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急勿躁。”

  白雪盤膝於氤氳水霧內，連聲音都仿佛帶著清涼的水汽，令蘇慕然浮躁的心漸漸趨於平靜。

  他緩緩起身，“噗通”一聲縱身落入水潭中，以清涼的山水衝洗疲憊的身軀，大笑著。白雪見此一幕，見多不怪，可還是緩步走到山腰山的一棟小木樓中。

  片刻後，蘇慕然穿著乾爽的衣袍走進木樓中，修長的手指捏住一支長笛，輕輕吹湊。

  笛音悠揚中帶著一種相思閑愁，在嘩嘩水聲的襯托下，竟透著一抹悲涼，一旁的白雪聽了此曲，悵然之情由心而生，道：“怎麽，想你的小情人了？”

  蘇慕然繼續吹奏長笛，不為所動。

  直到曲音的回聲也消散後，他才放下長笛，輕聲道：“紅心妍可不是我的小情人，那是我的好朋友，紅顏知己。”

  “紅顏知己？”白雪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那不還是小情人麽？”

  蘇慕然撇了撇嘴，無奈道：“那是紅顏知己，真不是小情人，話說回來，星海世界中，我倒是有個老情人，只是不知她現在可好。”

  白雪眼前一亮，輕聲調侃道：“喲，還真有小情人？那人長得如何，身材可有我白雪那般傲人？”

  說罷，她扭動纖細腰肢，胸前那兩道美妙的曲線不斷晃動著，蘇慕然猛地咽了口唾沫，別過臉去，道：“咳咳，這可是深山之中，荒郊野嶺孤男寡女，你可別太過分，當心我忍不住，要領悟新的意境。”

  “切！”

  白雪雙手叉腰，鄙夷的看著蘇慕然，“若非本王莫名其妙成了你的仆從，就憑你對劍道的這點粗淺領悟，也想碰我？簡直做夢！”

  蘇慕然還從未被人如此小覷過，心中波瀾起伏，道：“當心，我可是你的主人，信不信我立刻翻身上馬？”

  “可拉倒吧……”

  白雪口中的“吧”字尚未出口，便感到一股霸道的男子氣息迎面撲來，當她回過神來，自己竟已經被蘇慕然壓在身下。

  “你想作甚？”白雪不慌不忙，“雙修固然能促進修為，但無法直接增長境界，如今你差的正是劍道境界，便是從了你，又能如何？便是從了你千次萬次，你還是無法邁過劍意圓滿的最後一步。”

  聞言，蘇慕然嘿嘿直笑，道：“你說的倒也是，我……”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放在一旁的長笛，一個念頭如閃電般掠過腦海。

  “對了，音律！”

  蘇慕然立刻從白雪身上起身，撿起這支由紅心妍送給他的長笛，輕撫著表面由古字體刻上的“碧竹笛”三個字，喜從中來。

  “沒錯，音律！”

  他三度大笑。

  白雪坐直身子，理了理略微凌亂的發梢，看著那支長笛，道：“你打算用音律克制殺戮之意，隨後凝聚純粹的金色小劍，邁過通往圓滿的這一步？”

  不得不說，身為劍道老祖的她，悟性亦是絕頂，隻一下就猜出了蘇慕然心中所想。可思索片刻後，她還是忍不住打擊道：“不過，你的音律並不強，怕是無法克制殺戮之意。”

  “誰說我要用音律克制殺戮之意了？”

  蘇慕然將長笛收入儲物空間內，一手勾住白雪潔白如玉、入手一片溫潤的下巴，笑道：“小白龍，你且張開雙眼看好了，接下來，便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一語落下，他盤膝而坐，進入入定狀態。

  接下來，他如平常那般，將識海無限接近圓滿的劍靈之力分解，化作一把把細不可聞的金色小劍，於識海空間內飛馳，嗡鳴之音不絕於耳，連外界的白雪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家夥，莫非是……”

  她話音未落，便只聽那一把把金色小劍不斷碰撞，發出尖銳的劍吟聲，劍氣波震蕩開來，若非白雪一手封印了這片空間，這棟小木樓怕是要被絞成粉碎。

  饒是保住了木樓，白雪依然呸了一聲，恨不得將蘇慕然痛罵一頓。

  可如今，後者正處在突破的緊要關頭，她按住心中怨氣，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

  在她的細微觀察下，只見蘇慕然識海內的無數金色小劍不斷碰撞，尖銳的劍鳴聲仿若一道道凶猛的洪水，朝周圍輻散。

  在這種情況下，不論是殺戮之意、音律之意、陣靈之力，都被擠到識海的邊緣，無法靠近劍靈之力。

  待一切就緒，蘇慕然爆喝一聲，無數小劍融合，頃刻間凝聚為一把異常精純的劍靈之力寶劍。

  “成了？”

  白雪微微一喜，可下一刻，她的臉聳拉下來。

  因為，她親眼目睹一絲殺戮之意混入劍靈之劍內，將其玷汙。

  此次突破，還是失敗了。

  “這就是奇跡的誕生？我還真是開了天眼哦！”

