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喧囂。

  方乾卻站在了那裡，安靜無聲，似乎耳邊也都沒有任何聲音，只有石飛魚的那些話。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也是讓很多人下意識避開的問題。

  “我們的腦袋，就好像是一花盆。”

  石飛魚緩緩道：“我們在花盆內種上了花，這些花就如同是我們的頭髮。如果這株花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狀態，那麽它就無法傷害到花盆。可當有一天，它開始茁壯成長，那麽它就需要更多的養料，那是一個花盆無法承受的。結局會是什麽呢？結局就是花盆會被錯綜複雜的根系撐爆。”

  方乾沉默，有些明白了。

  這不是危言聳聽。

  “發祖的功法確實很強，我們都必須承認這一點。”

  石飛魚歎了口氣，“可發祖是怎麽死的呢？你應該明白了吧。”

  方乾想到了他當時打開棺材的一角所看到的那一幕，頭髮充斥了整個棺材。

  石飛魚繼續道：“其實在你給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幡然醒悟了。當然，在這之前我也已經察覺了，只不過是進一步確定了我的想法。”

  發祖……

  是被自己殺死的！

  被那些頭髮殺死的！

  “哪怕是普通人的頭髮，如果在相對乾燥的地方，足足可以保留千年以上。”

  “而且你看那些古墓，就算是屍體腐爛了，頭髮一般還會保存下來。”

  石飛魚輕舒一口氣，“而修煉過發祖頭髮的人，那就不一樣了，那是真正的活體。它們所能夠具備的唯一意識就是如同植物一般，吸收足夠的養料給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它是可以按著你的意思來進行攻擊和防禦，但是它的索取也是無度的。”

  “你或許又在想，大不了拔掉？”

  “這就是一個思維誤區，一株小草最開始的時候，也只是扎根在表層土壤中，可當它長大，根系就會深入。我們的頭髮也是一樣，你不管它，它就隻生長在表皮中。如果有一天它有能力了，又覺得皮層給它提供的養料不夠的時候，它們又會怎麽做呢？當然是要刺入頭骨，深入你的腦子。”

  方乾點了點頭，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以為你只是好奇玩玩。”

  石飛魚笑了笑，“畢竟你的手段已經很多了，完全沒必要花幾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去琢磨這種特殊的法門。”

  他抬手重重的點了幾下自己的太陽穴，“這裡，會出問題的。”

  方乾看著石飛魚，他已經見過不少石飛魚，他非常好奇，他這個時候對話的石飛魚和山谷的石飛魚又有什麽不同？其他的石飛魚現在又是什麽一個狀態？
  石飛魚嘴角微翹，笑了笑，“有些東西，我不建議你碰，當然，這只是建議。”

  他沒入人群中消失不見。

  方乾站了一會，也自離開了死靈城。

  一路上，他整合著所有的思緒。

  僅是死靈城所見，就足以讓他無比震驚了。

  死亡天尊。

  大凶檮杌！

  外加一個兵工廠。

  這絕對是一股極其可怕的力量。

  難道石飛魚就不害怕嗎？

  那可是大凶檮杌，一旦出了紕漏，怕是死靈城瞬間就沒了。

  不過看石飛魚的表現，不難想到，他是有恃無恐，也根本就不在乎。若是帝殿強行對付他，他可能會讓‘毒闋’遍地開花。

  一個販賣‘毒闋’的組織，那絕對少不了毒闋。

  繼而，他又搖頭苦笑，不認為石飛魚在發祖的事情上嚇唬自己。他也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麽發祖會把自己葬在一頭巨鯊的體內了。那應該是他感覺到不妙的時候，最後的理智讓他做出了這些決定。海域遼闊，深海之地又深不見底，巨鯊不管是生還是死，都會隨波逐流於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那是人們無法找到的。至於那隻巨鯊為何能夠活到現在，那就不知道了，也許之前的早就死了，棺材只是機緣巧合的又被吞了。

  發祖的功法很強大，非常玄奧。

  而且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就比如說石飛魚的情況，想殺他真的是沒門。

  可要是發祖真的是死在自己的功法上，那就不是可笑的問題了，而是可怕的問題。

  他抬手觸碰頭上的那根屬於發祖的頭髮，內中有一定的靈氣波動，或許是因為方乾體內是仙氣的緣故，所以這根頭髮的變化很大，很容易就有了活力，不僅如此，其附近的頭髮也明顯表現出一定的靈性。若是強行意念控制，它們也會有所反應。

  “那麽，現在真的要去無妄之淵嗎？”

  方乾心念閃爍，他第一次了解無妄之淵的時候，還是張超遇難，夕月去救的。

  他現在的實力不次於夕月，夕月能夠去的，他自然也有把握。

  忽然，方乾抬頭，看到一道身影當空飛過。

  速度極快，不是一般的高手。

  “暗皇？”

  方乾眸光閃爍，自然是看了個明白。

  略微猶豫了一下，方乾迅速在下方進行跟蹤。

  約莫一天的時間後，暗皇在一處蘆葦蕩中落下，緩緩扭頭看向遠處，淡然道：“人皇什麽時候那麽喜歡跟蹤人了？”

  方乾也不再躲藏，緩步走出，微笑道：“對於暗皇很好奇。”

  暗皇江狼冷漠道：“人皇現在難道不是應該東躲西藏嗎？如此這般行徑，也確實膽子大的很啊。”

  方乾笑道：“暗皇說笑了。”

  江狼，石飛魚。

  石飛魚雖然給了解釋，江狼也給了解釋。

  看他還是想看看這‘暗皇’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江狼，又到底是什麽人，是暗盟的某一位高層的嫡系？

  畢竟，這可是一個擁有吳大天尊力量的強者。

  暗皇如今的表現非常優秀，因為他成為皇是將戰皇擊敗了。而夕月，卻是堅持三百招。

  暗皇站在蘆葦花絮上，冷漠道：“那人皇的目的是？”

  哪怕方乾被剝奪了名號，可大家還是習慣性這麽叫。

  就比如那些老皇退位，大家大部分都還是以前的尊稱。

  方乾微笑，“到處溜達溜達。”

  暗皇緩緩拔刀，“那你溜達的地方有些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