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陷魔大陣?”
景原在飛逃之中依舊隱隱聽到了這個詞,他雖然不知道這個陣法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至少從名字上可以確認,這個法陣絕對和雷法脫不了乾系。
他永遠都忘不了他小的時候,師父用雷法劈在一具普通的屍傀身上,那具屍傀卻毫發無損的事情,正是這件事情令他堅定了學習西陸魔法的信心。
用雷法來對付師父?
那師父的安危壓根不需要他擔心了,他現在只需要考慮怎麽逃出這兩個老不死的追捕。
包含了輕身與神行法術,連磁懸浮法陣都有的符籙在他的腿上散發著隱隱光芒,推動著他以接近音速的速度飛快地逃跑。符籙上的封波符陣同時鎖死了符籙的一切法力波動,除非用肉眼看到,否則的話沒人能找到他的位置。
他在廬州城的大街小巷中急速穿行,直到兩枚符籙法力耗盡後,方才停下。
但是他不敢放松,運起法力將已接近化為飛灰的符紙震下,又掏出了一副新的符籙貼在腿上,繼續他的逃跑之路。
不要忘了,他面對的可是兩個金丹巔峰,其中一個更是曾經直接出手廢了他的師父!
他現在連已經半殘的師父都打不過,和這兩個金丹巔峰直接對上,無異於找死。
不過還好,廬州城足夠大。在他確認四周沒有修士後,立刻跑到了最近的城牆附近,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城牆的頂端。
而後,一躍而下。
依舊保持著作用的輕身術符籙在他就要摔到地面上的時候猛地激發,附近的空氣流向頓時變得無比反常,強烈卻又十分有序的風將他托起,幫助他穩穩地落在了地面上。
“總算出城了。”
景原長長出了一口氣,回頭望了望廬州城那高大的城牆與寬闊的護城河。
師父此時,應該已經脫險了吧。
廬州城外乃是無盡群山。
雖然整個江左道都是山,但廬山府卻又是其中最多山的一處。
古時有詩雲,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雖然說這詩句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也說明了兩點。一是廬山之大,二則是廬山太好藏人了,只要往廬山裡一鑽,任你法力通天,也得大海撈針一般一絲絲地摸。
要知道,此界修士,可是沒有神識這種方便的東西的,要找人,只能靠眼睛。
靠眼睛在廬山搜人?
做夢呢。
人可不是死物,人會跑的。
景原深吸一口氣,從背後背著的劍鞘裡拔出了飛劍。
“小友可是打算進廬山?”
身後猛不丁傳來了人說話的聲音,嚇得景原渾身一顫,差點連飛劍都掉在了地上。
不用說都知道後面那人是誰了。
雖然不知道他怎麽跟過來的,不過這個時候,停下來才是傻子。
他將飛劍向前一擲,雙手捏訣,一個箭步跨了上去。
“山中虎豹之類不少,小友如此莽撞進山,怕是會淪為虎豹口下亡魂啊。”
去你的,什麽虎豹頂得住一飛劍?
景原壓根就沒有理身後之人的聒噪,變換手印,驅使著飛劍向前疾馳。
嗯,應當是,試著驅使飛劍。
“看來,小友是執意不聽勸告了啊。”
飛劍如同被釘在半空中一般紋絲不動,景原的手印似乎壓根兒就沒有用。
他的頭上流下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該死,真該死。
這把飛劍是製式飛劍,赤龍道人對這飛劍的結構絕對是了如指掌,而景原的法力卻又太過於弱小。只要赤龍道人給景原下幾個小絆子,景原的法力就壓根到不了飛劍之內。
換言之,現在這把飛劍和一團破銅無異。若是赤龍道人有心,甚至還可以直接抹除景原在劍中留下的法力印記,將其奪下。
這個時候,無論是反抗、逃跑還是傻站著都沒有用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但是這個時候,傻站著卻也沒有用。
他從飛劍上跳下,將飛劍納入劍鞘之中,拱手向對面之人深深作揖。
“晚輩景原,拜見赤龍道人前輩。”
“倒是挺有禮。”
“對前輩自當禮待。”
“油嘴滑舌。”
赤龍道人笑道:“倒是比你師父機靈多了。“
“不敢當,敢問前輩自淮南遠道而來,可是有事?”
