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老人再度沉默。

  蘇慕然與魔劍對視一眼，本要繼續等待，豈料那道蒼老話音便又傳下：“準！”

  其話音剛落，兩道金色光柱從天而落，分別罩住蘇慕然、魔劍，令兩人不受控制的騰空而起，隨著光柱射向高空，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待兩人消失，兩道光柱這才崩碎，化作一粒粒金色光點融入下方的斷崖之中，使之變得更加堅固。

  不消多時，兩人出現在一片被蒼茫的金色霧靄彌漫的天空中。

  放眼望去，只見一座尖銳的石峰矗立於迷霧中，僅露出上半部分，約有十丈之高。

  峰頂，有一道身披淡金色長衫的老者背對著兩人，正倒背雙手仰望著淡紫色的天空，給人一種孤傲、寂寥、天下無雙的感覺。

  老者滿頭金銀色的長發，僅用木冠束起，但因發絲過長，余下部分如瀑布一般在風中飄舞，頗有仙風道韻。

  蘇慕然沉吟片刻後，試探性的問道：“您，就是那名不死族的強者？”

  這座山峰之巔僅有這名老者的背影，若說那道蒼老話音的主人不是此人，蘇慕然反而會感到奇怪。

  果不出所料，老者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帶著金色人臉面具的人，熟悉的蒼老話音響起：“不錯，吾乃不死族最後一任聖山之主，至於名諱……”

  老者遲疑了片刻，道：“時隔多年，我已經忘記自己的名諱，爾等叫我聖山之主即可。”

  “聖山！”

  蘇慕然眸子狠狠一眯，想到了凌天笑，念起了彭由生。

  當年，他們兩者便提及聖山之事，莫非……這名老者便是那座聖山之主？
  見蘇慕然有所失態，聖山之主狐疑道：“怎麽，汝知道吾？亦或者，汝知曉聖山之事？”

  聽聞此話，魔劍一臉好奇的看向蘇慕然，想知道後者是否真的聽聞過聖山。

  “敢問前輩可認識凌天笑與彭由生，亦或者，你可知道星辰九重峰？”蘇慕然朝聖山之主傳音。

  此事牽涉太大，他不想魔劍知道。

  “凌天笑？彭由生？”聖山之主一愣，“那是何人？吾並不知曉，就連汝所說的星辰九重峰，吾也從未聽過。”

  “沒聽過？”蘇慕然摸了摸下巴，尋思片刻後，問道：“那麽，前輩可知道聖山的來歷？它是否來自天外？”

  聖山之主依舊搖頭，道：“吾不明白汝在說些什麽，聖山乃我們不死族的聖地，多年以前，曾經是抵抗不朽族的核心聖地，可惜，最終還是在千年之前，被不朽族大軍攻破，可憐我們不死族曾是天界最強大的隱世勢力之一，豈料在面對強大的不朽族時，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唉！”

  聖山之主好似回憶起悲痛欲絕之事，雙手抱頭，仰天悲鳴。

  “哼，又在說悄悄話！”

  魔劍目睹聖山之主的反應，自然能猜得出蘇慕然與之秘密傳音商討某事。

  “呵哈！”

  蘇慕然對上魔劍看來的目光，乾笑兩聲。

  從聖山之主的話語中，他大概能判斷出幾件事。

  其一，老者口中的聖山並非凌天笑所說的聖山，兩者只是恰巧同名，毫無相關性。

  其二，不朽族與不死族曾是對手，亦是宿敵般的存在，雙方皆為天界中的至強種族，只不過最終還是不朽族魔高一丈，將不死族逼入了絕境。

  其三，這世上，暗中與不朽族抗衡的種族不在少數，但不朽族卻依舊生龍活虎，足可見這個種族的強大和可怕。

  沉默片刻後，蘇慕然開口道：“聖山之主前輩，我與他為何會進入此地，為何會成為不死戰士，也就是您口中的黃金劍士，而這片地域，又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他一連問出數個問題，使得魔劍眉毛微挑。

  這幾個問題，同樣是他想要詢問的。

  “告訴你們也無妨。”聖山之主低下頭，看著下方無窮無盡的雲海，低聲道：“死亡山谷，乃我族在滅族之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開辟跨界通道，強行逆轉時空，將聖山核心放入此地後，為了掩人耳目創造的海底世界。”

  “不對啊！”

  蘇慕然打斷聖山之主的話，“我明明記得，死亡山谷早在千年萬年前便已經存在，怎麽會是近些年才被創造的呢？”

  聖山之主搖搖頭，說：“這麽想，你就錯了。千年之前，死亡山谷的確存在，但那時的這裡不過是一處連通著人界與九幽界的門戶，後來被我族控制，這才形成了一座獨立的空間，又因死亡山谷是這些年重新進入眾人視線中，故而很多人誤以為此地一直以老都是如此。”

  “原來如此！”蘇慕然微微頷首，“您這麽說，晚輩就明白了。那麽，這片沙漠又是怎麽回事？還請前輩明說。”

