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桃花城迎來了新一波的‘客人’。

  那為首的，是鼎鼎大名的十八皇之一，周天星門的‘星皇’蔡太仙。

  他的身後，浩浩蕩蕩的有近二百位女孩，有些是之前的那一撥人，也有一些是方乾滅了靈族分支的時候帶回來的。

  如今，她們都出現在了這裡。

  如此多的‘靈苗’讓整個桃花城沸騰。

  但是沒人敢動手，因為星皇的氣息冷冽，沒了往日的慈祥，多了幾分凶厲。

  那足以震懾天下宵小，就是皇也要掂量一下。

  來的不僅僅是這些人，是周天星門所有人都來了。

  她們神色悲傷，或許彼此間都不認識，可卻都是一樣的命運。只不過那些運氣好的，還可以繼續活下去。

  “乾。”

  寧芷柔哽咽，抱住來迎的方乾。

  方乾將其擁在懷裡，沒有安慰的話語，他想安慰的話不是他們所有人需要的。

  他們需要的是敢做，敢拚，敢爭鬥！

  城內有許多強大的氣息一閃而過，有些人想要趁亂動手，但是星皇來了，這就讓他們忌憚了。

  很快，夕月來了，她要來鎮場子。

  有她和星皇在，如果真的有不長眼的皇前來找事，可能會死在這裡，代價極大。

  月族雖然不摻和這件事情，但是她卻可以用別的借口。

  寒暄大可不必，但是這些靈族女孩的出現，卻也能寧憐多一絲安慰和親切感。

  終於，這一天到來了。

  寧憐口鼻滴血，心中的血靈石簡直就要破體而出。

  梅鋒焦急，“方少，人要不行了。”

  霎時間，所有靈族女孩抽噎哭泣。

  方乾聲音低沉而悲傷，“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不等他行動，步景天轉身進入房間，然後抱著奄奄一息的寧憐走了出來，後邊跟著風菱，寧芷柔。

  “我沒事的……”

  幾乎失去意識的寧憐還是在說著話，“都不要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們都要好好的活著，一定會有更自由的天空屬於你們……”

  步景天一步步向外走去，他要走遍全城，他要讓所有人都看著！

  他們迫切想要得到的血靈石，靈苗的產生是多麽的殘忍。

  要讓每一個人都看到，而不只是聽到。

  或許，一切的改變都是在此刻，在這個最殘忍的時候。

  在最殘忍的時候，做著最殘忍的事情。

  方乾跟在步景天身後，他們所有人都跟在身後。

  浩浩蕩蕩的隊伍，被無盡的悲傷所籠罩。

  街道上，房頂上，空中都有人佇立，這裡人山人海，這裡神色不一。

  他們有的希望這個女孩快些死去，有些希望再拖延幾天，因為那場全民狂歡的豪賭。

  可也有一些人開始神色複雜，開始思考。

  原來，血靈石是這樣產生的。

  原來，那也是個人。

  原來，血靈石的產生是如此的毫無人性！
  那只是一個脆弱的、普通的女孩。

  步景天步伐沉重，他聽從無雙公子的吩咐，就是死，也要完成這件事情。

  沒有比誰他更了解，這段時間他很痛苦。

  他要這麽抱著，小心翼翼的抱著，借此減少顛簸對她產生的痛苦。

  不知道走了多久，烈日西斜。

  忽然有人高呼，“靈苗也是人！”

  那是一位普通的民眾喊出來的，他神色悲傷，透著憤怒。

  “靈苗是人！”

  更多的人喊出聲來，他們是人，他們擁有人性。

  當他們徹徹底底的看到，當他們進一步的了解，進一步的關注後，那些‘洗腦’的說法，已經被他們衝破。

  他們不認可靈苗是商品！

  他們不認可血靈石的誕生。

  靈苗是人！

  這話讓更多的女孩嚎啕大哭起來，沒有人能夠了解她們的人生歲月，那是殘忍的，是極其恐怖的黑暗的一生。

  不再是疑問，不再是疑慮，而是肯定。

  “靈苗是人！”

  聲音此起彼伏，這令暗中藏的一些高手臉色難看。

  果然，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了。

  動手嗎？
  一位男子緊握匕首，再這麽下去，就徹底亂套了。

  可瞬息間，他的脖子被一把劍貫穿，釘在了牆壁上。

  冷血徐良緩緩現身，透過窗戶看向外邊，低聲道：“去吧，去做吧，雖然明面上我們無法幫你們，但是殺手殺人有時候真的不需要理由。”

  另外一個角落，骨族古山將一男子脖子擰斷，幽幽一歎。

  桃花城沸騰了。

  人聲沸鼎，他們開始抗議靈苗這個生意。

  他們怒罵著，斥罵著靈族買賣的事宜。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為方乾的目的達到了。

  但是沒有人能夠笑出聲來，這代價太沉重了，讓人喘不過氣來。

  夕月橫空而行，有些肆無忌憚，也不在乎家族的責罰。

  寧憐的氣息越來越弱，黃昏降臨的那一刻，她已經虛弱到無法想象，心臟也開始失去跳動。

  一處桃花林前，步景天停下腳步。

  那前方有一個土坑，是他們選好的墳墓。

  “方……方大哥……”

  寧憐虛弱的叫著。

  方乾走到其身側，握住她的手，“我在。”

  寧憐強擠出一絲笑容，“還是想說謝謝你，也好想請求你。”

  方乾輕語道：“你說。”

  寧憐虛弱道：“我可以不姓寧嗎？”

  方乾沒有遲疑，“當然，你姓方，你叫方憐，是我的妹妹。”

  寧憐笑了起來，如盛開的桃花。

  她的心口發出脆響，更多的鮮血衝出她的口鼻。

  步景天忽然道：“方少，可以為我們主持婚禮嗎？”

  方乾抬頭，看到步景天已淚流滿臉，只是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

  寧憐瞪大了雙眼，“不要犯傻……”

  步景天大聲道：“可以嗎？”

  四方安靜下來，或許只有風菱和梅鋒才了解這段時間的接觸。

  方乾深吸一口氣，“可以。”

  “我步景天，於今日迎娶方憐姑娘，此情不渝，若有變心，天誅地滅！”

  步景天說著蠢笨的誓言，他的心如同滴血。“方憐姑娘，你哥已經答應了，就算你拒絕，我也會迎娶你入門。”

  那種霸道的語氣，讓人啼笑皆非，可卻又被深深的觸動著。

  寧憐張了張嘴，最終只是在笑，“我答應你了。”

  風吹桃花起，漫天則為美景。

  方乾松手，步景天抱著寧憐跪地衝天叩首，衝方乾叩首。他大吼著，“禮成了，你會作為我步景天的妻子死去！”

  寧憐閉上了眼睛，帶著最後一抹笑，那笑是永恆。

  步景天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方少。”

  方乾心情沉重的嗯了一聲。

  “和公子說，屬下無法保護他了，望他原諒。”

  步景天咧嘴一笑，口鼻鮮血噴濺，抱著寧憐滾入墓坑中。“我不能夠讓她繼續孤獨了，我要和她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