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清明,一切的力量都瞬間消失不見。
失去了屠皇殺氣的干擾,方乾再度繼續往前走去。
他面無表情,似乎一切都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他似乎忘記了,忘記了很多事情。
他的心底隻存在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殺戮。
殺戮大道的力量融入了他的殺心,他的殺域。
就好像彼此間,本就是環環相扣,是‘一家人’。
可他卻又不知道去殺誰,如何殺?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似乎只是因為他不喜歡這個地方,因為這個地方太安靜了。
可他又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因為那太吵了。
他沒有思緒的往前走,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無’的狀態。
無天無地,無我無法,無魂無心。
若一切皆無,誰又能夠證明我存在過?
可天地萬物,本就是從‘無’中來,之後又往‘無’中走去。
一天天過去,因為方乾的速度不快。
多少天,不曾吃一口飯,喝一口水?
不記得了,只有這身體記得每一次的揮劍。
血殤默默的跟在數百米外,怎麽會這樣?
是殺意影響了本心?
還是力量改變了本心?
足足三個月的時間!
這是方乾忽略掉的時間,他其實已經在殺戮沼澤中待了足足三個月。
或許是那塊脊骨,這才讓他感受不到饑餓,否則就是餓都能餓死。
畢竟他這個修為的人,還沒到不吃不喝都能活一輩子的層次。
距離近了。
血殤眼中多了擔憂之色,無聲之地的邊緣就在前方。
不足五百米了。
可方乾臉色冰冷,絲毫沒有清醒的征兆。
他還在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殺域如一個圓形的影子將他籠罩。
只要有人靠近,殺域就會自主攻擊。
三百米……
血殤心神發緊,星皇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唯有屠皇笑了,這人出不去!
二百米……
血殤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很想大喊一聲,喊醒他。不能夠被殺戮大道的力量影響,必須要盡快醒來。
一百米!
血殤停下了腳步,他絕望了。
周天星門完了。
沒了方乾,就是真的後繼無人了。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他即將踏出無聲之地,但是依舊沒有清醒的征兆。
十米、八米、五米、三米……
血殤閉目,以後的方乾要麽成為屠皇閣的人,要麽被屠皇所殺。
他覺得,星皇應該強行出手把人帶走才對。
哪怕會因此和屠皇不死不休。
這個師父啊,又猶豫了嗎?
星皇動了,如雷霆萬鈞,他化為一道星光。
言而無信?
那就言而無信吧!
屠皇也動了,全力殺向星皇。“耍賴?”
星皇抬手,星光璀璨耀眼。
大戰一觸即發。
一道白色身影飛掠而出,在方乾踏出最後一步的那一刻,她飛撲而來,殺域化為的利刃刺穿了她的身軀。
但是她依舊沒有退縮的抱住方乾,不甘心的叫道:“我所喜歡的男人不該被力量所控制!”
鮮血染紅了白色的衣裙,這令白皇的臉色陰沉下來,瞬間到了女孩身後,他抬起右手指向方乾。
女孩大叫:“你要殺了他,我也不活了!”
殺域震動,感受到了白皇帶給自己的危機,它要反擊。
方乾面露痛苦之色,眼中有煩躁湧現。
這天底下,只有一個人讓他頭疼,讓他煩躁。
那就是白沁!
他眼睛一縮,雙手用力推開白沁,不耐煩呵斥,“幹什麽!”
眼中的黑色迅速褪去,露出了眼白。
那一瞬間,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全部回想起來了。
殺域也在這一刻悄然隱去,他又如往日的方乾。
白沁胸口滴血的再度飛撲過來,嬌笑道:“我就知道,是不是我的愛感化了你?”
方乾蹙眉,這一次卻沒有避開,“瘋瘋癲癲!”
“我就是瘋的嘛。”
白沁嬌笑,“我就是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你殺了我啊。”
白皇長舒一口氣,無奈搖頭。
白沁仰頭,“或者我殺了你啊,這樣你就永遠是我的了。”
方乾扭頭看向他處,“你怎麽會來?”
這就很怪異。
白沁嘻嘻笑道:“我哥說的啊,然後我就覺得這地方太危險了,就求祖爺爺和我一起來。”
方乾蹙眉,那天說話的時候,白鶴並沒有反應,看來只是在聽,懶得說話。
白皇揚聲道:“喂,罷手吧。”
星皇和屠皇分開。
屠皇冷笑道:“人在出去之前沒清醒,是殺是留,我做主!”
白皇笑道:“那可真不行,差一米也是差。你可是屠皇,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具體的范圍,哪怕是毫厘,也避不開你的感知。”
屠皇眸光閃爍,最終他身影消散,“滾!”
星皇落在方乾面前,“怎麽樣?”
方乾道:“還好,就是殺意太強,稍微有些失控。”
星皇頷首,繼而看向白皇道:“我不欠你人情,方乾也不欠你人情,他最多欠你這重孫女的。”
白皇呵呵笑道:“至於這麽較真?”
星皇道:“有些事情必須較真。”
白皇道:“怕我害他?”
星皇淡然道:“可以這麽理解。”
白皇笑道:“隨你吧,我雖然有些想法,但是我這小孫女是個蠻橫的性格,就算我要對付方乾,她也是不允許的。”
白沁勾著方乾的脖子,湊到耳邊低聲道:“三魂草我已經送到了方家,下次你再見你的父親,他可就是能夠行走了呢。”
聞言,方乾一愣,倒是……過分有心了。
天音令震動,方乾蹙眉拿了出來。
可白沁一直纏著他,他也不好走開。
白皇呵呵笑道:“聽聽。”
他一把搶過天音令,直接催動靈氣。
“你們沒有妹妹是不知道啊,我妹那死丫頭和我們家族的老頑固去無聲之地找方幹了。”
天音令中傳出白鶴的聲音,“我就納悶了,這老頑固怎麽就對死丫頭那麽好?就是個偏心眼啊。”
白皇揉了揉下巴,神色多少有些尷尬。
夕月的聲音響起,“他們也許人在一起,你太爺最喜歡偷聽人說話,指不定已經聽到了。”
白皇老臉發紅,什麽叫最喜歡偷聽人說話?
風菱怎怎呼呼的道:“夕月妹妹說的是,就說十八皇中,白皇是最喜歡偷聽人說話的。”
冷血徐良咳嗽一聲,“沒聽夕月說嗎?指不定已經在聽了。”
無雙公子的聲音忽然響起,“白皇前輩,方乾可安好?”
白皇吹胡子瞪眼:“不知道,滾蛋。”
“夕月妹妹無敵了,真說準了。”古山怪叫。
“我天哪,白皇爺爺,臉面真不要的嗎?”風菱誇張叫道。
“前輩,非禮勿聽啊。”道門的吳然歎息,“你說你一把年紀了,這種行為很不道德。”
無雙公子笑道:“前輩,這種事情以後還是少做吧,你看把白鶴嚇的都不敢說話了。而且,這種行為會降低你在我們心中的形象。”
繼而笑道:“夕月,你和張超怎麽樣?”
夕月嗯了一聲,“他在療傷,死不了。”
風菱叫道:“方乾呢?怎麽不說話啊?”
無雙公子笑道:“前輩,把天音令還給方乾吧。”
白皇咬牙切齒的扔給方乾,同時叫道:“白鶴,你等老子回去收拾你的,你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方乾拿著天音令,笑道:“多謝關心,我剛剛從殺戮沼澤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