯相互成就。

  坐在遠處的鳳凰族神色不變,但眼神卻是有了明顯的變化,晏龍的歌詞裡說的不是鳳凰一族又能是誰呢,曾經他們也是如此的平和,與現今這等模樣天差地別。

  “鋒齒利爪鬃毛,山林穿梭果腹拒嗜屠!”

  囚牛悠揚婉轉的琴聲中有著勸諫,也有著往事一去不複返的遺憾。毛犢臉色不喜,目光變得沉凝,在她的身旁,許多的麒麟一族強者神情嚴正,在一字一句的聽著囚牛誦唱著。

  “鏗!”

  突然,晏龍的琴聲一轉,原本柔和哀婉的琴音開始發生變化,音調也變得高昂了起來,聲音更是傳到了主峰之外,在真氣的加持下,朝著更遠的地方傳播而去。

  “欲念心頭來,野望胸中生,刀光未落劍影又起,屍橫空!”

  晏龍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配合那逐漸上揚的音律,整片天地似乎都變得昂揚起來,但更多的是殺伐的悲涼。

  “私心不自抑,殺意難平息,掌印未消腿影又現,血濺身!”

  囚牛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中喝出來的,在他的音樂勾勒中,似乎有著一幕幕的戰爭場景被憑空呈現了出現,放在諸多強者的眼前,衝入他們的腦海之中,久久無法抹去。

  “怒吼激蕩在懷,寒光冰冷如斯,恩怨情仇俱往矣!”

  晏龍的琴聲再次提高一個度,彈奏的速度也慢慢的快了起來。

  “廝殺歷歷在目,血液腥熱在喉,愛侶親朋兩相隔!”

  囚牛的杓琴也節奏也跟著快了起來,只是他那嗚嗚的聲響卻更能表達出戰場的慘烈,似乎已然有著分離的場面就呈現在眼前。

  “嘭!”

  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只見龍族的玄翼和麒麟一族的毛犢狠狠的往地上一砸,巨大的轟隆聲緊隨而至,兩人周邊的山石迅速的裂開,但隨著主峰上光芒閃動,那裂縫又迅速的修複了回去,但兩人的怒氣已是彰顯無疑。

  “給我阻止他們!”

  龍族和麒麟一族的族長幾乎是同時下令,頓時龍族的蟠龍和麒麟一族的夫諸同時朝著場中衝了出去,蟠龍伸手一抓,強大的真氣手掌出現,便是要將囚牛抓到手中,而夫諸手一揮,一道匹練飛出,就要將晏龍卷回來。

  “嘭!嘭!”

  兩聲幾乎不分先後的聲音傳來,應龍和氽奇的身形已是出現在了場中,分別擋住了蟠龍和夫諸的攻擊,幾乎是在下一瞬,又有兩道光芒閃動,後土和句芒的身形也出現在場中,絲毫不懼的看向蟠龍和夫諸。

  蟠龍和夫諸都停了下來,看了看面對面而坐的囚牛和晏龍,發現此刻的兩人根本無動於衷,方才那攻擊朝著他們而去之時,也未見他們有任何的慌亂,如今更是依舊心無旁騖的彈奏著,加快著琴聲的輸出,顯得鏗鏘有力。

  蟠龍目光一掃,看向站在囚牛身旁的氽奇和後土,冷聲說道:“人族氽奇,又是你,怎麽,莫非你今日又要來搗亂不成?”

  氽奇微微一笑,道:“龍族向太陽一脈發出約戰,如今囚牛大哥正在與晏龍對戰,蟠龍前輩這番模樣闖了進來,似乎是怎麽都說不過去吧!”

  “哼,看來你是不會讓了,那就讓我看看你人族氽奇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蟠龍怒喝一聲,身形一動,手掌猛的往前一拍,一條神龍虛影便是朝著氽奇攻擊而來。

  氽奇卻是不懼,反倒是與身旁的後土言說道:“後土,你且莫要出手,守護住囚牛大哥,我去會會這所謂的龍族蟠龍,看到底有什麽本事!”

  話說著,氽奇身形一動,以極快的速度衝了出去,與蟠龍迅速的戰到了一起,而另一邊,應龍與那夫諸幾乎也是以同樣的方式迅速的展開了戰鬥,句芒在一旁守護著。

  囚牛和晏龍抬起頭來對視一眼,而後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反倒兩人同時猛的一彈奏,原本就是即興合作的曲子,此刻音調再變,一開始的和風細雨、哀婉動人,到後面的悲涼訴說,現如今直接成了滿含熱血的悲壯與傾訴,這其中還帶著真摯的勸說。

  “混沌初開,天地亂象,三族爭霸終定乾坤!”

  囚牛的歌聲在不遠處響著,氽奇隻覺此刻與蟠龍戰鬥起來,真氣似乎都變得順暢了許多,在這萬族公認的戰場上,有如此美妙而又符合自己心意的曲子相伴,如何能不酣暢淋漓。

  “嘭!”

  氽奇雙手一震,強大的火焰在他和蟠龍之間炸開,而後氽奇竟是不退反進,身法被他施展到了極致,足足七個氽奇猛然現身,強大的招數紛紛施展開來,幾乎是不分先後的朝著蟠龍攻擊而去,即便是對方修為強大,也難以招架。

  “蹬蹬蹬!”

  蟠龍連連後退,看向氽奇的目光充滿了不可思議,萬萬沒想到,當初來龍族還是一個自己完全不需要放在眼中的小子,如今竟然能將自己打退。

  思及於此,蟠龍不由得無名怒火從心頭起,揮動著厚實的雙掌,每一掌都帶著無匹的真氣和力道,揮舞的密不透風,將氽奇所有的進攻路線都封死,朝著氽奇橫推而去。

  “太陽太陰,穩固萬族,天下安定共享和平!”

  晏龍手中的琴弦波動的快了起來,他與囚牛此番合作,未曾有過任何的演練,但此刻卻是共同將這曲子推到了高潮,美妙而又激昂的旋律朝著昆侖丘的各個角落散發而去。

  歌詞在囚牛和晏龍的口中吟唱著,雖是聲音不大,但穿透力極強,已然是傳到了昆侖丘每一個生靈的耳中。

  那些不在主峰的各族生靈,原本正在昆侖丘各處不斷進行小范圍的廝殺,但此刻手中的動作都慢了下來,甚至有些生靈直接停止了廝殺,原本都已經見血了雙方,此刻卻是安安靜靜的對立著,沒有一絲殺氣,只有平和。

  “哈哈哈,戰鬥之時能有如此旋律相伴,當時龍生一大快事!”

  應龍哈哈大笑著,身形在空中不斷的變幻著,即便是如今的夫諸,依舊很難捕捉到應龍的身形,在不斷的與應龍交手的過程中,甚至還受了一些輕傷。

  “好一個應龍,當真是難纏的很,攻擊極為強大不說,速度之快只怕是在場沒有幾個強者能比得上,這等速度足夠令他在這天地間翱翔自在了!”

  夫諸眼神之中有著凝重,但也有著羨慕,若是他有這等速度,戰鬥力可再升一個檔次。

  心中如此想著,夫諸卻是未曾懈怠過戰鬥,反而身形一定,竟是不再追擊應龍的身影,反倒是目光凝實,而後猛的朝著左前方轟出一擊。

  “嘭!”

  應龍和夫諸猛力一拳相交,兩人紛紛後退而去,這一擊之下竟是打成了一個平手,這讓夫諸心中震驚無比,對應龍更加重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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