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走在寂靜的叢林中,蘇幕然心中並無恐懼。
經歷了九幽界第二層一行,他的修為雖說並無進展,但總體實力卻有了質的飛躍。
且不說三大血脈之術,以及神秘莫測的荒天印,單單靈意突破至大成,便已經讓他可以和衍靈境中期同台競技。
若是不顧一切發揮出荒神血脈,可戰衍靈境後期。
至於上次和魔劍雙劍合璧,重創邪妖之王的那些恐怖劍氣,事實上是由於兩種絕頂血脈的融合,才能爆發出的絕巔力量。
假如這兩種血脈不能融合,即便他和魔劍配合的再好,也絕不可能傷到邪妖之王。
除此之外,魔劍本身便知道邪妖之王的軟肋,故而雙劍合璧才能湊效。
否則,如今他興許不能安然的站在此地。
神色複雜的環顧一周後,蘇幕然詫異的低喃:“還真奇怪,為何此地會有種吸引我的氣息呢?”
仔細感應片刻,他發現這股氣息似乎並不友好,似乎來自仇敵。
他不由得微微蹙眉,掌心靈光一閃,冰血劍已然出鞘。
就在他朝密林中央行走之時,數千裡外的一片小城鎮外。
這是一座小土坡,其上長滿濃密的青草,開滿了細小的花苞,空氣中散發著沁人的香味。
一名身著素雅的白色長裙的女子,正束著長發,一手扶住長裙不讓它落地,另一隻纖纖細手優雅的前伸,輕撫地上的花苞,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
“瀟瀟妹妹,你看,這多思情花還真美。”
白裙絕美女子並未摘下花朵,而是朝身後的一道紅袍身影看去。
此人腰纏血紅色長鞭,臉上容顏同樣美豔無雙,但和毫無修為的白裙女子比起來,卻多了一份暴躁,少了一份恬靜。
“是啊,很美……”
紅袍女子臉上露出一抹牽強的笑,輕點下巴。
“瀟瀟妹妹,你該不會又在思念情郎了吧?”白裙女子微微一笑,似是看出紅袍女子心中所想,柔聲調侃。
聞言,紅袍女子俏臉一紅,素手不斷揉搓衣角,眼神閃躲的道:“誰……誰在思念情郎啊,那就是一個……大壞人!”
“哦,真的如此麽?”
白裙女子嫣然一笑,將一朵鮮花摘下,朝紅袍女子發髻上插去,後者欲要躲避,可看到前者眼中的真誠和一絲不可抗拒的意志後,隻得微微俯身,任由鮮花插在發髻上。
“看看,這才漂亮嘛,女人嘛,得懂得打扮自己。”白裙女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牽著紅袍女子的手,來到一條蜿蜒的清澈小河邊,雙手抱膝坐在草地上,欣賞著周遭無盡的美景。
就在兩女坐在河邊閑聊之時,附近一株古樹之上,正有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倚天長劍般凝立在那,深邃的目光掠過紅袍女子,落在白裙女子身上,瞳孔內湧出無限柔色。
若蘇幕然在此,定會認出,這名站在樹上的男子,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名白袍神秘男子凌天笑。
至於那名紅袍女子,卻是提前離開青州聖地的宮瀟瀟。
而那白裙女子,卻面生的很。
瞥了眼一身紅袍的宮瀟瀟,凌天笑陷入回憶,許久後,這才低聲喃喃:“沒想到在這碰上你小子的故人,倒也湊巧。想想也是因果循環,我曾送你天測之術,而你的故人救了我的女人一命,算是結緣了……”
……
遙遠的青州邊緣地帶,蘇幕然並不知曉這一切。
此時的他,正站在一座廢棄的古城牆下,望著牆上的古藤,陷入沉思。
自從進入此地後,他發覺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見過。
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在誰的記憶裡。
總之,有股熟悉感。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穿過破敗的城門進入這座方圓一二裡的廢墟內,正在他內心疑惑之時,卻看到廢墟的中央地帶,竟有一座高約三尺的土地廟。
此建築完好無損,這是稍顯破舊。
看到土地廟的一刻,一道洪亮的嗓音響起:“小家夥,你是誰,為什麽到這來?”
蘇幕然遲疑了下,道:“我是七賢郡藥王城人,蘇幕然,至於來這的原因,恕在下也不知。”
“哦?”土地廟內,那道洪亮的嗓音再次響起,多了幾分疑惑,問道:“莫非,你也是得到冥冥中的指引而來的?”
蘇幕然頓時一驚,暗道那股吸引自己的氣息果然不是幻覺,他朝土地廟拱了拱手,道:“在下的確是跟隨一種感覺而來,還往前輩告知這到底是何物。”
“告訴你也無妨。”土地廟前,一道身影緩緩現身,“跟我來吧!”
