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青銅塊裝配在衝床上,就可以直接用於生產了。
正在工作的士兵們似乎沒發現這裡發生了多麽聳人聽聞——沒有用錯詞組——的事情,依舊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也許,這就是工人的職業素養吧。
景原搖了搖頭,走出了掩體。
他現在還有另外一些想要做的事情。
裝備了新的武器,有了新的作戰任務,必然需要新的戰術。
如果沿用以前的戰術,景原覺得他們在通過兩軍陣地之間的無人區的時候,就該被對方的重機槍乾掉了。
不過還好,無人區不是真的平地,只是看起來平而已,中間有無數的彈坑可供隱藏,如果選擇的時機正確的話,是有可能偷偷摸到陣前的。
當然,重機槍位是肯定不可以的。
有鐵絲網的地方也不可以,那會阻礙最後一步。
根據景原的設想,最後一步時很可能會被放哨的哨兵發現,這時需要迅速地將哨兵殺死,抑或偷偷地從哨兵的旁邊溜過去。
景原比較推崇的是第二個,因為很顯然地,沒人會隻布置明哨不布置暗哨的,如果明哨被殺了,那簡直是在大聲告訴暗哨“這裡有問題”。
這就需要了解對方的情況了。
戰爭打的東西裡,有四分之一是情報。只有擁有足夠的情報,才能有足夠的信息制定戰術,否則的話任何進攻都只能變成一場大屠殺。
這個偵察兵誰來充當?
景原想了半天,最終決定自己上。
他的速度足夠快,戰鬥力也足夠強,就算被發現了,也有足夠的把握逃回來。
何況他還有足夠的把握不被發現。
此前他可是和老道一同潛入過不少地方,有時用屍傀,有時是自己潛入,還沒哪一次是被人抓了包的。
當天晚上十二點整。
“我去偵查一下情況。”
“我也要去,對吧。”
“當然,你不能離太遠,無人區都有差不多兩百碼了。”
“那你小心點。”
夏囑咐道,“別要我撈你出來。”
“我有分寸。”
景原緊了緊身上的腰帶,左手提著塗了一層黑泥的泰始真人劍,躍出了戰壕,在任何人發現他之前一溜煙跑進了一個彈坑中。
他記得這個彈坑的來歷,大概兩周前薩克森人發動了一次進攻,這個彈坑就是在炮火準備的時候被炸出來的。
那次進攻薩克森人丟下了差不多四百具屍體,但是連第一營布置的鐵絲網都沒摸到。
探頭探腦一陣,確認下一個目的地後,景原憋了一口氣,無聲地衝了出去。
身上的咒文讓他連地都用不著落,直接貼著地面“滑翔”到了另一個彈坑裡。
就在這短短的十幾米裡,他就發現了四顆地雷。
這都是他們自己的工兵布下的,為了防止敵人的攻擊,只在一些特定的地方留下了通路能讓己方進攻,不過這個路線景原自己也不太清楚。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敢直接跑過去,而是貼著地面“飛”過去。
雖然他不怕槍擊,但是地雷這樣直接在腳底下爆炸的東西,他還是怕的。
成丹期修士也是肉體凡胎,被地雷炸一下,至少也得丟一條腿。
就這樣,一個彈坑接一個彈坑地“飛”了一陣後,他終於來到了薩克森人的陣地前。
他突然覺得,好像就直接這麽衝進去,然後大殺一通也不錯的樣子。反正這是壕溝,他不信有誰能在壕溝裡擋住他,除非有人喪心病狂到往自己的陣地丟晶石炸彈。
謹慎,謹慎。
他這麽告誡著自己,操控著飛劍,貼著地面飛到了鐵絲網前,利用歸藏道人劍的“視力”觀察著薩克森人的防線。
不得不說,薩克森人那幾乎刻入骨髓的嚴謹真不是說說而已。
除了第一營那直接以法術生成的陣地以外,景原再沒有見過這麽規整的塹壕了。
整個陣地的設計非常精妙,可以確保從任何一處攻擊都會受到至少來自兩面的火力夾擊,而某些特別容易受到攻擊的地方則是三面。所有的戰壕都被修建成了鋸齒形,每個轉彎都是標準的90度,而每兩個轉彎之間的距離不會超過25米,就算有炸彈落進了戰壕,它的威力也會被限制在這25米之內,絕不會波及到整個戰壕。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大量的機槍,其火線完全可以將整個無人區封鎖的嚴嚴實實。戰壕前鋪設有帶釘鐵絲網,而鐵絲網本身也在火力覆蓋之下,被鐵絲網阻滯時便是機槍手們收割生命的大好機會。除此以外,任何一處鐵絲網被攻破,都可以最少調集3挺重機槍對缺口集火殺傷,就算有少量敵軍跳進了戰壕裡也不足為懼,因為薩克森人作為守方,具有絕對的人數優勢。
而且鐵絲網上還掛滿了空掉的罐頭,就算有人來偷襲,只要一剪就會引得整個鐵絲網震動起來,然後空罐頭就會發出響聲。
接著迎接他們的,毫無疑問是一顆信號彈和一場子彈的暴雨。
除非他們是像景原這樣懂科學的修士,否則的話就算是金丹衝進了這樣的鋸齒狀戰壕裡,也會被密集的彈雨打成篩子。
畢竟修士們沒有能抵禦實彈的法子,就算用飛劍能劈開一兩枚子彈又如何,一挺重機槍一秒鍾就能打出十發子彈,你能劈幾發?