“自然有事,不過嘛,等見到你師傅之後再說。”
“是,前輩。”
景原恭敬領命,任由赤龍道人製住了自己的丹田經脈,被挾持著回到了廬州城中,玄冥子困住老道的地方。
但是現在那裡哪有什麽玄冥子?
除了一片布滿焦屍的廢墟之外,什麽都沒有!
五虎上人臉色發青地看著面前的廢墟,面前還擺著幾塊從地底下挖出來的陣盤。
陣盤已經徹底破損了,而且有明顯的法力過載現象出現,陣盤上銀質的紋路已經融化了大半,將整個陣盤變成了一大坨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東西。
“師弟,怎麽回事?”
“還能有怎麽回事?那殘廢跑了!玄冥徒兒也被擄走了!”
“他破了五雷陷魔大陣?”
“廢話,他不破陣的話怎麽跑的?師兄你怎地這般糊塗?“
赤龍道人也不作聲了,俯身拾起一塊陣盤殘骸細細端詳。
破陣之法無非兩種,一則以力破陣,一則以巧破陣。以力破陣之法自不必說,靠著絕強力量碾壓過去即可,但是老道怎麽看都不可能做到以力破陣,除非他有那魄力自爆金丹。
不過現在老道身後可是有一個徒弟的,若是在這種情況下自爆金丹,那不是魄力,那是腦子進水了。
以巧破陣,則需要找到陣法的弱處而後擊破。先不說老道他懂不懂陣道,就算他懂,這五雷陷魔大陣被巧破了之後,陣盤當是出現幾處細細的熔斷,而不是像這樣大半符篆與陣紋都被融解,一副典型的法力過載後的模樣。
“到底是怎麽回事?”
赤龍道人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無比恐怖,他直勾勾地盯著景原,如同一頭欲要擇人而噬的惡蛟。
“我也不知道。“
景原非常有恃無恐地把兩手一攤,道:“小子我十一歲才入門,十三歲才煉出法力,至今不過兩年,許多高深法術小子確實不會。”
“不會高深法術?”
赤龍道人冷冷地哼了一聲,丟下了手中已經被毀得不成樣子的陣盤。
“你那雷法,還有能把飛劍硬生生壓在地上的法術,與那能輕松擊殺金丹修士的法術,莫不是以為我等不知道?”
“小子自創的。”
“自創?你一入門不過四年的小鬼,能自創法術?”
赤龍道人將景原狠狠地摜在地上,一隻腳踩著他的頭,狠狠罵道:“你他媽的糊弄鬼呢!”
“天地良心!晚輩的確是自創!”
“你們歸藏之人,有良心?”
在赤龍道人與五虎上人看來,景原的確是在滿嘴跑火車。創造法術可是高階修士的特權,景原一個連弱冠之年都沒到的小修士,哪有資格發明新法術?
但是景原這次真沒說謊,“景原的線圈大炮”這個魔法連老道都不會,因為老道那可憐的數學水平根本沒辦法精確計算出雷電之環中間的磁場方程,無端使用的話說不定只有一兩級的“線圈”能夠派得上用場,然後彈丸就歪出去了,其余的線圈都只能當成裝飾品。
這樣打出來的彈丸,能飛就不錯了,至於能不能把人弄死那真的只能碰運氣。
景原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會的法術他師父反而不會了。
這幫老古董的數學水平停留在蒙學的層次,他們連坐標系都不知道是什麽,和他們講微積分和米勒場方程簡直就是對牛彈琴這個成語最真實的寫照。
“無話可說了?”
“不是,晚輩……”
“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晚輩真不知道!而且現在這個關口,您不應該去找我師父嗎!”
“這……對哦。”
赤龍上人一拍腦袋,松開了踏在景原頭上的腳。
“你知道你師父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