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她們走遠了。”
許久之後,李統領掃了眼依舊不舍的望著海洋的蘇幕然,出言提醒。
後者聞言,立刻回過神來,兀自低語:“沒想到,當年那個一眼無辜的女孩,也這麽大了。”
“是啊,多年不見,當年那個在聖池中與閣主你相遇的女娃娃,竟然已經突破至拓脈境,開辟了五條氣脈。時光,還真是神奇。”李統領微微感慨道。
望了眼蘇幕然滴落在沙礫上的血,李統領忽的濃眉一挑。
“閣主,你的血!”
聞聲,蘇幕然和小七順著李統領的目光看去,立刻發現沙灘之上,蘇幕然那滴落下的鮮血,竟融化了沙礫,令地上出現了一個鴿蛋大小的暗紅色沙坑。
“這……”
蘇幕然和小七對視一眼,皆是驚訝萬分。
“閣主,你的血脈,似乎比老閣主和城主的還強!”李統領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俯下身去觀察那個小沙坑,眼中不斷閃爍奇光。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
蘇幕然也低下身去觀察,眼中盡是疑惑。
藥王閣嫡系一脈,專修《藥王訣》,單單換血一境便要修行二十年,因此血脈積累的元力越來越多,血品在代代相傳中,逐漸提升。
加之數百年前,一名祖輩在外出歷練時,得到一件提升血脈品質的寶物,使得傳承血脈越發神奇。
一般而言,藥王閣嫡系之人,只要修煉至周天境以上,其血脈中隱藏的力量便會覺醒,擁有融天化地之威。
當然,這只是誇大其說。
雖然他們的血脈之力沒有傳聞中這麽厲害,但若是境界足夠高深,一滴血也足以熔穿磐石。
然而,想讓血脈之力達到那種程度,必須修煉到衍靈境才行。
而如今,僅有肉身境的蘇幕然,其血液卻能熔化沙礫。
這種力量,足以和周天境的蘇衛天相當。
正因如此,李統領才會如此驚訝。
深知這一點的蘇幕然,也很驚奇。
按理來說,他的血脈之力不可能這麽強。
但如今,反常了!
沉吟片刻,蘇幕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不自覺的用手捂住胸口,陷入沉思。
“莫非,是那個東西?”
他嘀咕著,而李統領和小七則是對視一眼,眼神茫然。
他們並不知道,蘇幕然所指的‘那個東西’是什麽,雖然有些疑惑,卻也不敢詢問。
藥王閣嫡系傳人之所以厲害,靠的便是強大的血脈之力。
只要蘇幕然的血脈之力足夠強大,對藥王閣便是一個福音。
至於其中原因,他們兩人作為下屬,沒有深究的必要。
沉吟片刻後,蘇幕然認為自己的血脈之力,之所能夠遠超祖輩,多半是和那樣東西有關,但此事涉及太多,他不可能透露給李統領和小七。
“罷了,莫管什麽原因,血脈之力增強畢竟是件好事。”蘇幕然低聲說著,目光落在李統領和小七身上:“這件事,替我保密。”
“是!”
李統領和小七點頭回應。
見狀,蘇幕然一腳踏碎腳下沙坑,掩埋血熔沙礫的真相,帶著一抹悵然,走向不遠處的海邊莊園。
未來的一段時間,在眾多工匠的建造下,海邊莊園恢復如初。
凝立於莊園中心的高塔之巔,蘇幕然俯瞰下方正在認真劃分藥田的園丁,滿意的點了點頭。
“回程之期,也要到了。”
他的目光越過遠方山巒,看向遙遠的藥王城方向,總算是松了口氣。
數月之前,他剛登上閣主之位,由於修為不足,威信不夠,他必須親自外出整頓那些受創的分舵,以此鞏固自己的地位。
加上如今身處的沿海莊園,這已經是他外出整頓的第六個分舵了,雖說這段時間時常舟車勞頓,但收獲頗豐。
至少,和周邊分舵舵主、莊主的關系,就處理的很不錯。
從爺爺蘇衛天那裡接過的擔子,他不想搞砸,也絕不能搞砸。
數日後,一隊戰馬絕塵而去,轉眼間消失在林間小道上。
而就在蘇幕然返回藥王閣的途中,此時的藥王城外,一座偏僻的小廟中。
一名黑衣人將手中的信鴿放飛,使其快速飛向西北部天空。
“小子,和我鬥,你還是太嫩了點。”
望著消失在雲端的信鴿,黑衣人蒼老尖利的嗓音響起,震得整座小廟都在顫抖。
……
日暮之時,蘇幕然安然回到閣中。
剛踏入主事大殿,便有數名長老圍了過來。
“閣主,你可回來了,這回東南沿海分舵之行,還算順利吧?”曾經給鷹堅使過眼色的馬臉長老諂媚的道。
此人姓周,乃是藥王閣的第九位長老。
“還算順利,有勞周長老掛念了。”蘇幕然淡淡的看了此人一眼,便來到那幅《藥王圖》前,沉聲問道:“大長老,我交代的事,可有進展?”