  白雪不著痕跡的諷刺了一把，蘇慕然的臉色頓時一片鐵青。

  他閉上雙眼，靜靜地觀察那把混入了殺戮之意的金色長劍，忽的皺了皺眉。

  “怎麽？”白雪詫異的問。

  蘇慕然不語，休養一段時間後，繼續動用之前的方法，萬劍齊鳴，凌厲的劍波震蕩開來，白雪輕啐一聲，揮手間散開大片護盾，將周圍虛空封印，罵道：“你這廝，是要拆房麽？”

  前者並不理會她，仿效之前的做法，尖銳的劍吟聲傳遞開來，將其他意境之力擠壓到了識海邊緣。當萬劍爭鳴過後，無數小劍再度重組。

  這一回，殺戮之意依舊滲入新劍體內，可感知力敏銳的蘇慕然卻驚奇的發現，重新融入的殺戮之意淡了一絲。

  這種變化十分細微，若非他擁有堪比巔峰中位天尊的神魂之力，根本無法發覺。

  白雪神魂之力更為恐怖，她同樣發現了其中的玄妙之處，眼前一亮，讚道：“劍靈之劍內的殺戮之意淡了一絲，看來，這個方法起效了。”

  蘇慕然被這麽一誇，心中大喜，道：“怎麽樣，還是我的辦法靠譜，你枉為劍道老祖啊！”

  他將之前的諷刺一股腦的還了回去，滿臉壞笑的看著白雪，心中頗為暢快。

  後者神色一僵，輕哼一聲，嗔道：“那還不是因為你身上的意境太過混沌，又去九幽界走了好幾遭，沾染了汙穢之物，太難改變了，換做是一般的劍道修士，便是蠢成豬，若在我長達半年的指點下，劍意也該圓滿了。”

  聽了這話，蘇慕然摸了摸鼻子，笑罵道：“你又拐彎抹角罵我？”

  白雪黛眉輕佻，別過臉去，死不承認：“哪有的事？”

  “分明就有！”

  蘇慕然篤定的道。

  ……

  一晃眼，又過了一個月。

  蘇慕然將劍靈劍體重組了上千次，劍體內的殺戮之意越來越淡，劍意也越發精純，連白雪都稱讚不絕，認為他的劍意就要真正步入圓滿了。

  對此，蘇慕然甚是欣慰。

  這一日，兩人為了躲避兩大家族的搜捕，轉移到了一顆直徑數萬裡的星辰上。

  這顆星辰名為“沙漠之星”，其表面九成地域都為鹽鹼地和沙漠混雜的大地，鮮有植物生存，只在兩極地帶有著兩座冰川，其中各有幾處淡水湖，周圍生存著數十萬修士。

  這是一顆很憋屈的星辰。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其他大小堪比沙漠之星的星辰，大多數擁有大片沃土，修士無數，有的更是至關重要的中轉站，各地修士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相比之下，沙漠之星一片死寂，在眾多星辰中算是“混”得很慘的了。

  當兩人來到北極的冰川內，見到了一望無垠的寒冰世界，以及其中一座方圓千余裡的內陸海。

  海洋上空，有一輪人造小太陽朝外輻射出溫暖的陽光，點亮這片冰川世界，為海洋沿岸數十裡的地域騰出一片綠洲，不少耐寒植物拔地而起，匯作一片環狀的雪中聖地。

  在這座內陸海沿岸的一片森林中，兩人找了個地方，將木樓放下，準備靜修一段時日。

  當木樓穩固在幾株古樹樹乾上，兩人神色平靜的潛入泥土之下，目標直指地心。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這麽做了。

  自從半年前，兩人在一顆巨大的星辰核心處，發現第三根封天柱後，便發現了規律。

  封天柱一般會出現在直徑超過三萬裡的星辰，或者年代久遠的大陸腹地深處。

  這半年來，兩者除了四處攻佔楚、季兩家的據點，還找到了幾根封天柱。它們都靜靜地矗立在星辰心核中，仿佛鎮壓著一方世界，巍然不動。

  每找到一根封天柱，蘇慕然腦海中封印的那股信息流便會解封一部分，蘇慕然也因此得到了內部精妙的陣法及布陣手法。

  半年來，他在陣道上的造詣越來越高，已然達到了隨手凝聚無窮劍道的地步。

  其陣道境界，也終於達到了宗師最巔峰，距半步大宗師只有一步之遙。連體內的陣靈，也從諸多陣法中汲取養料，完全蛻變為陣法之意。

  不多時，兩人抵達星核。

  不出所料，此地有一座地下宮殿，其中心有一根巨大的寒鐵柱接天連地，透著厚重氣息，仿佛能鎮壓一方天地。

  蘇慕然輕撫封天柱，內部湧出一道涼氣，解封識海內的部分信息流。

  一瞬間，這根柱子內的陣法、手法、所承載的歷史等信息都被他知曉，就連處於星空內的確切位置，也盡數被他知曉。

  “不錯，第七根了。”

  蘇慕然收回了手，兀自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