話畢,此人再度隱去身形,隻留下蘇幕然僵在原地。
方才出現的那人,雖說長著人族的面孔和身形,但身材矮小,僅有不到兩尺高,且有些發福,臉上盡是白須,看著有些滑稽。
不過,蘇幕然卻不敢小覷此人。
對方,赫然是傳說中的土地公,鎮壓一方土地,足有衍靈境中期巔峰的修為,不比那些一流宗門的宗主弱。
相傳,土地公不屬任何一方勢力,若真要算起來,他們直屬於界面守護一脈,不參與任何一方勢力的紛爭。
不過,但凡有人膽敢破壞他們掌管的界面,必會受到瘋狂報復。
蘇幕然只是從古籍上知道些許消息,但並不知道這所謂的守護一脈到底有多強。
但可以猜測,守護一脈超然物外,世俗的勢力根本無法與他們抗衡,即便是強盛無比的青靈聖地,在守護一脈面前也毫無地位可言。
相傳上萬年前的上古一戰,九幽界之所以退兵,除了天星境本身的強大外,最主要的因素便是因為九幽界之人曾經大肆破壞天星境內的界面,致使方圓數千裡的土地寸草不生,其中的空間之力更是紊亂不堪,幾乎不能進入。
這,已經觸動了界面安危。
故而守護一脈出手,強勢震殺九幽界強者,這才讓這場大戰提前結束。
而如今,蘇幕然竟能看到守護一脈之人,焉能不讓他感到驚訝和難以置信。
遲疑了片刻,他邁開步子,躬下身子鑽進僅有兩尺來高的拱門之內。
原以為的狹小空間並未出現,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方圓百丈的淡綠色平地。
“這是……”
蘇幕然眸光微閃,暗歎原來是一座須彌世界,當他看向平地中央時,心臟不由得劇烈搏動,渾身血脈瞬間爆湧,險些撐破體表。
竭力壓製體內血液後,他瞪大眼睛看著前方,那一具靜靜地懸浮於空中的墨綠色身體。
淡綠色的火焰中,這具高大的身體緩緩浮動、旋轉,給人一股神秘而強大的感覺,若是仔細觀察,可見這具身體的雙眼早已不見,只剩下空洞的眼窩,仿佛能吞天噬地,一眼看去煞是駭人。
當然,那令蘇幕然露出如此神色的,並非這具身體的眼睛,而是其眉心之上,竟生長著一枚細小的鱗片,依稀可見其表面篆刻著一個米粒大小的“荒”字。
“荒……”
蘇幕然低聲喃喃,心臟再次劇烈搏動。
就連腦海中的“荒”字,也出現輕微的顫動,露出些許敵意。
感知敏銳的他,頓時察覺到了些許異狀。
這種敵意,並非遇上天敵的感覺,而是類似於……叛徒!
此人眉心的“荒”字,似乎遭遇某種能量的侵襲,變成純正荒字的敵人,雙方一見面,便會自然而然的生出抵觸之意。
想到這,蘇幕然這才露出恍然之色。
難怪在這附近時,會有種不祥之感,原來問題出在這一個變異的荒字之內。
看到蘇幕然臉上的神色變化,土地公咳簌一聲,道:“看來,你體內有荒字。”
“的確。”
蘇幕然並未隱瞞。
“那麽,你可以將此事解決了。”土地公緩緩走向那具身體,悠悠的道,令蘇幕然如丈二的和尚般摸不著頭腦,隻得抱拳問道:“還望前輩明示。”
“既然你擁有純正的荒之力量,那應該知道怎麽做。”土地公頓了頓,補充道:“我給你半個時辰。”
語落,人影已然離去,這偌大的須彌世界內,便只剩下蘇幕然一人,以及那具懸浮在空中的綠色人形身軀。
“我,知道該如何做?”
蘇幕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再看看空中的那具身體,沉吟了片刻,隻得依照直覺,走向那具身體。
越靠近那具身軀,蘇幕然發覺體內荒字的顫動越劇烈,仿佛是一個人動了怒氣,如同見到德行敗壞的後輩般,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似乎,明白什麽了。”
他摸了摸下巴,用神魂之力溝通體內的荒字,爆發出強勁的蠻荒之意,同時默念荒天印的口訣,雙手在虛空中結成手印。
咚!
一聲悶響,那句身軀豁然劇烈顫動,一股強勁的荒之力量自其眉心的荒字湧出,經過精煉壯大後湧入蘇幕然體內。
一瞬間,他的靈意暴漲,由大成初期迅速突破至大成初期巔峰,而後再突破至大成中期。
與此同時,那具身體之上,一道生著鬼面獠牙的綠色鬼影緩緩凝實,朝蘇幕然張牙舞爪,大有一副將其生吞活剝的架勢。
“孽畜,還敢猖獗?”
蘇幕然劍眉一皺,手持荒天印猛然落下,純淨、磅礴的荒之力量化作如山寶印壓落,將那道綠色身影轟成碎片。
“咩……”
如羊的慘叫響起,在虛空中回蕩不息。
解決掉綠色鬼影后,周圍的綠色火焰“噗”的一聲熄滅,那具身軀緩緩墜落,但被一隻粗短的手臂接住。
蘇幕然放眼望去,發現那人正是去而複返的土地公。