“閣主,鍾田長老之死有些蹊蹺,暫時沒有任何進展。”
一道蒼老的嗓音從大殿之外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鷹鉤鼻老者龍行虎步而來,神色不怒自威,正是大長老鷹堅。
蘇幕然沒有開口,而是盯著壁畫,久久不語。
良久,他緩緩說道:“東南沿海分舵已經安頓好,過不久便需要大量靈藥種子,六長老,此事交給你來負責。”
“是,閣主。”
一名灰袍老者微微躬身道。
“北城、羅雲城、天心城、白茆鎮等地的分舵,也需要人員鎮守,就分別交給周長老、吳長老、柳長老和白長老負責了。”蘇幕然神色肅然的吩咐道。
“是,閣主。”
幾名氣息不凡之人立刻恭敬的道。
說完這些,蘇幕然側臉看向鷹堅,聲音微冷:“身為大長老,衍靈境強者,卻連一件小事都辦不好,再查!”
說到後面,蘇幕然故意加重嗓音,使得鷹堅原本平靜的臉色,微微生出一抹怒意的鮮紅。
但很快,他低下頭,沉聲道:“遵命,鷹某立刻加派人手徹查,告辭。”
言罷,鷹堅回過身,眼中閃爍著寒光。
瞥了眼鷹堅漸漸遠去的背影,蘇幕然走向大殿之內,嘴角緩緩勾起一道帶著冰冷殺機的弧度。
“各司其職去吧。”
消失之前,蘇幕然淡淡的說道,隨即沒入大殿之後的暗門,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
眾多長老忐忑的對視一眼,隨後四下散去。
主事大殿之外,鷹堅望著眼前氣息磅礴的閣中建築,嘴角裂開一抹冷笑。
“小子,你以為故意隱瞞蘇衛天和蘇震的死訊,便可高枕無憂了麽?呵呵,用不了幾天,你就會跪在我鷹某的身前,低聲下氣!”
鷹堅心中冷笑,仰著頭,仿佛一隻得勝的公雞,邁步走向某座偏殿。
進入藥王閣禁地之內,蘇幕然面對著空蕩蕩的地下暗殿,心中有些焦急。
“該怎麽辦,鷹堅此人狼子野心,如今更是有了謀權篡位的跡象,看來我不能再等了,可是……唉!”
蘇幕然微微一歎,坐在了大殿寶座旁的矮凳上。
輕撫著身下光滑的檀木凳面,他頓時陷入沉思。
遙想當初,爺爺和父親還在世時,他便是坐在這張凳子上,聆聽兩人的教誨。
可如今,短短幾個月內,他們二人卻都不在了。
“可恨啊,若是爺爺和父親還在世上,鷹堅此人也不敢如此猖狂,而且……”蘇幕然忽的想到了什麽,眼中更是驚詫。
“不好,鷹堅此人態度大變,莫非是猜出爺爺和父親過世之事?若真如此,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蘇幕然心中焦急。
結合這段時間的種種,他總覺得心神不寧。
仿佛,一股隱藏的風暴即將爆發。
豁然間,他站起身來,走向其中一個通道,低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鷹堅此人狗急跳牆,就休要怪我無情了!”
就在蘇幕然進入那條通道後,其中,竟然響起一絲沉重的呼吸聲,以及……一聲痛苦的悶哼!
似乎,其中有什麽人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可從聲音來看,卻不是蘇幕然。
三日後,本在後院內修行的蘇幕然,驀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立即放下手中的經書。
回頭一看,他發現小七焦急的邁入院門。
這一幕,看的蘇幕然心中一緊。
“何事慌慌張張?”
蘇幕然沉聲問道。
“閣主,大事不好,禦獸宗帶著蠻獸大軍殺來了!”
小七憋得臉頰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許是剛一得到消息,便立刻狂奔前來通報。
“什麽,禦獸宗!”
蘇幕然眼中陡然現出一抹忌憚。
七賢郡內,唯一能讓藥王閣退避的,便是那猶如龐然大物般的禦獸宗!
這是一個擅長圈養強大蠻獸的宗門。
相傳,其山門之中,足有成千上萬頭巨獸。
這些巨獸大多身強力壯,若是集結成蠻獸大軍衝擊,即便藥王城也未必能幸免於難。
而在這些蠻獸中,還有擁有不少堪比人族周天境的高階蠻獸,在禦獸宗長老的配合下,可爆發出驚人的實力。
至於對方的宗主,宮步天,則更是駭人。
據悉,此人早已突破至衍靈境巔峰,在整個七賢郡內,僅有蘇幕然的爺爺蘇衛天能與其抗衡。
藥王閣和禦獸宗相隔數千裡,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可對方的宗主宮步天,卻時常想要吞並藥王閣,好霸佔閣中成堆的靈藥,用以培養出更強大的蠻獸。
由於忌憚蘇衛天的實力,宮步天一直沒敢進犯藥王閣,和藥王閣的交集也不多。
但如今,對方卻在這個節骨眼到來,並帶著蠻獸大軍。
想必是,別有用心啊!
電光火石之間,蘇幕然腦海中便閃過了眾多念頭。
在小七的護送下,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主事大殿之內。
剛一進來,蘇幕然便聽到其內眾多長老七嘴八舌的爭辯,不由得劍眉微蹙。
“閣主來了!”
也不知是誰壓低嗓音說了句,眾多長老立刻閉上嘴巴,低垂著頭撇著蘇幕然,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