  聖山之主咳嗽一聲，不顧兩人的異樣目光，斜坐在聖山之巔，徐徐說道：“這片沙漠是聖山的一部分，其中的一切即使真的，也是假的……”

  聽著聖山之主的介紹，兩人漸漸明白這裡的一切。

  千年前，聖山之主運用大神通強行下界，創造死亡山谷內的空間，並將聖山碎片的精華化為這座沙漠，創造出擁有強大戰力的星空巨猿一族。

  在這座亦真亦假的世界中，被賦予黃金劍士稱號之人的本體沉眠於沙漠之下，而神魂之體得到聖山之力的加持，化作本體一般的存在，連修士本人都無法分辨真假。

  而兩人之所以誤入這座世界，乃是因為黃金劍士務必擁有斬殺偽天級以上的實力，而聖山之主在探知有人進入此地時，便判斷出魔劍、蘇慕然二人附和這點。

  因此，在他的暗中推動下，兩人幾乎同時來到這座聖山世界內。

  “前輩，我有一事不明，您讓我們與星空巨猿一族抗爭，到底是為了什麽？這座世界的一切皆為聖山精華所化，即便斷崖被攻佔，只怕也沒有什麽影響和意義吧？”

  蘇慕然尋思片刻後，道出心中疑惑。

  “有！”

  聖山之主沉聲道，雙眼目光嚴厲。

  “這是一種試煉，一種死亡試煉！”

  說到這裡，聖山之主深吸一口氣，大有深意看著兩人，道：“你們現如今的身軀，只是混合了聖山之力的神魂之軀，若真的在這座世界內隕落，你們的肉體便再也無法蘇醒，明白麽？”

  蘇慕然與魔劍相視一眼，皆心中一驚。

  “怎麽說來，我們會死？”

  魔劍低聲道，雙拳緊握。

  聖山之主點點頭，道：“理解的一點都不錯，假若你們讓星空巨猿一族攻上斷崖，並被擊殺於斷崖之上，爾等便無法重生，便是真正的死亡，明白麽？只要爾等能將巨猿一族地域在斷崖前，便可擁有無窮無盡的生命，可以盡情的殺戮，盡情的感悟生與死的瞬間，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

  “就是這樣？”蘇慕然摸了摸額頭，總覺得攤上大事了。

  魔劍倒是稍顯淡定，他蹙眉道：“那麽，何時結束？”

  “九九歸一，八十一天！”

  聖山之主如是說道。

  “噗……”

  蘇慕然將剛灌入口中的瓊漿玉液吐出，兩眼瞪得很大，“八十一天？那豈不是說，我們二人還需要經歷八十次如此恐怖的夜晚？”

  “是的。”

  聖山之主淡定的頷首。

  “忘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唯有每日太陽落山時，星空巨猿一族才會現身，黎明前夕，他們一族便會撤軍。其中，前半夜出現的巨猿最強不超過偽天級，可一旦到了黎明前夕的那一柱香時間，卻會有天尊級的星空巨猿現身，數量不定，看你們的運氣。”

  聽到這裡，蘇慕然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問道：“會不會有超越天尊的星空巨猿現身？”

  此言一出，魔劍殺人般的目光霎時落在蘇慕然身上，令後者脖子一縮，無奈的攤了攤手，道：“順口一提。”

  “天機不可泄露！”

  聖山之主哈哈大笑，“對了，聖山之巔是一片聖地，爾等白天可在此感悟自然道法，若能有所領悟，也算是一種收獲。”

  “不死，便算是最大的收獲了。”

  魔劍嗤笑，盤膝於聖山之巔，雙手高舉，呈擎天之勢，接引從天而落的日月精華，不斷淬煉神魂之軀。

  蘇慕然摸了摸下巴，也盤膝於聖山之上。

  所不同的是，他並未感悟道則，而是專注於融合大陣。

  他左手輕揮，便有數十條金色陣紋浮現，與右手的數十條陣紋相互糾纏，很快凝成一座擁有無數金色劍氣的宗師級殺陣，可瞬殺被困其中的蛻凡境初、中期修士。

  “咦，這小子不錯的陣法造詣，不修陣法可惜了。”聖山之主瞥了眼蘇慕然，心中暗讚。

  此時，蘇慕然正專注於凝聚陣法，心中如是想著：“如今的我並非天尊的對手，可一旦我能凝聚出四座巔峰級宗師陣法，便可爆發出至強戰力，連天尊都會色變，如此一來，便可對付天尊級的星空巨猿。”

  蘇慕然皺了皺眉，暗道：“但可惜的是，我凝聚陣法速度不快，想要成功凝聚出可殺天尊的大陣，至少要半柱香甚至一炷香的功夫。若能極大的縮短時間，我的隱藏手段便又多了一個。”

  “陣法，陣法……”

  蘇慕然閉上雙眼，心神完全沉浸在陣紋之中。

  他好似化作一條魚，進入陣紋中，沿著其中的紋路遊動，渾身皆感到說不出的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