但是這樣的布置同樣會出現一個很明顯的問題。
他們怎麽進攻?
鐵絲網直接阻擋了進攻路線,難不成進攻之前還要把自己布的鐵絲網剪了不成?
一定有什麽地方是可以方便地把鐵絲網打開的。
景原駕馭著飛劍,小心地讓飛劍沿著鐵絲網飛行,結果跑了兩三圈都沒發現什麽地方是可以打開的。
不對啊,難不成他們都會靈體化不成?
不過這問題應該……應該不大。
他有些忐忑地召回了飛劍,悄悄地切開了一條鐵絲。
很顯然,普通的鐵線面對飛劍,和面條沒什麽區別。
飛劍將鐵絲無聲切開,一點顫抖都沒有,空罐頭有氣無力的晃了兩下,最終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不錯。”
景原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歸藏道人劍塞進小界天羅,自己提著泰始真人劍一路退回無人區中央的一個彈坑裡。
夏就躲在那裡,悄悄地等著他。
兩人之間有法力之線連接著,不會誤認為是敵人或是什麽,因此景原沒有打招呼,直接躍進了彈坑。
“情況怎麽樣?”
“不太好,鐵絲網太密集了,而且還有地雷,很難進攻。”
“那上次那些薩克森人哪來的?”
夏皺著眉說道,“我沒聽見地雷爆炸的聲音。”
當時她在景原的掩體裡看書,不過以她比貓還靈敏的聽力,不太可能聽不見地雷爆炸的聲音。
“他們可能是爬過來的吧,後來工兵去確認過,有幾個地雷的引信被拆了。”
“有可能。”
“你覺得呢?我們是趁著夜色爬過去,還是先偵查出安全通道?”
“我建議你事先把地雷拆了,你好歹也是學工出身的,不會連這個都不會吧。”
“不,我們是正經學校,不教怎麽布雷。”
景原搖了搖頭,他可不會拆彈,工兵才會。
“營裡有沒有工兵?”
“沒有,工兵有獨立部隊,不負責第一線作戰,我也不知道他們的駐地在哪裡。”
“那怎麽辦?”
“回去再說吧,跟上。”
“就算我直接跑也不會有人會發現。”
“如果看見地雷了呢?”
“換個地方下腳不就好了。”
“你反應的過來?”
“我的反應速度比金丹修士還要快好多。”
“真羨慕你。”
景原悄悄探頭,看了看後方的情況,“我先走一步。”
說罷,他輕輕一踏地面,仿佛一支標槍一般飛進了另外的彈坑裡,就這樣一步步地跳回了自己的陣地。
他沒有停留,在士兵們毫無波瀾的目光裡,一路跑回了兵工廠。
“珀西瓦爾!”
“頭兒,什麽事?”
珀西瓦爾從車床的後面伸出腦袋來,疑惑地問道。
“現在產了多少槍了?”
“第二把在那總裝,等會拿出去試射,現在正在做第三把的槍機。”
帶著點恭維,我們的珀西瓦爾學士掛著一臉潤滑油,笑著說道:“這個槍機的設計真的很精妙,竟然用車床就可以完成所有步驟,一般的槍機還得上銑床和台鑽。”
“不說這個,你知道有誰會拆地雷的嗎?”
“拆地雷?這是工兵的活啊,頭兒你打算幹啥?”
“我有個計劃,你過來我說給你聽。”
接著,景原把他打算模仿薩克森人,對他們的陣地進行突襲的想法說了一通。
“因為有地雷阻擋所以推不過去?”
“是的。”
景原點了點頭。
他在靠近薩克森一方的陣地上至少發現了三十枚地雷,而這只是一條路線上的,如果加上其它路線的話恐怕會有超過五百枚地雷。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什麽突襲都是胡扯。
“這倒是個問題。”
槍炮中士摩挲著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帶著點猶豫說道:“我們的地雷我會拆,不過薩克森的……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